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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劃向湖中央,從兩百丈到一百丈,再到五十丈、三十丈
眼前那丹爐越來越清晰,已經有一大半被蟹鉗拖入水下。
丹爐的主人顏述正趺坐于爐頂,雙手掐著法訣,雙目緊閉,嘴唇微動,面色在爐火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通紅——紅得發紫。
元辰派馭蟹的馮大魚沒有露面,依舊藏匿于水下,讓劉小樓感到強烈的未知危險。
小船繼續接近,進入了二十丈范圍之內,這里水汽沸騰,湖面開了鍋一樣咕嘟咕嘟冒著熱泡。
接近到十五丈時,劉小樓不敢再往前了,看了看爐頂上的顏述,他依舊趺坐掐訣,卻阻擋不住他自己和丹爐一寸寸下沉,又看看那一對蟹鉗,仍然看不清水下的巨蟹。
然后,劉小樓撐著竹蒿,圍著丹爐轉起了圈子。
轉第一個圈子的時候,顏述也好,水下的馮大魚也罷,都沒有搭理他,于是劉小樓接著轉第二個圈子、第三個圈子
轉了大概五六個圈子,也沒見兩位前輩搭理自己,劉小樓自己也明白,打草驚蛇的任務怕是沒有完成好,于是回頭看了看來時那片蘆葦,咬了咬牙,繼續向兩人斗法處又接近了五丈。
離著十丈遠,在這個距離已經看得非常清楚了,他看見了顏述那通紅發紫的臉龐隱隱帶著青色,心下一驚,望著那對蟹鉗,不由頭皮發麻。這對蟹鉗帶著劇毒,而且是可以穿過爐火、讓顏述中毒的劇毒!
他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落暉衣,仰頭看了看頭頂的琉璃盾,然后繼續劃著小船打轉。
轉到顏述正面的時候,顏述的眼睛睜開了,眼中噴出兩道肉眼可見的火苗,這火苗噴出一尺多遠便即熄滅,看得劉小樓驚異不已。
一道傳音抵達劉小樓耳畔:“小子,你怎么又回來了?”
傳音來自顏述,劉小樓怔怔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在考慮是不是回答一句“晚輩過來觀戰”,顏述的傳音又道了:“幫老夫個忙。”
劉小樓默然片刻,終于傳音回了一句:“前輩要晚輩幫什么忙?”
顏述傳音道:“打這兩條蟹腿。”
劉小樓搖頭:“前輩莫要玩笑,晚輩只是觀戰的,晚輩這點微末道行,哪里敢上來送死。”
顏述繼續傳音:“我與他旗鼓相當,各自無法動彈,只要你隨便打一打,他就撐不住。”
劉小樓依舊搖頭:“前輩不要信口開河,晚輩雖然傻,卻也看得出來,似乎是前輩有點撐不住吧”
“五百靈石!”
“這個晚輩雖然很想掙這筆靈石,但還是不敢招惹金丹前輩的。”
“一千靈石!”
“晚輩怕有命賺,沒命花。您就沒有同伴嗎?您的同伴在哪里,晚輩可以去幫忙請他過來。”
“哪里有人?約好了生死斗,怎么可能讓人幫忙呼”顏述傳音到這里,雙眼中的火龍又冒了出來,轉了兩圈,不甘的縮了回去,接著傳音又道:“你是青玉宗的?不缺靈石是吧,沒關系,你想要什么?靈丹?還是”
“快一些小友,幫忙”
“只要你出手,要什么老夫給什么”
“小友,如何才能答應老夫?快說”
眼見著顏述和丹爐往下沉去,丹爐只剩不到三尺的爐頂還在水面上,他的衣帶也快要觸碰到湖面了,劉小樓依舊沒有打成草、驚到蛇。
看來只能加大力度了?
劉小樓終于鼓起勇氣回答:“前輩,你真的沒有朋友來救?”
顏述道:“老夫還能騙你?”
劉小樓道:“晚輩有個弟兄,煉氣圓滿多年,一直”
顏述立刻道:“筑基丹,老夫幫你煉制筑基丹!小友快一些!”
劉小樓深吸一口氣,決定為了筑基丹拼一把,他取出飛靈弓,向著兩只蟹鉗連射三箭!
“嗖嗖嗖”,三箭飛出,左一右二,眨眼便中了那對蟹鉗。
“叮叮叮”,三聲清脆響過,三箭皆被彈開,蟹鉗不損分毫。
顏述傳音過來,急道:“你法器如此低劣?”
劉小樓有點赧然:“前輩剛才不是說隨便打一打嗎?”
顏述著急:“那也不能這么隨便啊?”
劉小樓只得飛出水火蟠龍棍,轉成一團黑光,認準雙鉗之間的水底位置,猛然擊去。
水火蟠龍棍出自上古洞府,威猛之處,連他的本命法器黃龍劍都比不過,這一擊的效果可就不是飛靈弓可比了,棍頭擊在水下一物上,倒飛而回,頓時引發湖水震顫,這震顫不是翻江倒海般的掀起巨浪或者漩渦,而是如同跳動的雨滴一般,均勻灑在湖面上,持續十幾個呼吸不停。
顏述的傳音過來了:“好法器!妙啊,繼續打!”
水火蟠龍棍第二棍接著打了上去,再次引發湖面震顫,水滴跳得更加歡快,更加密集。
接著是第三棍!
連續三棍下去,湖面的震顫密集到了極處,同時形成一股刺耳的“嗡嗡”聲,直入神識,把劉小樓自己都給刺得神識劇痛,只覺嘴里冒出甜腥味,竟是把自己給震傷了。
受此震顫之力,兩只蟹鉗這才松開了丹爐,顏述操控丹爐自水下飛起,爐火重燃。
激斗多時之后,這只巨蟹終于浮出水面,露出了真身,如同一座畝許大的小島,令人駭然。
就見那島心處站著一個胖子,怒指劉小樓:“哪里來的癟三,敢管老夫的閑事,不怕死么!”
隨著他手指點出,那對巨大的蟹鉗劈開水面,暴漲數丈,猛然探到小船前。
劉小樓縱身而起,向后飛退,人在空中,那狂暴的氣浪席卷而至,將他直接吹飛出去,落在十多丈外的水里。
之前乘坐的小船被兩只蟹鉗夾住,只是一個停頓,就爆裂成無數碎屑。
一條火龍自顏述丹爐中飛出,卷向巨蟹,巨蟹不得不暫時放過劉小樓,回頭對付火龍,兩只磨盤大的蟹眼從蟹殼中探出,對著火龍噴出水浪,火龍倒卷回丹爐,顏述向著劉小樓道:“快走!有空來小溈山取丹!”
顏述駕著丹爐又和馮大魚周旋了幾個回合,為劉小樓逃走爭取時間,直到實在支撐不住了,笑道:“馮大胖魚,今日斗法不分勝敗,老夫還有事在身,改日再來!”駕著丹爐向西飛去。
馮大魚氣得在蟹背上跳腳:“什么不分勝敗?不許走,不許走”他斗法實力略強于顏述,但所馭靈獸卻是水里巨蟹,飛不起來,他自己去追當然可以,但沒有這只巨蟹是打不過顏述的,當下也只能恨恨作罷,將滿腔憤怒轉到剛才露面的“癟三”身上,催動巨蟹向著劉小樓追去。
劉小樓已經掠過百丈湖面,向著來時的蘆葦處逃去,馮大魚立于巨蟹背上猛追,巨蟹在湖面上劈波斬浪,聲勢駭人已極。
追至近前時,隔著蘆葦蕩還有數十丈遠,巨蟹忽然急轉,在湖面上劃了個圈子,遠遠游開,沉入湖底之下。
一點金光緊隨其后沒入水底,在水下轟然炸開。
水浪翻涌之間,兩條人影追到,仔細查看浪花,盧長老搖頭道:“沒打著,讓這廝跑了。”
白長老問:“你到底是要打小溈山還是要打元辰派?”
盧長老氣呼呼道:“不管打誰,都是為了打姓姜的匹夫!”
白長老道:“算計了半天,人家沒來。”
盧長老恨恨道:“同門之誼都不顧了,無恥之尤!”
白長老想了想,道:“會不會是沒傳到他耳朵里?”
盧長老怒火漸消:“或許”
見兩個長老差不多談完了,劉小樓跟遠處蘆葦蕩里露出頭來,怯怯問:“盧長老,剛才甩出去的是什么法器?”
盧長老搖著頭道:“丹雷。”
見劉小樓不懂,白長老解釋:“跟煉丹一樣,只不過煉出來的是雷。想要?盧兄給他一枚?別小氣!給他一枚防身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