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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家里好久沒改善伙食了，林安寧在黑市買了一條魚，準備回家。
路過鎮醫院，卻見門口一個男同志拉著一個大肚子的女同志往里拽。
“我嬸娘都說了，你這一胎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個閨女。”
“家里日子本就難過，我可不想養個賠錢貨。”
“你把孩子弄掉，咱還年輕，再要個男娃傳宗接代……”
楊臘桃死死捂著自己的肚子，不肯進醫院，苦苦哀求著。
“鐵栓，前頭幾個都聽了你家嬸娘的沒要，結果呢？不是有男娃？”
“我今年已經三十多了，醫生都說，我再打孩子，以后就懷不上了。”
“就當我求你了，甭管這一個是男娃還是女娃，都留下成不？”
“我，我生了立馬回屠宰場干活，保證不耽擱事。”
在醫院門口拉拉扯扯，看熱鬧的人不少，鐵栓嫌丟人，沒了耐心。
捏緊拳頭，沖著楊臘桃肚子就是一錘。
“老子說話你聽不懂是不是？這肚里的就是個賠錢貨，自打你懷上，老子打牌就沒贏過。”
“跟你好好說你不聽，成，老子直接在肚里打死它。”
楊臘桃一聲慘叫，本能捂著肚子。
鐵栓又是一拳，還沒落下，就覺得腰上一麻，接著被人一腳踹開。
林安寧捏著手里的銀針，擋在楊臘桃跟前。
“你這人有沒有良心？這是你媳婦肚里的是你的孩子，你下這么重的手？”
“臘桃姨，你沒事吧？”
楊臘桃吃力的撐著肚子，苦笑著搖頭。
“安寧啊！讓你看笑話了。”
鐵栓一時間有些使不上力，不然高低得給林安寧一點顏色看看。
“喲呵，原來還是認識的，楊臘桃，我今兒個就要你一句準話，你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我可先說好，你要離了我，可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
“你娘家那邊，難不成還會要你回去？趕緊的，滾過來。”
楊臘桃為難的咬了咬唇，看了看林安寧。
這是家務事，誰都管不著。
“安寧，要不……”
林安寧制止了她的話，扭頭沖里頭喊了一嘴。
“快來個人，把這大肚子帶進去檢查一下，就算是自家媳婦，揍出毛病，也是故意傷人，派出所那邊不可能不管。”
孫護士聽到動靜從里頭跑出來，見到林安寧和她扶著的楊臘桃，眉頭一皺，沖鐵栓沒好氣道。
“你們怎么回事？說了你媳婦這孩子打不了，都足月要生了，家里實在困難養不起就送人。”
“現在不要這孩子，跟殺人有啥區別？女同志，你哪兒不舒服？跟我進去……”
楊臘桃看了林安寧一眼，似乎有話要說。
“別擔心，醫藥費我給。”
林安寧看著楊臘桃進了醫院，這才警告鐵栓。
“我告訴你，待會兒檢查出來要是有啥毛病，我立馬去派出所報警抓你。”
鐵栓一聽也嚇壞了，咬了咬牙轉身就跑。
“有本事，讓她一輩子別回來。”
好在，檢查過一番后，楊臘桃身上就是些皮外傷，沒啥大礙。
楊臘桃回病房休息后，林安寧給她買了一份飯。
折騰了一天，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楊臘桃確實餓壞了。
顧不得客氣，接過飯狼吞虎咽吃光。
吃完了，才覺得不好意思，抹了把嘴，從褲腰帶里掏出五塊錢塞進林安寧手里。
“安寧啊！姨這兒只有這么多，你先拿著，回頭去屠宰場干活掙了工錢，再慢慢還。”
林安寧把錢推回去，嘆了口氣。
“臘桃姨，你跟我媽好，我叫你一聲姨也不白叫，這錢你先自己留著。”
“我想問問，你接下來打算咋辦呢？你家那男人，哎……”
本來這話輪不到她一個晚輩說，可她實在忍不住。
自己媳婦往死里揍，娃兒說不要就不要，那還是個人？畜生都比他強。
楊臘桃何嘗不知道鐵栓不是個好的，可她也沒辦法。
“安寧啊！姨知道你是好心，可姨，沒辦法！”
“早些年剛結婚的時候，被打了還會跑回去，可每次都被家里人送回來，還說我丟了他們的人。”
“送回來后，只會打得更厲害，日子久了，我也就死心了。”
“嫁出去的閨女比潑出去的水還不如，只要他不打死我，就這樣湊合過吧！”
林安寧看著她隆起的肚子，提醒道。
“那孩子呢？它咋辦？”
楊臘桃一驚，捂著自己的肚子咬了咬唇。
“我這輩子可能就這一個孩子了，無論如何都要生下來。等生下來之后，之后我多干點活多掙點錢，讓他少揍咱娘兩幾頓，孩子大了就好了。”
雖然殘忍了些，可林安寧還是點穿了楊臘桃的僥幸。
“姨，就算這孩子真生下來了，你能保證，你那男人不動歪心思？”
“除非你不閉眼，不然，他總能找到機會……”
這話像是針一樣，扎進楊臘桃心里，她嘴唇抖了抖，捂著肚子的手緊了緊。
她知道，林安寧的話沒錯，以鐵栓那沒良心的性子，要是生下個男娃還好。
若是個閨女，他肯定會弄死的。
“安寧，我可咋辦啊？”
楊臘桃捂著肚子，嚎啕大哭起來。
林安寧讓她哭了一會兒，發泄完，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姨，你先在醫院養著，我回去跟我媽商量一下。”
“你想保住孩子的法子很多，但有一點，要么要男人，要么要孩子，你得做出選擇。”
如果不是王靜的事兒，她也不會有這么深的感觸。
好歹是兩條人命，哪兒能見死不救？
楊臘桃這會把林安寧當主心骨，點點頭表示，啥都聽她的。
從醫院出來，天都黑透了，林安寧本想找個牛車回村。
一抬眼，就見熟悉的背影在前頭。
寸頭，白衣黑發，這回，她卻沒認錯，皺了皺眉，轉身想走。
卻不防，霍文昌也發現了她。
“安寧？安寧？真是你？哎喲，你是來看我的嗎？你咋知道我為你受傷了？”
霍文昌一瘸一拐的追上來，臉上的傷還沒好全，疼得他齜牙咧嘴。
雖然那天被狠揍了一頓，可是能換來林安寧的心軟，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