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長,行長您應該把這個機會給我啊,遠大那是什么級別的集團,他一個小小的大堂經理,別到時候把項目給搞砸了。”
“再說了我有永瑞基金這方面的人脈和資源,他拿什么跟我比?”
行長停下腳步,嘆了口氣。
“小宋啊,我知道你心里很不服,但是沒辦法,這回你就先忍忍吧。”
話落拍了拍宋啟的肩膀,轉身走了。
他倒是小看了這個張建,平時看著不吭不響的,誰知道還有遠大集團的人脈。
宋啟憋了滿肚子火氣,見到張建迎面走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張建自己還是一頭霧水呢。
不過既然這個項目落到他手里了,張建還是會好好工作的。
把手頭的工作和同事交接了之后,張建便開始對接新項目。
比較好的一點是,他也有一個獨立的辦公室了,雖然小了點,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嘛。
總部和遠大的負責人下午到,張建負責到機場接人。
“小圓,單位的公車在嗎?我下午要去機場接客戶。”
小圓下意識看了眼宋啟的辦公室方向,慢慢站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道:“張……張經理,車子被宋主管借走了。”
張建皺了皺眉。
想了想,走過去敲門:“宋主管,下午可以先把車借給我嗎?我這邊事情比較緊急。”
“呦、這都敢跟我搶車了,你的事情急,我的事情就不急了?中午我要跟天鴻基金的余總吃飯,余總可是銀行的大客戶,你得罪的起嗎?”
“再說了,好歹也是一個基金項目的經理了,身家怎么也要配得上吧?連輛車都沒有,怎么讓總部和遠大的人相信你能負責得了這么大一個項目?”
張建深吸口氣:“宋主管,我記得你自己有車。”
宋啟窩在椅子里,雙腿蹺在辦公桌上,手里轉著車鑰匙,一臉欠揍的笑。
“我的車拿去保養了,要不然你去找行長啊,看行長會不會把車借給你。”
張建深深的看了眼宋啟,最終還是去找行長了。
宋啟冷哼了一聲。
“宋主管。”下屬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
“行長會不會怪您啊,畢竟都把這么大的項目交給他了。”
“呵呵。”宋啟回復一個冷笑。
很快,張建就沉著臉從行長辦公室走出來了。
手下拍馬屁:“宋主管,您真是神了。”
宋啟撇了撇嘴,“行了,都干活去吧。”
行長那個老狐貍,宋啟跟他打交道那么久,可是把他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給個甜棗再打一巴掌,深諳端水之道。
“張哥,行長不答應借您車嗎?”
一個圓臉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問道。
這姑娘是實習生,也是剛剛說話的小圓,跟張建一樣,干的都是臟活累活。
張建有些挫敗的長嘆口氣。
宋啟說的沒錯,就算行長把這么大的項目交給他,他也沒這個實力。
就連一輛車都弄不來。
“張哥,要不去二手市場租一輛車吧,只是我怕時間上來不及。”
小圓建議道。
眼看午餐時間到了,除了值班人員之外,基本都去了食堂。
這時食堂后門有人喊:“張經理,有人找。”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
一個瘦高身影走了進來,乍一眼看去,只覺得這人纖細高挑的過分,腦袋上扣著一頂鴨舌帽,小巧的臉頰幾乎全被帽檐遮掩了去,只露出一線流暢的下頜弧度,神秘而充滿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感。
“安安?”張建快步上前幾步。
“你怎么來了?”
少女抬頭,眾人心頭一陣失望。
不是說不好看,只是失去了那種氛圍感,而有些寡淡無味。
沈又安晃了晃手里的飯盒:“醫生特意叮囑過,您這幾天不能吃重油重鹽的食物,所以我給您送飯來了。”
“呦,小張,這小姑娘是你女兒啊?多貼心啊。”
單位資歷最久的趙大姐笑呵呵說道。
張建心頭的陰霾漸漸消散,笑著說道:”這是我外甥女,安安。”
沈又安微笑著點了點頭:“您就是趙大姐吧,常聽舅舅提起您,平時對舅舅頗為關照。”
少女談吐落落大方,極易令人心生好感。
趙大姐臉上的笑容更熱切了,讓開身邊的位置:“小姑娘,坐這里。”
沈又安從善如流的坐下,張建就坐在對面。
沈又安打開飯盒,一共有四菜一湯。
清蒸鱸魚、清炒時蔬,香菇素鮑魚,西芹炒蝦仁,胡蘿卜豬腳枸杞湯。
不僅營養美味,顏色搭配起來也讓人心情十分治愈。
“小姑娘,這都是你做的?”
沈又安拿起一次性紙碗微笑著盛了一碗湯,放在趙大姐面前。
“您嘗嘗再說。”
聞著實在是太鮮美了,趙大姐也不客氣,端起喝了一口。
“嗯嗯,太好喝了,咦?這味道有點熟悉。”
沈又安將另一碗放在張建面前:“您可高看我了,我哪來這么好的手藝,不炸了廚房就不錯了。”
“哈哈,我說呢,這是望月樓的招牌菜,喝過一次就再也忘不了。”
望月樓是全國連鎖的高檔餐飲品牌,普通人可吃不起,她也是之前有次跟著一個貴人蹭了一頓。
張建看著不吭不響的,他這個外甥女倒是很不簡單。
沈又安把菜推到中間:“大姐,您也吃。”
“這……不太好吧。”
食堂的菜難吃的要死,看了沈又安帶來的菜,更是難以下咽了。
但嘴上還是要客氣一下的。
張建這時候說道:“大姐,我一人也吃不了,您幫我解決了,不浪費糧食不是。”
趙大姐欣然應允下來,心里服帖的很。
宋啟遠遠看著這一幕,冷哼一聲。
倒是會拉關系。
不過這趙大姐可是個滑頭,糖衣炮彈這一招,對她沒用。
“安安,我可以這樣叫你吧?”趙大姐嘮家常一樣的問道。
“當然可以。”
“看你還是學生吧?是不是快開學了?”
“嗯,后天高一開學報道。”
“高中啊,我閨女明年也要中考了,你哪個高中的?”
趙大姐本來就是隨口問了一句。
“藍雅高中。”
“咳咳……。”趙大姐嗆住了,扭頭看著身邊一臉淡定的少女。
“什么高中?”
張建笑呵呵的說道:“您沒聽錯,藍雅高中,我這個外甥女啊,可聰明了,從小到大學習上就沒讓我操過心。”
趙大姐想到什么,忽然認真的打量著少女:“張建,你這外甥女姓什么?”
張建平時低調的很,也從來沒在單位炫耀過,所以單位里的同事從來不知道他有個中考狀元的外甥女。
這一次,張建挺直腰桿,很驕傲的說道:“我外甥女叫沈又安。”
趙大姐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手里的筷子都握不穩了。
“今年青州市的中考狀元沈又安?張建,你可太會藏了,中考狀元竟然是你外甥女。”
豎著耳朵偷聽的隔壁桌同事聞此都大為驚異,紛紛打量著那個氣質清冷的少女。
現在的人很重視教育,堅信知識改變命運這一人生信條,是以從胎兒開始就卷起來了,從小到大,各類補習班競賽班是一個都沒漏下,更有野心的父母甚至會在這些補習班之外培養孩子的藝術細胞,什么舞蹈芭蕾鋼琴繪畫統統培養起來,萬一瞎貓逮住死耗子呢,尤其青州還是教育大省,這種恐怖的雞娃氛圍蔓延了每一戶家庭。
但是這種應試教育下的孩子,抗壓學習能力都很強,但卻缺乏靈活的思維,以及無論再怎么努力,智商也就到那了。
父母都是普通智商的普通人,孩子再怎么抽著鞭子趕,也不可能一躍而成天才,甚至在這種恐怖的打壓教育下,很多孩子在青少年時期會出現心理問題,這種心理問題嚴重時足以影響一生。
趙大姐的孩子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她從小給孩子報各種補習班,希望孩子可以從小打下基礎,寧愿孩子現在埋怨她痛恨她,也不愿孩子將來長大了在社會上碌碌無味而轉過頭來埋怨她。
可是孩子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在孩子的教育上投入了那么多金錢和精力,換來的卻是不上不下的成績,和憎恨叛逆的眼神。
孩子甚至有一天深夜寫著作業,忽然哭著咆哮,她討厭學習,她就是個普通人,為什么媽媽非要逼著她成才,她寧愿跳樓一了百了,也不想因為寫不完的作業和解不出的方程第二天課堂上被老師數落。
趙大姐更生氣,指著陽臺說道:“你跳啊,有本事你就跳,你前腳跳下去,你媽我后腳就跟你來。”
結果母女倆抱頭痛哭。
她有啥辦法,這個社會規則就是這樣。
她為什么知道這位沈又安就是今年的中考狀元呢?
因為一次她無意間看到女兒的手賬本上畫了一個卡通人物,旁邊寫了此人的名字和簡介,更離譜的是,女兒把小人兒貼在墻上,日夜叩拜。
她以為女兒學習走火入魔了,女兒卻說:“她是我的偶像,我們都叫她學神,她超級厲害,每次考試前我們都會拜她,希望學神能保佑我們考出理想的成績。”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自從拜了學神后,女兒的學習成績確實有了提高。
她自己都覺得很神奇。
因此那位女兒天天叩拜的學神就坐在身邊,她還吃了對方帶來的飯菜,一時有種做夢的感覺。
張建笑容憨厚:“大姐,您也沒問過我啊。”
要是嚷嚷的到處都是,不就成炫耀了,影響多不好。
“安安啊。”趙大姐小心翼翼的搓了搓手。
“我閨女吧,是你的小粉絲,從小就視你為偶像……。”
趙大姐臉皮有些臊的慌,她閨女也就比沈又安小一歲吧。
“你看有沒有機會,指點一下我閨女……。”
這要求是不是太厚臉皮了?
趙大姐顧不了那么多了,豁出去了。
沈又安微微一笑,“這樣吧,我有一些初三復習時的筆記,不知對令媛有沒有幫助,明天我讓舅舅帶來給您吧。”
狀元的筆記啊,這可是多少錢都換不來的。
趙大姐激動的不知道說什么好,“安安,我請你吃飯吧。”
“不用了,您平時就挺照顧我舅舅的,我幫您也是應該的。”
趙大姐看著女孩真誠的笑臉,心中是真的過意不去了。
照顧啥啊照顧,她素來是看熱鬧的人,還真沒照顧過張建。
這下得了人家外甥女的恩惠,以后不照顧就說不過去了。
趙大姐一拍大腿,“小張,你不要用車嗎?放心,我這就給你搞定。”
說著就打電話,三兩句話就搞定了。
“奔馳定制商務車,等會兒直接開進門口的停車場,絕對不會給你丟面兒。”
張建愣了愣,下意識看向對面的沈又安。
沈又安夾了一個蝦仁放在張建的碗里,溫聲道:“舅舅,吃飯。”
宋啟氣的跳腳,這死老太婆,又壞事兒。
同事訥訥的小聲說道:“狀元的筆記,我也想要。”
來自狀元的誘惑,誰能不稀罕呢。
宋啟不稀罕,可能他結婚幾年了都沒孩子吧,體會不到雞娃的痛苦和焦慮
行長得知了這件事之后,也只是感慨了一句。
張建深藏不露啊。
然后找借口把趙紅叫進來,旁敲側擊的問她狀元的筆記可不可以多復印一份,他家那個臭小子馬上也要中考了。
“行長,這不太好吧,這是沈同學的隱私,我怎能私下傳播呢,要不您去問問小張,怎么說您也是他領導不是……。”
行長老臉沉了沉,才剛給一巴掌,就舔著臉求上去,他這個行長不要面子的嗎?
趙紅偷偷翻了個白眼,老狐貍,一分人情都不出還想坐享其成,長的丑想得倒美。
另一邊,沈又安離開銀行后,坐公交前往市圖書館。
在公交車上,接到了申懷路的電話。
“沈同學,后天就開學了,發言稿有沒有準備好?”
沈又安享受著午后陽光的躍動,吹著有些燥熱的風,懶懶道:“抱歉,申老師,我忘了。”
申懷路深吸口氣:“沒關系,沈同學,一天時間足夠了。”
“明天的這個時間,我再給你打電話。”
申懷路這邊剛掛斷電話,就接到了集團總部秘書辦的電話。
“開學典禮新生發言代表選定了嗎?”
“沈又安同學,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我覺得不妥。”
申懷路皺了皺眉:“難道集團還有更好的人選嗎?”
“你沒拿到最新的新生名單嗎?”
申懷路瞥了眼桌子上攤開的高一新生名單,“所以呢?”
“集團重金從京州挖來的古璧塵、以及從春城來的閆露,都是今年各省的狀元,尤其這位古同學,初中時就拿下了中學生數學和物理競賽的金牌,創下了記錄,更是在今年年初拿下了CC計算機大賽的二等獎,更遑論他在藝術競賽方面的優異成績,更是京州市十佳青少年先鋒,代表京州市拍攝了城市宣傳片,形貌俱佳,出于集團形象方面的考慮,我覺得這位古同學更適合作為新生代表發言。”
申懷路聽對方說了一串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那些不過是人家沈同學小學時就玩剩下的東西,合著什么出于集團形象方面的考慮,不就是長的好看嗎?沈同學長的也不難看啊,虧你們還是做教育行業的,容貌歧視懂不懂?”
“再說了,那古同學再優秀,也不是藍雅集團培養出來的,畢業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能罵人家忘恩負義嗎?沈同學就不一樣了,她是我們大家看著長大的,感情自不一般。”
“申處長,我打這個電話,是通知你,而不是和你商量。”
“我就是不同意,要不你把我擼了吧,愛找誰找誰去,老子不伺候了。”
申懷路罵完就掛斷了電話,氣的以手扇風。
藍雅集團是財大氣粗,可同時弊端也很明顯,那就是資本家作風太嚴重了,一切以利益為重,說一不二。
新生名單一到手上,他就看了。
這位古璧塵同學很優秀,非常優秀,可以說和沈同學比也絲毫不遜色,可那又怎樣。
他就像別人家的孩子,再好也扒拉不到自己碗里,沈同學則不一樣了,自己家孩子,哪哪都好看。
哪有不照顧自己家孩子跑去照顧別人家孩子的啊,就算來了自己家,那也是寄宿的,跟從小奶到大的孩子一樣嗎?
申懷路不同意,集團那邊也沒辦法。
京州西郊一座占地極大的莊園內。
二樓陽臺上,少年倚靠著欄桿,接到了藍雅集團秘書處的電話。
少年眉梢微挑,唇邊笑意微淡:“我知道了,麻煩您了。”
掛斷電話,少年唇齒咀嚼著一個名字,頗有幾分柔情繾綣的味道。
“沈又安……。”
真是、太期待了。
“少爺。”傭人敲了敲房間門。
“進來。”
傭人推開房間門,卻并沒有走進來,站在門口恭敬的說道:“星霜小姐得知您明日就要動身前往青州,特地前來給您送行,老夫人請您下樓。”
“知道了,我換件衣服就下去。”
客廳,一派其樂融融。
“古奶奶,我看網上說青州那地方窮山惡水的,離京州又遠,干嘛讓璧塵哥哥去那么遠的地方上學呀,京州分明有最好的教育資源,這不是舍近求遠嗎?”
古老夫人笑著拍了拍冷星霜的手背:“那藍雅集團在全國也是赫赫有名,他們集團的董事長親自前來家里,不惜下血本邀請你璧塵哥哥,那小子的性子你也知道,是最喜歡挑戰的,藍雅高中天才薈萃,你璧塵哥哥又怎能沉得住氣呢?”
冷星霜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可惜我太笨了,考不上藍雅高中,不能和璧塵哥哥一起上學了。”
很快她臉上又重新露出得意的笑容:“就算天才薈萃,璧塵哥哥也會是天才中的那個天才,沒有人可以和他相提并論。”
“哥哥就謝謝你了。”穿著一身休閑衣的古璧塵從樓上走了下來。
冷星霜捧臉,滿眼星星。
古老太太望著孫子的眼神,亦是十分滿意驕傲。
“璧塵哥哥,阿舞他們得知你要走,給你辦了一個踐行party,你跟我們一起去玩嘛……。”
古老太太笑著說道:“不用陪我這個老婆子,你們年輕人一起去玩吧,不過晚上記得要回家,明天一早你爸媽回來,要親自送你上飛機。”
“阿姨叔叔要回來嗎?那太好了。”冷星霜表現的比古璧塵還要高興。
古璧塵波瀾不驚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漣漪,抿了抿唇,“好,我早點回來。”
皇冠會所某包廂內。
煙霧繚繞,咳嗆的人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少年僵硬的站著,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俊雅的面容透著病態一般的蒼白,額角青筋暴跳。
少年在忍耐。
“這細皮嫩肉的,今年多大了?”男人油膩又帶著點挑逗的聲音響起,令人十分不舒服。
丁夢立即賠笑道:“這孩子今年十三歲,別看長的瘦瘦小小的,從小練舞,可有腹肌呢,不信撩起來給韓總看看。”
少年僵硬的站著,一動不動。
韓總拉下臉來:“這小朋友看起來挺有脾氣啊,我喜歡。”
陪坐的人都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丁夢瞇起眼睛,咬牙說道:“阿寧,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少年忽然扭頭沖了出去。
不再管身后洪水滔天,他在走廊上拼命的跑,仿佛這樣就可以將厭惡的一切拋在身后。
他一口氣沖進衛生間,躲在最里邊的隔間里,將門反鎖,雙手抱腿蜷縮在角落里,任憑無邊的黑暗將他籠罩。
“外婆,阿寧好想你……。”
炙燙而無情的火焰燃燒著,毀滅了一切,向他席卷而來。
小男孩呆呆的站著,眼看著橫梁掉了下來,一個柔軟的懷抱撲了過來。
刺鼻的煙熏味也阻擋不了那個懷抱里干凈的皂角清香,帶著陽光雨露的味道。
那張已辨別不出五官的臉上,被烈火炙烤出恐怖的傷痕,唯有一雙眼睛,那么明亮而溫暖。
大火一瞬襲來,將那團明亮吞噬,從此是永恒的黑暗。
“不……。”
少年大喊一聲,忽然從噩夢中驚醒。
不知不覺,已是滿腦冷汗。
少年抬起手,擦了擦臉頰,不知何時、淚水已淌了滿臉。
清澈的眸中,似還映著無邊無際的火海,灼燒了他的理智、也將他的快樂一并帶走了。
他笑了,然而那個笑卻比哭還要悲傷。
“為什么要救我呢?”
就那樣死了不好嗎?
這人間太惡心,我已筋疲力盡。
少年撐著身子起來,雙腿早已不知不覺的麻木,他卻毫無所覺,撐著墻壁走出來。
“小心……。”
古璧塵剛從衛生間走出來,就見旁邊的人往旁邊栽倒。
他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
少年并沒有看他一眼,抽回手,像一具麻木的行尸走肉,搖晃著飄遠了。
古璧塵皺了皺眉,這少年看起來跟他一般大的年紀,為何卻死氣沉沉的?
他本不想多管閑事,可是不知為何,這少年莫名的令他揪心,于是下意識追了上去。
等他追出衛生間,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道上,杳無蹤影。
“璧塵,你撒個尿怎么這么長時間,不會是接下來的游戲不敢玩吧?”
好朋友湊過來打趣,見他盯著走廊的方向劍眉緊蹙,不由得問道:“看什么呢?”
古璧塵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走吧。”
古璧塵回到包廂,迎接他的是漫天的彩帶和歡呼,他像一個勝利的王者,無論走到哪里,都伴隨著鮮花和掌聲。
這個夜晚、有人春風得意、有人心如死灰。
一場大雨,洗刷一切,當太陽升起時,光照雨露,又是嶄新的一天。
沈又安繞著清水河晨跑,跑到惠安區的時候,忽然發現一座新蓋的高樓拔地而起。
沈又安下意識停下腳步,望著大樓的方向出神。
這時前方的花壇邊圍了一圈人。
“我看還是打120吧,這孩子面色很不好,莫不是生病了?”
“家長呢?孩子這么小,也太不負責人了。”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這孩子莫不是也淋了一夜的雨?”
“全身濕漉漉的,我看難說。”
“是不是精神有些問題啊……。”
一群路人嘰嘰喳喳。
沈又安本打算離開,不知怎的,腳步一轉,走過去撥開人群。
少年蜷縮成一團躺在花壇里,面色酡紅,意識不清,嘴中似在喃喃著什么。
沈又安蹲下身摸了摸腦袋,發現他的身體滾燙的嚇人。
她當機立斷把人背起來,附近就有個診所,等醫院的救護車就太晚了。
“哎小姑娘你認識他嗎?要是不認識還是別管閑事了,報警吧,不然萬一他家人訛上你怎么辦?”
沈又安腳步不停的離開:“什么都沒有人命重要。”
背上的少年虛弱的睜開雙眼,耳邊朦朧的落下一道清冷的聲音。
以及顛簸的視線里、若隱若現的一半側顏。
清晨的一縷陽光落在那容顏上,一瞬間、仿佛他黑暗的世界里、照進了一束光。
困倦襲來,他徹底昏死過去。
打了退燒針,少年安然睡去。
沈又安翻遍了少年的身上,手機錢包統統都沒有。
不會是被人給摸走了吧。
看著少年熟睡的樣子,沈又安心想,干脆報警算了。
她都拿出手機了,準備撥號的時候,少年不知夢到了什么,雙手忽然在空中亂揮,把沈又安手里的手機打掉了。
然后屏幕就碎了。
沈又安氣笑了。
然后她就把少年撿回家了。
張建這幾天忙于基金項目,早出晚歸。
現在家里沒人,她把少年安置在空房間里。
兩個房間由陽臺相連,沈又安安頓好他,這才回到自己的臥室,拿出昨天在市圖書館借閱的編程原文書看起來。
一個小時候,她合上書,起身走到陽臺上遠眺,讓眼睛得到充分的休息。
學習時為了專注,手機通常都是靜音。
她也習慣了,這時候忽然想起來手機摔壞了。
嗯,都是隔壁那小子惹的禍,醒了讓他賠手機。
不過沒有手機還真是不方便,沈又安準備下午出去買一個。
一上午的時間就這么過去了,沈又安餓了,走到廚房準備打開冰箱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其他都可以,唯獨做飯她是真不擅長。
沈又安也不想學,挺浪費時間的。
張建了解自己的外甥女,雖然忙于工作也沒忘了給她準備飯食。
做好的菜用保險盒封存著就放在冰箱里,上邊用便簽紙標好了微波爐熱菜的時間。
大米在電飯煲里,摁一下熱飯就行了。
沈又安熱好飯正準備吃的時候,一抬眼,看到少年就站在房間門口,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望過來。
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奶狗。
終于相遇了,激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