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小歡呼著,抬著禿鷹回山。
按理,一個煉氣圓滿、一個煉氣十層,如此實力對付一幫半大少年,哪怕其中有三個煉氣后期,也絕對手到擒來,可惜他們遇到不是普通少年,不是普通煉氣后期。
尤其是一鶴、一豹,他們手中的黃沙、控馭的云豹都非凡物,是可以正面硬扛煉氣圓滿的,有此結果,便也不算什么意外。
兩小一路上又是雀躍又是興奮,叫道:“以為什么高手,不過如此,一柱香都不到,也敢出來堵山門,誰給他們的勇氣?”
這里雖然不是乾竹嶺,不在三玄門山門之內,但整座烏龍山都是三玄門的地盤,所以也算得上堵山門了。
周瞳一把拍醒禿鷹,問他:“誰讓你們來抓人的?”
禿鷹被一群小輩生擒活捉,只覺當真是平生恥辱,他想的不是自己正面斗法也不一定能贏,而是想著自己上了周瞳的當,內心屈辱到了極點,臉色脹得通紅,閉口不言。
“這么干,你們黃莊主知道么?”
“逃走那個家伙什么路子?”
連問幾個問題,禿鷹都不回答,一鶴一豹有些惱怒,當場給他上了點手段。
幾個巴掌上去,禿鷹臉頰又紅又腫,唾出幾口血沫子。
周瞳畢竟是三玄門大弟子,行事有所顧忌,不想這么折辱對方,便攔了下來,只道:“此地非久留之處,還是快一些回山,須防他們還有別樣手段。”
又向朱靈子道:“朱師妹先回山,稟告方師叔,請他過來接應。我們改龍馬瀑回山,你走老人巖、一線天那邊。”
朱靈子煉氣八層,周瞳和她比試過幾次,知道她斗法實在差勁,但身法卻很快,應該是朱元紫專門傳授的保命身法,名八步趕蟬,百丈之內完全比不上三玄門的封靈步,顯得有些笨拙。這種步法不是斗法用的,勝在長距離奔行,超過百丈,別說周瞳,一鶴一豹這兩個同樣煉氣八層的名門子弟也追不上她,只能在她屁股后面跟著吃灰。
朱靈子領命,八步趕蟬法施展開來,不久就消失在東北邊山后密林中。她一向膽子不大,感覺事情很嚴重,所以奔行起來就發了全力,看得一鶴一豹都愣了,連問周瞳這是什么身法。
周瞳帶人也改了方向,從龍馬瀑那邊回乾竹嶺,他走在最前,身后跟著黃羊女,黃羊女的左后和右后方跟著一豹一鶴,三人將黃羊女護在中間。
黃羊女只是煉氣初期二層,在這種級數的斗法里,完全使不上力,因此專心提著禿鷹,跟著師兄往前走。
前方傳來瀑布轟鳴聲,轉眼就見兩道飛瀑并肩自山頭掛下,激起大片水霧,這就是龍馬瀑了。
沈元豹是水系修士,天生喜歡水,他的魂獸云豹更是如此,從他脖頸后面探出個頭來,望著兩條飛瀑吱吱叫喚。
“周大哥,這是什么所在,這里水氣很濃,有靈性。”
周瞳介紹:“小豹子、鶴仔,這就是龍馬瀑了,是咱烏龍山一景,老師說,這里以前是他一位好友的洞府,就在左邊的飛龍瀑后……水簾后面有房子,我去年還來玩過。”
沈元豹道:“過兩日來這里游水沐浴可好?”
周瞳道:“沒問題,如果不是我那位前輩師叔沒有消息,就是把這里送給你又如何?回頭你也在這里建個別鄴,經常過來一起玩多好?”
沈元豹問:“你那前輩師叔去哪里了?”
周瞳道:“不知道,老師說已經離開烏龍山十多年了,一直沒見著。方師叔也說,他人很好,當年方師叔流落烏龍山時,還是他幫助才落了腳……”
蔡元鶴插嘴:“你們烏龍山那么多山峰、山谷,我也選一處建別鄴可好?”
周瞳笑道:“自是歡迎之至,我老師常說……”
忽然有個聲音從后方崖壁后傳來,穿過轟然巨響的瀑布聲,傳到每一個人耳中,清晰可聞:“傷了人還有說有笑,誰教出來的徒弟?”
四小臉色驟變,停下腳步轉身緊盯過去,如臨大敵。
從山崖上落下一人,身法輕盈,文質儒雅,看上去約莫五十來歲,右掌中一柄折扇,在左手中輕輕點著。
緊跟著,有一人也出現在崖上,用鋤頭在崖壁上點了一下,轉身落地,正是之前逃走的史大。
史大落地叫道:“旭老爺,就是他們,這幾個小子很扎手,也不知三玄門從哪里招來的……禿鷹在他們手上!”
周瞳沒有去過桂塘,和黃氏也沒打過交道,卻是聽說過這一支的,畢竟他們是彰龍派附庸九世家中頭一等的,作為大弟子,他還是較為留意的,此刻聽史老大喚對方“旭老爺”,又見了他這等做派,當即問道:“前輩是五福莊三房黃前輩?”
來人正是三房的黃旭,他沒有理會周瞳,而是盯著黃羊女看,目光中一團遏制不住的怒火,騰的升起,大袖一抖,當頭罩過去。
五福莊有五房,其中屬長房和三房最強,皆有筑基后期高修坐鎮,黃旭是三房嫡長子,修為已超其父黃侃,深得其祖黃重真傳,已是筑基中期。
大袖如云,當頭罩過來,四小頓感壓力如山,呼吸停滯了一般。
蔡元鶴、沈元豹見多識廣,明知對方是個筑基前輩,此刻也并不慌張,黃沙再次飛出,去裹黃旭,魂獸云豹也撲了過去,與此同時,二小也各自啟動護身法器,抵擋那片如云的衣袖。
差距實在太大,周瞳自己是沒抱太大希望的,和黃旭斗法不現實,因此他將精力放在史老大身上,抱拳拱手:“史前輩,晚輩之前放你離開,就是不想傷了和氣,你為何不依不饒?”
說話間,一塊玉玦又從袖中滑出,轱轆轱轆滾到史大腳邊。
史大怒道:“還來?豎子安敢辱我?”
一鋤頭向著那塊玉玦砸去,“當啷”一聲將玉玦砸碎,那玉玦被砸碎的同時,卻露出了下面一塊玉玦,卻是周瞳以暗藏手法,挾帶私貨,把真正的臨淵迷離陣盤藏在下面打出。
陣盤啟動,相同場景出現,史大再現陣中,在悠揚靡靡的絲竹管弦聲中,前方樓堂內的垂簾被一只素手挑開,手指芊芊,肌膚若凝,向著他勾了勾……
又來!煩不煩?
史老大很憤怒,腳下卻不由自主跟了進去,老子看看你到底想搞什么!
周瞳將史老大困入陣中,全力維持陣法運轉,再無余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鶴一豹聯斗黃旭,心下送上萬般祝福。
但祝福顯然代替不了道法,兩小的確展現了強勁的斗法實力,但在一位筑基中期前輩面前,其實也和所有煉氣士一樣,沒什么太大分別。
眼看那兩個家伙將要落敗,周瞳叫道:“黃羊女,弄他!”
周瞳說的“他”是誰,身為師妹的黃羊女還是很有默契的,當即提起地上的禿鷹,掐住脖頸,叫道:“住手,否則我下死手了!”
黃旭瞟了她一眼,不為所動:“他若死,桂塘和烏龍山便誓不兩立!”下手沒有半分顧忌和收斂。
黃羊女無法下手,急得連望周瞳。
就在此時,黃旭終于擊敗了一鶴一豹聯手,將兩小點倒,同時大袖卷出,將黃羊女卷到身邊。
緊接著,躍到周瞳身邊,將周瞳也放倒了,同時解了禿鷹的穴道,讓他將四小用繩索串起。
臨淵迷離陣沒了主持,很快告破,黃旭看著臉上全是汗水的史大搖了搖頭,道:“把人綁了,帶回去。”
周瞳被繩子捆住,躺在地上叫道:“姓黃的,你好好想想怎么善后吧,這個梁子結大了!你知道他們是誰?丹霞蔡家、委羽沈家,你就等著吧!也別想著滅口,我朱師妹已經提前返回乾竹嶺,稟告我師,你給我等著,你完了你完了知道嘛……”
黃旭道:“我不殺你,讓你們掌門來五福莊領人,至于梁子,你們收容這丫頭時,就已經結下了,我五福莊怕過誰來?”
周瞳大笑:“哈哈哈哈,你可知……”
“聒噪!”笑聲戛然而止,卻是被黃旭點了啞穴,說不得話了。
黃旭催促禿鷹和史大:“此非久留之地,你們快些!史大,你們回去后打聽一下,蔡家、沈家可有這兩個子弟,如果有,他們又是什么身份?庶出還是嫡出?近支還是遠房?”
“是!”
就在這時,三人都轉過頭來,看向那瀑布,就見左邊的瀑布后面冒出個頭來,身披黑氅、頭戴斗笠,踏水而來,攔在他們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