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態度是不一樣了,不像之前端著架子的,等他兩兄弟進屋放下東西問安以后,方才開金口。
那譜擺的不要太大。
即便是之前被叔老爺皮鞭抽了,見到他時神情有所不自然,依舊還是一副“你敢先不行禮”的架勢。
哪像今日,熱情的,別說還沒進東屋,是還沒堂屋,只見老爺子腿腳利索的,先從堂屋門口沖出來。
這也罷,幸在老院這邊的堂屋前面臺階并不高,且又寬又長,還摔不著,可,聽聽,嚷嚷著的是什么?
像咱家二郎、咱家六郎什么的昵稱還可以接受,但,我的兩個好孫子什么的嚷嚷著是不是太肉麻了?
這也罷,還不驚人。
但,突如其來的笑瞪“你個老婆子”,撇開寶貝大孫子,又想一手牽一個“我二孫、我六孫”的手?
好不驚悚!
被太奶奶上身了!
難怪在來老院的路上,他大哥還一再悄聲讓他等一下要穩住。
就這態度,連老爺子寶貝大孫子都不曾有此殊禮,這不,老爺子寶貝大孫子的臉上笑意就快要維持不住了。
顧文軒不知顧大郎今日一早在家是不是提前得知他昨天傍晚歸來,料定他次日一早會來給二老請安而在家。
倒是不像之前只要他兄弟二人來請安,老爺子就像死釘在東屋,非得等他們兄弟二人進屋才舍得動一下不可。
險險避開顧老爺子伸來的“魔爪”,他就發現他大哥不愧是被他媳婦兒私下戲稱為“笑面狐”的大哥。
他的反應算很快了,第一時間就作出最有利的選擇,以最快速度用手上手禮擋老爺子故作親昵之舉,可他大哥?
令人眼花繚亂的。
不知何時和顧大郎換位,且已經將顧大郎的手塞在老爺子的手上,端的是和顧大郎一副兄友弟恭!
“……我說又不是外人,自家人哪來那么多講究,就一個村子住著,啥時來不行,我爹才被我推上馬車。”
聽聽!
這話說的,不光行動了,還在言語上又搶了個先機,誰好說他們老子有意不來老院,有不孝之嫌?
顧文軒心想之間將手上手禮遞給一旁早早已經恨不得接過手的小田氏,緊跟著顧二郎當場向二老行禮請安。
有一說一,有這么一位行事圓滑的長兄,當弟弟的不要太輕松,什么都不用先開口,跟著他做就行了。
“不用了,我兩兄弟還和你和我奶客套啊,早吃過朝食,六郎還要去學堂,我也要趕著去鎮上。”
聽顧二郎這么說,顧老太再也顧不上講究在小輩前面先讓顧老爺子開口,她就連忙點頭接過話茬。
讓他們兩兄弟只管先去忙他們的,有空再來陪他們爺爺嘮嘮的之余,邊說邊推著顧二郎就往外走。
至于為何舍近求遠,不伸手去推離她更近的顧文軒,要顧文軒說,老太太就比老爺子識趣多了。
難怪老太太不想和他兩口子走近,可老太太就懂什么叫適可而止、過猶不及,還非常有眼力勁的“專寵”他妻兒了。
聽聽老太太又夸又操心的說的這些他不在家期間他媳婦兒怎么怎么的吃苦受累,他兒子又怎么怎么的可愛聰慧?
他爹,乃至他大哥的情商之高,不是沒有遺傳的,最起碼老太太這一番話說的,雖有邀功之意,但誰不愛聽?
“請”顧老太太留步,無須陪他們兄弟二人出去,顧文軒一時就心情好的就邀請顧老太太沒事上家里住兩天。
可太不容易了。
你可太好哄了。
目送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的顧老太太可算進院子不見她身影出現,顧二郎就快步朝前走的同時笑出聲。
顧文軒:“……”這大哥不能要了,還笑,吃笑顛丸了?“他們二老在咱爹心里份量還是各不一樣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樂的不是這個。”顧二郎拍了拍顧文軒的肩膀,“六郎啊,你還是太好被人看穿了。”
這沒法子了。
本是封建禮教束縛的時代,三從四德枷鎖重的,我不讓世人明知我媳婦在我心中地位,還能讓人看低我媳婦兒?
再說,我媳婦兒哪不好!
顧二郎瞥了眼笑而不語的顧文軒,見他弟沒有開口之意,他就索性說出最想說的一句話。
“也就老爺子還想你壓住你媳婦。”
顧文軒聞言側臉挑眉。
顧二郎見狀便知他弟想聽他下文,正好此時路上無人。
“你當老爺子瞅不出在你跟前多夸你媳婦比夸你更招你待見?他是怕在你跟前把你媳婦捧太高,你更壓不住你媳婦。
比起老太太只想往后有你小兩口孝順她,不擔心其他人不孝順她來說,不要小看老爺子,老爺子他圖謀的只會更多。”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顧文軒就知他這大哥接下來有的話要說了,他便率先停下腳步,免得邊走邊說著遇上行人又話到一半。
“你想啊明,還有啥比得上能讓你壓住三丫,家里家外讓你當家做主,到那時啥都你一個人說了算,也好哄你幫襯大伯他們的收益更大?”
聽到這兒,顧文軒不由失笑搖頭。
“不要說就是你一個人說了算,你也不可能讓他們如愿啥的,你要知道他們一個個怕的可不是你,怕的是三丫不好惹。
你再咋說,姓顧,是孫子、是侄子,再咋把你惹惱,只要不出人命,哪怕你不顧忌名聲,有咱爹在,你還能滅了他們不成?”
那你可真高看你弟我了,有何不可?
雖這么想的,但顧文軒還是很配合地飛快點頭以示他還真如他大哥所言,不然,瞎說大實話會沒兄弟的。
“但你媳婦不一樣,不說咱老顧家只是她夫家,到如今誰還心里沒點數就是你媳婦回來讓她娘家和她那一幫血親斷得一干二凈。
那時你媳婦還沒找著她叔父,她都能壓得她老周家族長族老連夜開祠堂大門讓她爹如愿過繼成了,還無人說她一個姑娘家不好。
從這就看來你媳婦不是多大度的性子,那時你媳婦說大了,還只是高府老夫人身邊得寵大丫鬟,到如今,誰敢惹你媳婦?
除非你在你媳婦心里份量大到她能顧忌到你,不到撕破臉的地步不和夫家鬧掰,老爺子他們未必就沒有這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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