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軒努力集中注意力回想之前東廂房南屋里面動靜，沒錯，錯不了，陳穩婆確實不曾說過半個字開了幾指。
難不成只是在里面比劃了幾根手指，否則，即便是他娘還來不及詢問，蘭姨也不可能不著重關注。
可不猜對了！
“已經開了四指。”
這個問題，周墨蘭確實親眼目睹陳穩婆朝周半夏比劃了四根手指頭，等陳穩婆將周半夏裙擺整合，屏風后面的劉氏和李氏迫不及待地繞過來，她便當即先給了一顆安心丸，稍稍大聲了一點開口。
剩下的，她就顧不上多說了，自有穩婆會向太太和親家太太詳細解說，姑爺要聽，還是多少能聽見的。
宮口開四指且羊水未破時，分娩時間因人而異，初產婦通常可能要在幾小時到十幾小時不等……
窗外。
顧文軒一聽到周墨蘭聲音，他的腦海里便飛快出現一行資料，就是不知他媳婦兒這一波陣痛過了沒有。
急人得很。
疼了不想叫，倒吸一口氣也好，他好歹能聽出呼吸頻率異用，問又不好問，要是正疼著呢，豈不是添亂……
“三丫，這會咋樣兒啊？”
還是岳母給力！
快回答啊，還是痛得沒力氣說不了話了……
“挺好，我還想起來多走動一下。”
這媳婦兒，還挺好！
“滿頭汗了。”
聽聽，連你娘都忽悠不了了。
“慢點，餓了不？”
“能吃點吧？”
顧文軒要急死，好不容易在七嘴八舌聲中分辨出他媳婦兒聲音，又聽不到他媳婦兒作出什么回應了。
偏偏他要喊一聲媳婦兒，咋樣兒？
不用腦子想，答案肯定是“好著了”三個字，還勞他媳婦兒分散精力擔心他！
“不用的，娘，我能自己走，我現在緩過來了。”里屋，周半夏搖頭謝絕李氏想讓她靠她身上走動。
對于李氏和劉氏想她吃點，她倒不反對，她也趁這個陣痛間隔，多吃東西補足體力，“我想吃湯面。”
“有的，有的，灶房都備好了，麥香？”劉氏連忙高喊專管西路院小灶房的麥香，就聽麥香應聲了。
這一次，顧文軒可不想犯蠢在外面等了，去它的男子不能進產房，他媳婦兒還沒生，何來的不吉利！
趁麥香要送吃的進屋之際，他立馬搶過食盒，在一眾“二爺、二爺，你不能進屋—”聲中，沉臉大步闖堂屋，闖南屋。
“娘你先陪大伙出去坐會兒，等我媳婦肚子又疼了，我會出去。媳婦兒，這是雞湯面，要不要換別的湯面？”
你嚇到一大幫人了知道吧？周半夏只想扶額的，又不好不接過話茬子，忍笑回道，“不用，雞湯面就很好。”
這渾小子！
劉氏哭笑不得地朝李氏、林大夫，以及穩婆等人歉意一笑，“那咱們也出去吃點，接下來還得勞煩你們費心了。”
“剛好，我也餓了。”
“可不，聞就是香噴噴。”
“我們就在外屋，痛了喊一聲。”
“好，我會看著我媳婦兒。”顧文軒欣然應下，心想不要一屋子人擠這里干嘛的，可算把這些電燈泡給趕出去了。
周半夏目送眾人離開，轉頭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無聲開口——你可真行，傳出去不被笑死人才怪！
“這有啥，我娘生大哥的時候，我爹就在屋里陪我娘到我娘要快生了才出去。還有程夫子知道吧？
據說程師母頭一胎在屋里生孩子，程夫子在外面就昏倒了。啊，張嘴。”顧文軒一手端碗，一手舉湯勺。
“……”皮癢了，連你爹拿出來說，信不信你爹回頭一準揍你！周半夏張嘴吐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很好！
還能拋媚眼，現在是沒撒謊的緩過陣痛了！“不要停，不燙的，再吃口面條，真棒，對了，再吃口面條哈”
“好好說話。”房門都敞開著，不怕人笑話了是吧？“我真沒事兒，痛肯定是比之前痛多了，但還在能忍范圍。
真要忍不了，我就是怕費力氣不想喊，也會說一聲的。湯，再來一口湯。我不是汗流多了口渴，就是想喝水。”
你信這話？
起先還疼得想拉大號來著。
“不信？”
你還是吃你的吧！顧文軒又心疼又無語地只想搖頭，“是的，你不是口渴，我知道，再吃口面條。
董大夫就在上房廳里坐著，疼了讓他扎一針會好很多，不要不好意思，不要怕麻煩人，請他來就欠人情了。”
他最后說的一句話就很小聲了，周半夏心知顧文軒在提醒她反正都是一樣欠人情了，沒必要自己忍著。
“明白！”周半夏含糊著應聲，咽下嘴中面條，正想說再來口湯，就見顧文軒已經舀湯，她當即翹起大拇指。
“有我陪著，心情是不是好很多？等一下我幫你記陣痛間歇時間好不好，羊水還沒破之前我在這里陪你正好的。”
對于這個問題，周半夏其實之前就想過如何回答，實在是她家這位太黏人了，“可我不想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
有損形象啊，我還是希望自己不管何時在你心目中美美的，哪怕等歲數大了，我還想成為你心目中優雅的老太太。”
你這是忘了你小時候有多黑有多瘦了不成？
就是長大了，女大十八變，你變美美的，好像也是你工作以后。
“夫君”
敗給你了！
“好吧，等你疼的覺得你有損形象的時候，我就出去在外面等你。現在，你不要太美美的喲——”
“像一朵喇叭花被雨打了？”
顧文軒忍俊不禁瞪眼，“你要是喇叭花倒好，就怕你是啞巴花！再吃一口，多吃點，本來就沒有多少面條，吃完了才有力氣多走動對吧？”
“你說的好有道理。”完犢子，又開始痛了！就說這么一句話的工夫，周半夏疼的忍不住倒吸口氣，“嘶，快，趁現在還不是最疼，我再吃兩口！”
“又開始了？”
“廢話了不是！”
“是我的錯。”顧文軒連忙喂她，邊提醒她，“掐我，快掐我，有多疼掐多狠，我就知道你有多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