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周半夏回醒過來，聽到耳畔傳來震耳的嬰兒哭啼聲，好像在宣誓她來了！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恭喜恭喜，是小公子。”
“大喜啊……”
“哈哈哈，同喜同喜。”
“媳婦兒，媳婦兒？”
“二爺，還不能進去，里頭還在收拾。”
“姐夫，別喊了，我三姐母子平安，哈哈哈……”
平安，好，平安就好！顧文軒雙手使勁搓了搓臉，突然雙手一滯，母子平安，不是閨女，“我閨女呢？”
是啊，你閨女呢？
周圍霎時響起一陣哄笑聲。
顧文軒被眾人笑聲驚醒，訕笑著第一時間搶占絕對地理優勢，不等眾人有第二個反應時便沖進堂屋。
“出來、出來了。”
陳穩婆抱著一個紅彤彤的襁褓走出來，笑盈盈向守在房門口的顧文軒報喜：“恭喜顧二爺，賀喜顧二爺喜得貴子。
老身已經從頭到腳仔仔細細瞧了，是個健壯又有福氣的小公子，還是知道心疼他母親的孝順小公子。”
“我媳婦兒現下如何？”
“顧二奶奶剛產子，累極了，還需歇養一陣。現在里面正給顧二奶奶清理中，請稍等片刻再進里屋。放寬心，顧二奶奶身體底子極佳，并無大礙，養些日子便恢復了。”陳穩婆解釋之后將孩子遞給顧文軒。
聽到周半夏養些日子便恢復，顧文軒一顆心算是落到實處，再看孩子。
好小，好小，小臉紅紅的，乖乖地躺在襁褓里睡著好香甜，小嘴兒卻一動一動的不知在吮吸著什么。
顧文軒只覺得心都要化了，顫抖著伸出手指輕輕觸摸著眼前小人兒的小小手，軟軟的，小小的，都沒有他一根指頭長。
動了動了。
小人兒的小手動了。
出息！
不是拿枕頭練了老長日子咋抱你閨女了？劉氏不忍直視的快一步搶過孩子，“瞅瞅這鼻子這小嘴兒，和六郎好像啊！陳大姐，我抱著好像有六斤多吧？”
擠到她身邊的李氏都忘了松開自己合十的雙手，伸長著脖子嘎嘎樂著，她家三丫和大丫一樣才不是隨她這個娘，頭胎就生了個小子了！
“有，正正好六斤六兩。”
“哈哈哈，我家三丫生了個大胖小子！”
“娘，快讓我瞅瞅。”馬珊可算搶到位置，“哈，你瞅這耳垂，和長鎖他們哥倆一模一樣哎……”
后面，顧二柱和周四順只聽到聲的見不著孫子外孫，好生著急，只想喊你們別圍在一起，光顧自個瞅啊。
“讓讓、讓讓……”
“不急，慢點……”
“爹，你和（周）三叔來這頭，不好抱我大侄子出去了，外頭冷，就在屋里待著好了，娘，往這走，大伙都等急了……”
周墨蘭從南屋出來的時候，就見房門口只有她家姑爺一人守著，前面兩三步之遠的地方，也就是堂屋中間，倒是里里外外圍滿了一圈人，正樂哈哈地說著小公子像誰來著了。
“蘭姨？”
“能進屋了。”周墨蘭快步側身，好讓顧文軒進去的輕聲提醒，“林大夫還在里面，里面收拾好了，姑娘這會兒還沒睡著，要等你吩咐下去發喜錢了。”
“外頭你做主就行。”說著，顧文軒三步并作兩步地朝炕前走去，快步走著走著，只見周半夏躺在炕上頭發散亂，臉色慘白的眼巴巴看著他。
好生可憐。
他媳婦兒何時有如此虛弱的時候，還笑？遭大罪了！“不要笑了，我看了鼻酸。林姨，我媳婦兒還好吧？”
林大夫松開搭在周半夏手腕上的左手，站起身，“還不錯，只是氣血有點虧空，還有要多吃點補血的東西。”
“接下來還得勞你費心。”顧文軒拱手作揖致謝，目送林大夫含笑擺手離開，他心疼地握住周半夏伸來的左手，低頭額頭抵著她額頭，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若可以，還不如他以身代之，太嚇人了！
“很遺憾，軒子，沒讓你抱上大閨女。”
顧文軒忍俊不禁抬頭，將周半夏的左手捂在自己嘴上，目光緊緊盯著她的悶笑出聲，“萬幸，媳婦兒，你還能說笑。”
“呆子”
“還痛嗎？”
“和起先比起來，現在一點兒都不疼了。”
這話，顧文軒信，這都已經痛到極致，痛到嘴唇都咬破了，只怕現在有痛感也麻木了，“媳婦兒，我，我差點——”
眼看顧文軒摸著她臉的要咽哽上了，周半夏連忙打斷，“不許哭，我都沒哭，你敢哭我讓蘭姨趕你出去！現在什么時辰了？”
這個？
顧文軒還真忘了關注一下現在幾點鐘了，“可能快天亮了吧？”
大哥不說二哥，我好像之前隱隱約約還聽誰報時辰來著，周半夏啞然失笑。
“不管了，生了就好。現在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
“還不餓，我現在只想睡一覺，接下來交給你了。放心，這回不蒙你，我現在真的很好，就是好累，不想說話，還是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好，我知道了，萬事有我在，你只管安心睡。”顧文軒連忙將被子給掖好，再輕輕按摩著她頭頂。
他知道的，他媳婦兒盡管已經被換上干凈的里衣里褲，但沒洗頭，即便是用干毛巾擦了，她還是會不舒服。
只不過她就不是想麻煩人的性子，再一個實在太累了，能扛到等他進來再睡，還是想先讓他好安心下來。
“睡著了？”
是啊，太辛苦了，話剛說完就睡著了，顧文軒朝抱孩子走近的劉氏點了點頭，悄聲說了聲，他不出去了。
按理來說，他現在理應出去和岳家說兩句，還要向董大夫和村里的穩婆道謝，可現在是真不想動了。
劉氏心知老兒子此言何意，她倒沒覺得老兒子非得出去一趟不可，不是還有孩子爺爺在外頭請大伙吃了再回去嘛，沒人見怪老兒子此時不露面的。
想歸這么想，她自己卻無法安心坐下了，瞅了瞅老兒子，看了看小孫子的，咧嘴無聲直樂的打手勢示意老兒子看著點老兒媳，她去去就來，等她回來了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