項沉魚前腳離開,后腳趙錢小心翼翼的關上辦公室的門,走到窗前看到項沉魚走了出去。
項沉魚似有所覺般,忽然停下腳步,扭頭望來。
趙錢立即躲在窗簾后。
等了一會兒,趙錢偷偷探頭,原地早已沒了項沉魚的身影。
趙錢松了口氣,這才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
「又有人來調查沈離,是新來的署長項沉魚,我知道了。」
項沉魚坐上車,手指輕敲方向盤。
老狐貍。
她總覺得趙錢好像在隱瞞什么。
沈離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消防員,為什么他的檔案卻是特級保密,除非、他另有身份。
玉牌和沈離究竟是什么關系,是他機緣巧合得到的,還是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項沉魚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拿出手機打開導航軟件。
「距離青州烈士陵園全程二十三公里,耗時四十三分鐘,現在開始出發吧。」
導航軟件里傳出甜美的系統提示音。
四十五分鐘后,項沉魚趕到郊外的陵園,終于在西北角找到了刻著沈離名字的墓碑。
碑前鮮花水果俱全,可以看出,經常有人來看他。
項沉魚將懷中的鮮花放下,站直身敬禮。
沈離十年前在火災中一共救了九個人,他和所有人安全撤出,但因為有一個小男孩哭喊著要沖進火場找外婆,沈離義無反顧的沖了進去。
然后他就再也沒有出來。
英勇無畏,舍小我救百姓于水火,他對得起自己的職業,亦拿生命去踐行自己身為消防員的使命。
他有著高尚的靈魂,亦值得敬重。
「抱歉,打擾您了。」
項沉魚單膝跪地,仔細觀察著墓碑。
墓碑上,照片那個框里,是一片空白。
項沉魚仔細查看了一下,根據風化的痕跡來看,這里原先應當是有照片。
為什么要拿走沈離墓碑上的照片?是為了掩蓋什么?
這個沈離,越查下去,身上的謎團就越多。
看來切入點還是在沈又安身上。
兩天考試很快過去。
二十一號早上八點,參加冬令營的所有學生在操場集合,由領隊老師點名后,乘坐大巴前往機場。
青州一共五十七人,藍雅高中占據三十二人,其中A班就有二十五人。
青州除了藍雅高中外,還有文德和實驗高中,都是青州排名前幾的公立高中,這次去冬令營剩余的名單幾乎被這兩個高中平分。
領隊老師一共四名,兩位負責冬令營期間的行程安排,是A班的班主任孟珺竹和B班班主任鮑園,兩位老師負責所有學生的飲食起居,是學校后勤部調過來的,兩位三十多歲具有很強的生活經驗心思細膩的老師,一男一女,分別是周群和郭慧。
「沈又安。」
孟珺竹第一個就點到了沈又安的名字。
沈又安走出來,應了聲到。
孟珺竹笑著看了她一眼:「上車吧。」
其他人都是大包小包拉桿箱齊上陣,仿佛去春州的這七日是去旅游度假的。
唯獨沈又安是個異類,她只背了個雙肩包,包里看起來也沒多少東西,除此之外,什么都沒帶。
簡直是將極簡主義貫徹到底。
沈又安上了車,然后是柳潤熙,他跟沈又安一樣,沒多少行李,上了車看了眼沈又安,就在她身后的位置坐下了。
高雨萼打著呵欠坐在沈又安身邊的空位上,「你
給我的卷子我昨晚做到半夜。」
她從書包里抽出一張寫滿的試卷塞給沈又安,「困死我了。」
話落腦袋靠在沈又安肩上,呼呼大睡。
沈又安從書包里拿出一根筆,又拿出一本書,把試卷墊在書上,低頭旁若無人的批改試卷。
大巴坐滿后,開始上路,駛往機場。
沈又安花了五分鐘批改完,見高雨萼睡的正香,便沒有叫醒她。
前座余露扭頭,看到這一幕,滿眼羨慕。
高雨萼自從和沈又安走的近后,成績突飛猛進,上次期中考試,都快追上自己了,這讓閆露很有危機感。
沈又安私底下有在偷偷幫高雨萼補習,這才是高雨萼成績快速進步的最大原因。
「安安。」閆露小聲開口。
「借我一本書行嗎?我挺無聊的,我帶的書在后備箱里。」
閆露眼睛瞄向沈又安手里的那本書上。
沈又安遞給她。
「謝謝。」
閆露鄭重其事的雙手接過,手指輕撫書封。
這是一本英文原書。
閆露試著翻譯出來——「搜索Schrodingerscat薛定諤之貓,尋找薛定諤的貓?」
沈又安平時很少看雜書,時間都用來刷題了,這還是她第一次發現沈又安看雜書,跟窺見了沈又安什么隱私一樣,心情頗有些激動。
薛定諤的貓,只要是學物理的,就不會不知道這一著名的思維實驗,現在已經演變成了大眾熟知的一個梗。
它其實是量子力學延展出的其中一個問題,多年來物理學界紛爭不斷。
沈又安數學成績拔尖,但其實她的物理同樣毫不遜色,不過這要去參加數學冬令營了,沈又安卻隨身帶一本物理學著作,果然天才都是這么一心二用的嗎?
閆露翻開看了幾頁,她自小接受國際教育,英語交流毫不費力,但這本書她讀起來卻頗為艱澀,其中還有好些物理專業名詞,看的很是吃力。
沒一會兒閆露就打起了瞌睡。
半小時后,大巴到達機場,閆露把書還給沈又安。
「安安,抽空可以把你的書單分享給我嗎?」
閆露堅信,跟緊學神的腳步,一定可以對自己的成績有所提高。
「好。」沈又安接過書放回書包里。
高雨萼迷迷瞪瞪的醒過來,一張紙巾遞到面前。
「擦擦嘴角。」
高雨萼下意識摸了摸嘴角,摸到一手涎水,趕忙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一下,耳根紅彤彤的。
丟死人了。
大家先去排隊辦托運和領取登機牌,沈又安行李很少,不需要托運,只不過過安檢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意外。
安檢員很負責,檢查完沈又安的書包后,拿著儀器掃了一下她的全身,儀器一直在叫。
安檢員目光落在沈又安的眼鏡上,忽然說道:「把眼鏡摘下來。」
其他學生都排在沈又安的后邊,等的焦心,見到這一幕有人不耐煩的說道:「別耽誤時間了,能快點嗎?」
站在沈又安后邊的柳潤熙回頭,看了眼說話的男生。
柳潤熙平素性子溫淡疏離,大家想跟他攀關系也找不到突破口,但這并不影響柳潤熙在學生間的威嚴,其實大家都挺怵他的。
他越沉默越低調越是令人忌憚。
比如此刻,柳潤熙只是靜靜的看了眼那個男生,什么話也沒說,就把那個男人嚇的縮著腦袋,不敢胡言亂語了。
柳潤熙往前走了一步,他身材修長,雖看著清
瘦,實則仔細看身材很是有料。
他的寬肩完美的擋住了沈又安的側臉,堵在柳潤熙身后的一排人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沈又安摘下眼鏡,遞給安檢員。
安檢員本是不經意掃了一眼,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你……。」
這少女會魔法不成,怎么摘去眼睛就跟變了張臉似的,雖五官還是那個五官,可就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樣了。
少女清寒的雙目掃來,安檢員心口一凜,趕忙低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檢查了一下手里的眼鏡,沒發現什么問題,她便遞還給對方。
「沒……沒事了。」
少女慢條斯理的戴上眼鏡,又重新恢復到原先的模樣。
失去了驚艷,只是一個白皙清秀有書卷氣的女孩,但在人群中已經十分出挑了。
「謝謝。」女孩提起書包,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入了閘口。
墜在末尾的冷云飏瞇著眼盯著沈又安走入閘機口的背影,眉梢微挑。
接下來安檢員檢查的就不怎么用心了,她總是想起剛才那個女孩,那張臉不停的在她的腦海中回蕩,仿佛中了蠱似的。
在這個崗位上,也算見過不少人,其中不乏女星名媛,都是艷光四射打扮精致的大美人,可和剛才那個少女相比,實在是乏善可陳。
那個眼鏡一定有問題。
安檢員心底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剛才謝謝你了。」
候機室內,沈又安開口說道。
柳潤熙笑了笑:「小事一樁。」
沈又安從書包里拿出水杯,擰開喝了一口。
柳潤熙看到那個水杯,目光微黯,不動聲色的在隔了一個座位的位置上坐下。
自從出了上次的綁架案后,在外柳潤熙會適當的和沈又安保持距離。
如今他力量微薄,過多的靠近沈又安,于她反而是一種災難,他不會讓上次的事情再次重演。
恰在此時,赫連玉的電話打了過來。
不用接通,他就知道赫連玉會說些什么。
來電響至最后一秒掛斷,緊接著赫連玉的微信消息蹦了出來。
——登機了嗎?春州氣候如春,春裝有沒有帶夠?
——感冒藥我讓花姐給你準備了,你有沒有帶上?你自小體弱,一到換季就容易感冒,去了春州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這是你舅舅的電話,他現在在春州一家律所任職,有事就找他。
——熙兒?媽媽跟你說了這么多,你回媽媽一句,媽媽也好安心啊。
信息提示音不停的響起。
柳潤熙面無表情的將手機關機,扔回書包里,拿出一套試卷開始旁若無人的刷題。
寫了幾道題,他忽然筆尖頓住,凝聚的心神下意識潰散,腦海中回憶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他沒有扭頭,即使那個人就坐在距離他半米的位置。
社會教給他的第一課,叫克制。
落地春州時,將近下午兩點。
高雨萼呼吸到春州的第一口空氣,舒服的喟嘆一聲。
「太舒服了。」
風拂過耳邊,都是帶著輕柔的暖意。
「閆露,你不是春州人嗎?就有勞你給我們當一回向導了,春州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給我們安排上。」
回到故土,閆露也是高興的不得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冷云飏睡了一路,懶洋洋的走下舷梯,掀了掀眼皮。
下飛機后,一群人又上了
機場的擺渡車,取行李,又坐上機場大巴,這一路折騰下來,到達學校預定的酒店時,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此次冬令營舉辦的地點是春州一高,藍天國際酒店距離春州一高最近,且條件最好,因此這次下榻的酒店就是春州一家五星級酒店、藍天國際酒店。
酒店一樓大堂,周群將房卡分發給大家,兩人一個房間,一共包下了三層樓。
「大家回房間放行李,簡單洗漱休息過后,五點半餐廳集合。」
高雨萼和沈又安一間房,房間是雙人間,地方寬敞,落地窗外車水馬龍,現代都市感十足。
高雨萼把自己扔進柔軟的大床里,癱著不想動彈。
趕路太累了,沈又安卻絲毫不受影響,放下行李就開始整理帶來的洗漱用品。
高雨萼撐著腦袋,側身看著沈又安,忽然想到一件事。
「剛才在機場還有來的路上,我看到了好幾個容羨寧的廣告牌,他現在火成這樣了?」
沈又安沒理她,高雨萼自顧自說道:「二十九號晚上是少年偶像成團夜的直播,我有個親戚正好在春州電視臺工作,我找她要兩張票,咱倆看現場唄,反正到時候冬令營也結束了,咱們去現場感受一下氣氛,春州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她瞥了眼沈又安,笑瞇瞇說道:「我記得你不是挺喜歡容羨寧的嗎?我找關系說不定能讓你見他本人一面呢,吃頓飯也不是問題。」
沈又安頭也不抬的說道:「好。」
高雨萼愣了愣,反應過來猛然坐直身子,不可置信道:「你說什么?」
按沈又安的性子,她是決計不會湊這種熱鬧的,寧愿在酒店里刷題,也決計不會去看什么現場演出。
她也就是試探一下,都已經想象到沈又安會怎么拒絕了,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一口答應了。
高雨萼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安安,你認真的嗎?」
她有些懷疑的盯著沈又安:「事出反常必有妖,說,你是不是喜歡容羨寧?」
沈又安思索了兩秒,「不,是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