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界,玉庭門內。
金色的火焰化作火海,將整個山門吞噬。
燃燒著的火浪將玉庭門天空都扭曲,造玄陣法被燒得泛起陣陣波光漣漪。
唳!大鵬在火海中展開雙翅,火海中揚天長嘯,肆意的發泄著自己的兇性。
這種不斷破壞摧毀的快感,將它身為妖獸的兇性徹底引導了出來。
孔艽置身在火海的角落,靜靜地看著那兇性大發的大鵬。
他身體上覆蓋著一層月華光輝,將外界的高溫隔絕。
至于玉庭門的其他區域,自然全部都被大鵬的火海吞噬。
整個玉庭門,從養輪、升輪,再到留在這門派中的掌生,加起來數萬之眾的弟子,上上下下全部喪命在了火海中。
當然,在大鵬焚燒玉庭門之前,玉庭門的寶庫自然也沒有逃脫孔艽的魔爪,全部被他笑納。
感受著周圍火海透過護體神魂力量,灼燒在自己面龐上的熱量,孔艽眼里有快意之色,平緩的低喃一聲:“今日起滄溟界再無玉庭門。”
不僅玉庭門的山門被滅,門下弟子盡數喪命于他和大鵬之手。
連他們玉庭門的老祖,六壬真人,也在五行洞天被他斬殺。
這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的滅門了。
對此,孔艽心頭毫無負罪感。
玉庭門可以說是滄溟界最早一批攻入先云界的門派。
玉庭三王,先是在朝帝古城大開殺戒,屠戮先云界修士。
玉庭門掌生又參與了那一次進攻無盡海的戰役,手下沾滿了先云界修士的血。
他們的老祖六壬真人,更是在落霞山脈之外,幾乎斬殺雷尊。
可以說玉庭門滿門上下,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以殺止殺。”孔艽臉上快意之色更濃。
說話間,孔艽感應到了什么,忽而抬頭,舉目望向了玉庭門造玄大陣之外。
卻見大陣之外的四方天穹,開始陸續掠來一道道流光。
孔艽以觀世之瞳看去,這些來者都是掌生級別的滄溟界修士。
因為滅殺玉庭門那幾個掌生廢了手腳的原因,導致時間耽擱得有些久了。
再加之孔艽和玉庭門那些掌生戰斗時引發如此大的動靜,自然免不了被滄溟界的掌生大能們察覺。
“來得倒是挺快。”孔艽神情倒是平靜。
因為孔艽觀世之瞳看了一圈,并沒有在周圍看到造玄的存在,這讓他心頭愈加鎮靜。
“滄溟界明面上的造玄都去了先云界了。”
“留在滄溟界的造玄,估計都留守在各自的宗門內。”
這也是為什么孔艽敢打上這玉庭門的原因。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在更多的滄溟界修士到來之前,孔艽還是決定先行離開為妙。
不然雙拳難敵四手,孔艽也怕被滄溟界的掌生們圍攻。
七個八個的他不怕,十個二十個,他就有些犯嘀咕了。
“差不多該走了。”思忖到此,孔艽對著那還在不斷朝著玉庭門噴吐著鳳血金焰的大鵬傳音一聲。
后者得令,雙翅一展,便來到了孔艽身前。
而后孔艽一步踏上它的背脊,動用太虛游神,朝著那玉庭門的陣法屏障鉆去。
在這個過程中。
陸陸續續圍觀在玉庭門之外的滄溟界掌生,適才驚醒過來,紛紛避開了孔艽鉆出的位置。
看得出來,前來這里的修士大多數都是看熱鬧的。
并不想去招惹孔艽和大鵬。
或者說,只要有腦子的都不會去招惹這能滅了玉庭門一門的兩個煞星。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那些掌生大能都不可避免的將目光都投在了那站在大鵬背脊上的孔艽身姿上。
“這一人一鳥什么來路,他們居然把玉庭門給端了,天吶,他們不怕六壬真人回來發瘋嗎!”那些掌生大能,看著孔艽和大鵬輕松的穿梭過玉庭門造玄陣法,臉上的驚駭之色更濃。
“居然連造玄陣法都攔不住他們,莫不是兩個造玄真人。”
“不是造玄,他的眼睛里沒有大道之威。不過實力也絕對離造玄不遠了。且有潑天大的膽,居然敢趁著六壬真人不在,端了玉庭門。”
越來越多的掌在這個過程中從四方八方而來,因為看到玉庭門內洶洶燃燒的金色火海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
那可是滄溟界六大上宗之一,就這么被人給滅了。
他們真不怕造玄的報復?
一個孑然一身,沒有任何羈絆束縛的造玄,有多可怕,他們不知道嗎?
當然也有消息靈通,腦袋好使的掌生大能,在看清楚了孔艽和大鵬從陣法中走出的身影,看清楚了孔艽的臉后,雙眸一瞪,失聲說道:“不對,這兩個家伙怎么這么像那個傳聞中,在小塔界,滅了般若宗分舵的那兩人一鳥。”
經過那掌生大能這么一提醒,余下的掌生大能紛紛反應過來。
越看孔艽,越像那般若宗懸賞的那滅了般若宗分舵的兩人一鳥的畫像。
只是少了一個身穿血衣的男子而已。
“還真是他們!”
“這兩個瘋子,得罪了般若宗不說,還滅了玉庭門,這滄溟界哪里還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或許他們不怕造玄的報復呢!”
在滄溟界眾多掌生又驚又怕的表情下,孔艽腳踏大鵬,慢悠悠的走出玉庭門陣法。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留意著周圍那些越聚越多的掌生大能的動靜。
一旦他們有任何出手的動作,孔艽都會先一步的將他們轟殺在外界。
顯然,孔艽想多了。
滄溟界修士也并不是穿一條褲子的。
并沒有人掌生大能愿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觸霉頭,他和大鵬剿滅玉庭門就是最好的震懾。
甚至在孔艽他們現身的時候,不少掌生甚至在孔艽的注視下,后移了好長一段距離,生怕被誤會和玉庭門有什么關系,被殃及魚池。
對于這個預料之外的結果,孔艽也不在意,慢悠悠收回目光后,暗道一聲:“也好。”
反正殺這些滄溟界的掌生意義也不大,趕緊離開這里才是第一要務,別到時候惹來了滄溟界造玄的關注可就難走了。
“走!”隨著孔艽一聲令下。
在滄溟界一眾掌生敬畏的目光下,大鵬化作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它所過之處,沿途所有的靈氣、空氣、乃至于云層都被一分為二。
僅僅只是一個呼吸間,在周圍掌生大能神魂都無法捕捉的速度下,便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好快!”望著一人一鳥離去的方向,圍觀在玉庭門之外的掌生大能又一次被震驚。
不過靜默稍息后,這一眾掌生大能又齊齊將目光同時投向玉庭門,表情五味雜陳。
曾經輝煌的玉庭門在先云界吃了一個大虧后,本就元氣大傷,隱世不出了。
沒想到還是難逃覆滅的下場。
眼下的玉庭門已經徹底在火焰之下化為了一片廢墟。
堂堂滄溟界六大上宗之一的玉庭門,今日起從滄溟界除名。
只留下一個六壬真人。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六壬都已經死在了五行洞天。
孔艽乘著大鵬,在天穹之上一路疾馳。
雙目殺意騰騰的看著前方,看他所去的方向,竟然是般若宗山門所在。
孔艽的本意,是滅了玉庭門之后,趁著那蠻血真人還未從先云界歸來,去把般若宗也給端了。
反正他已經把這兩個宗門得罪死了,索性做得更絕一些。
再加上他算了算時間,按照大鵬的速度,完全夠他們殺了人之后從容離去的。
但是路程剛剛走到一半。
孔艽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此時正在大鵬背脊上,翱翔于云端之之中,周圍都是被大鵬極速分隔成兩半的白蒙蒙云層。
但隨著他體內霽月神魂一陣激蕩,他雙眼中看到的畫面出現了變化。
周圍的虛空中,開始蔓延出一條條絲線。
它們填滿了孔艽周圍所有的虛空,無數絲線時而纏繞,時而順著靈力的流動四處飄逸。
已經熟悉過這一幕的孔艽當即反應過來,道出了那些彌漫于天地之間的絲線由來。
“道韻!”
道韻兩個字說出口,孔艽面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本想著自己一半神魂留在五行洞天閉關突破,自己這一半神魂剛好可以在滄溟界自由行動,把滄溟界六大上宗在先云界犯下的殺孽追些利息回來。
誰曾想隨著五行洞天內,那一半神魂在境界上的不斷攀升,居然連這一半走到先云界的神魂都受到了影響。
眼前這一幕,這天地的變化,不就是要讓孔艽這一半神魂也拉入突破造玄的過程嗎。
“看來般若宗是去不成了!”正在孔艽為錯過了這一個大好的機會而惋惜的時候。
他那雙無意識游走在天地道韻中的雙眼好似看出來點什么,眉頭頓時顰蹙在一起。
“不對勁!”
按理來說,自己在五行洞天的那一半神魂已經選擇了太陰古道,并且在神魂上留下了一點真魂,代表了自己已經是太陰古道的修士才對。
為什么這漫天的道韻還是朝著自己撲面而來,圍繞著他不肯離去呢。
孔艽腦子還是好使的,片刻后便有了猜測,以微不可聞的嗓音咕噥一聲:“莫非還要讓我這一半神魂也選擇一條大道?”
“不會吧,我還能再選一道?”
瑞云真君倒是沒有說,不可以同時選擇多條大道的說法。
當時對道韻的說法原話是:‘三千大道,取之一瓢便可在造玄境界受用無窮了”
瑞云真君潛在的意思是,身上擁有通往多條大道鑰匙的孔艽,是可以選擇多條道路的,但是沒有必要。
造玄真人只需要沿著一條大道而行,走到極致,便能著手凝結道果,朝著化道仙人層次沖擊。
其中的深意,孔艽也明白。
但真正的,第二次選擇機會擺在眼前的時候,他又怎么可能不動搖。
“我修了太虛游神,神魂兩分,倒是可以各自修行,互不打擾。”
“不知道我這種情況,在選擇一條大道,會不會耽誤我的修行進度。”
孔艽也是十分糾結,一邊是瑞云真君的叮囑。
一邊是自己對大道的渴望。
大道的選擇,決定了造玄真人實力的高度。
亦如白藏主那般,同為造玄后期,可同時硬抗兩大造玄后期聯手不敗。
孔艽相信,自己選擇的太陰古道,絕對不會比陰鬼道差。
那么,如果自己再選擇一條大道呢?
會不會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太陰古道,已經是強大的古道,倘若又有一道古道的加持,豈不是等同于自己擁有了兩種道韻。
在突破造玄后,同境界造玄真人哪會是自己一合之敵。
猶豫再三,孔艽最終還是選擇了遵從本心的選擇。
“既然兩個神魂互不干涉,我再選一道又有何妨。”
心頭有了決定,孔艽不再猶豫,定眼看向面前飄蕩舞動著的諸多大道道韻。
和之前選擇太陰古道一樣,他先是將自己能走的六條大道道韻從漫天道韻中剝離出來,放置于眼前。
丹道、符道、幽冥道,觀世道自然是優先排除。
最后停留在孔艽眼前的只剩下太虛道,和他從戟勢中明悟到的道韻,永寂道。
這兩個道韻是孔艽除了太陰古道以外最看重的兩條路。
同樣也是受到過瑞云真君高度評價的兩條大道。
“太虛道攻伐稍顯不足,但勝在詭異無常,選擇此道,對于太虛游神的施展必然有顯著的提升,真正意義上的可以自由遨游在虛無空間和現實世界。”
“永寂道,乃是我從戟勢中明悟出來的大道,在生死中錘煉而出的屬于我自己的道。”
“攻伐顯然比太虛道強上不止一個層次。”
“就是沒有太虛道的詭異莫測。”
孔艽眼睛在兩個道韻上來回徘徊。
這兩條道孔艽都想走,但事實是他只能再選一個。
“太虛道終究是從《太虛游神》中傳承的道韻,是前人的路。”
“靠著先人的福澤,確實能順遂不少,可也少了攀大道的歷練。”
“永寂一道,才是我自己明悟出來,我自己該走的路。”
孔艽一語道出兩條大道的利害,以及對自己成就造玄之后的影響后,果斷將目光凝固到了那條代表了永寂的大道道韻上。
“我有悟道碑,有諸多因果加身,這一路注定伴隨著征戰攻伐,永寂大道這條霸道,才是最適合我的。”
“太虛游神就只能放棄了。”
已經有了決定的孔艽不再有一絲的遲疑,伸手抓向了永寂大道。
在做出這個動作之前,他還不忘朝著大鵬傳音,叮囑道:“大鵬,待會兒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著,護我閉關。”
大鵬距離掌聲巔峰已然不遠了,可畢竟還沒有達到引動道韻的程度,看不到那漫天的絲線,也不知道孔艽在自己背脊上為什么沉默許久。
可稟承著自己主人,絕對不會出錯的原則。和絕對服從孔艽命令的習慣,大鵬毫不猶豫的點頭,甚至多問一句,便以童音回道:“好!”
好字落下的同時,孔艽的手掌已經抓住了那條代表了永寂大道的道韻。
嗡!識海中炸開一道轟鳴之聲。
孔艽的意識來到了一片修羅沙場世界。
這個世界明顯不屬于星海中的任何一界。
這里的大地被鮮血染紅,流淌著各種靈性光芒的血跡,澆灌著這片土地,而后合流在一起,在這個世界的大地上形成了數條翻騰著的血河、血江、甚至是血海。
天穹都被大地上靈性血液照映出來的紅光染紅。
數之不盡的尸體沉尸在大地上,在虛空中飄蕩。
它們中有人類的模樣,也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妖獸。
和這幅畫面相比,孔艽所經歷的那些戰斗和沙場,簡直就像是幼童之間的小打小鬧。
在這個修羅戰場的中央,有一道明黃色的光亮非常突兀的出現。
在滿是血液流淌的這個血紅色的修羅世界,那道光亮醒目得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卓爾不凡,絕世超倫。
孔艽定眼看去,明黃色的光柱中央并沒有任何一個人的存在。
有的是堆積成山的各種法器神兵。
它們屬于這個修羅戰場上,那些死在這里的尸體所遺留下來的兵器。
它們殘留著那些已死之人生前最之后的執念,最不滅的戰意,然后匯聚在一起凝聚而成的光柱。
整個世界死寂一片,只有那通天的光柱照映諸天。
“永寂!”孔艽低喃著這一條大道的名字,隱約間,對這條大道為何叫永寂而有所明悟。
同一時間,那道光柱的光芒一轉,激射到了孔艽意識所在的虛空。
孔艽的神魂額頭上,隨之出現了一個像是眼睛的印記。
眼睛半閉著,只有些許的瞳孔顯露,有些許明黃色的光輝從瞳孔內流溢出來,輕蔑的俯視著蒼穹大地。
另一邊,五行洞天內。
在滄溟界的那一半神魂正式踏入永寂道的剎那。
五行天內的這一半神魂隨之睜開了眼睛。
這時候可以看到,那從孔艽體內躍出的,端坐在他頭頂,沐浴在太陰古道道韻之中的霽月神魂小人已經有大半被染成了銀亮之色。
正朝著真魂的方向急速蛻變。
太陰古道道韻幾乎要填滿整個霽月神魂。
孔艽知道,在他的神魂小人徹底蛻變為銀色的時候,他的整個神魂都會在剎那間,化于這片天地大道之中。
去渡那掌生大能,甚至是造玄真人都要談之色變的煙波之劫。
一旦無法從天地中蘇醒。
就意味著突破者再也無法將神魂重新凝聚。
迎接他們的結局,只有生死道消,成為天地大道的一部分。
孔艽這個時候蘇醒自然有其原因。
只見他手掌迅速朝著指尖佩戴著的元齋戒上一抹。
一個古樸的玉瓶出現在他手中,玉瓶出現的剎那,以玉瓶為中心,瞬時飄落起花瓣雨幻象。
證明了這玉瓶中所盛放之物的不凡。
孔艽深吸一口氣,將玉瓶傾瀉,瓶口頓時滾落出一個金光燦燦的金色丹藥。
丹藥乍一暴露在空氣中,周圍的花瓣異相更加急促了,整個高臺都被幻象包裹,下起了一場花瓣雨。
那枚金丹甚至還在孔艽的手中不斷顫抖,掙扎著想要從他手里逃離。
孔艽自然不可能讓它如愿,隨手凝聚一道霽月神魂力量將其鎮壓,將其放置在眼前,打量一番后,道出了它的名字:“真靈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