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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金鳴部落,在巫神沒有降臨蠱疆之前,也曾經是一域霸主,造玄真人境界未曾斷代過。”
“方才族長所言,并不是夸大,這些歷史在天齊都是有卷宗收錄的,你大可以去一觀。”
老嫗一副隨時都要斷氣的模樣,說出的話也是氣若游絲,給孔艽一種,眼前這位掌生巔峰下一刻就要神魂飛散的錯覺。
不過聽她述說起金明部落的往事,還是耐著性子的做出聆聽模樣。
不管怎么說,孔艽的機緣和鎮魂鈴有關,而鎮魂鈴出自金鳴部落,說不得能從這個老嫗口中打聽到這次機緣的相關線索。
孔艽甚至猜想道:“她說的禮物,會不會和這次機緣有關。”
老嫗提到金鳴部落的輝煌,那張枯槁干癟的臉上的都出現了紅潤,聲音越來越大。
“我金鳴部還曾經出現過一位資質曠古爍今的造玄老祖,距離成仙也不過差之一步,修為登峰造極,力壓先云界諸界,連諸界洞天福地都要禮讓三分。”
“只是可惜遇到了那千古第一帝,白帝出世,黯然退場。”
至于如何退場的,老嫗沒有細說,或者她也不知道其中原委。
不過白帝的強勢,孔艽盡管沒有親眼目睹,可從白帝收集萬界功法、道術,來鑄悟道碑這一點就可以窺知一二。
說是收集,哪個門派心甘情愿將自家傳承拱手相讓的?
白帝遨游諸多世界,不知道和多少人動過手。
那金鳴部的老祖,必然就是其中之一。
“那位金鳴部的老祖宗碰到白帝,也是夠倒楣的。”孔艽輕輕一嘆。
或者說,和白帝出生在同一時代的那些造玄真人,都有夠倒霉。
老嫗說道激動處,也是沒有了聲音,一雙渾濁無光亮的眼睛看向了孔艽,輕輕道:“你手中那鎮魂鈴,就是我金鳴部那位鎮魂真人的本命法器,受他真魂溫養數千年。”
“只等鎮魂真人跨過那道天塹,鎮魂鈴未必沒有蛻變為仙器的可能。”
“只是可惜,鎮魂真人殞命于白帝之手,那鎮魂鈴至今只是一件準仙器,極品準仙器。”
老嫗一席話聽得孔艽眼睛發亮。
“鎮魂鈴竟然是極品準仙器,有蛻變為仙器的可能。”
“我就知道鎮魂鈴不簡單。”
說著,孔艽對于老嫗口中的那份禮物更加期待,甚至有七八分篤定道:“這次蠱疆機緣,必然和眼前這位老嫗有關了。”
鎮魂鈴被孔艽煉化多年。
至今沒有器靈的存在,孔艽一直把它當作注靈法器在使用。
哪怕是沒有器靈,其威能也不遜色于任何一件注靈重器。
聽了老嫗一席話,孔艽心頭也有了推測,這次的機緣,和鎮魂鈴器靈有關。
果不其然,孔艽這個想法剛剛在腦海里生起,老嫗頭顱一抬,黯淡的眸子凝視向了面前的巫神像。
“鎮魂鈴對于巫神這種鬼道邪仙,有極強的克制作用。”
“它也忌憚鎮魂鈴,怕它晉升為仙器,威脅到它的統治。”
“所以在巫神降臨蠱疆后,鎮魂鈴的器靈就被它剝離出來,鎮壓封印了。”
說話間,老嫗神情肅穆下來,一字一頓的道:“我金鳴部要送孔公子的禮物,就是那鎮魂鈴的器靈。”
老嫗的話,并沒有讓孔艽欣喜若狂,反而目光帶著審視的看著面前的老嫗,反問道:
“你們金鳴部就不想拿回鎮魂鈴?”
“不僅不拿回鎮魂鈴,還要將那鎮魂鈴的器靈交付與我?”
孔艽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他可不記得自己和金鳴部落的關系什么時候這么好了,保不齊里面就有坑。
經過多年歷練,和孔艽同時代崛起的天驕,死了一個又一個,他依然活著,和他謹小慎微的性子躲不開關系。
老嫗早就料到孔艽會有此回答。
她默然半晌,最終幽幽嘆了口氣,聲音帶著干澀與無奈。
“巫神殿雖然礙于我們部落那真人意識影響的原因,沒有將我們趕盡殺絕。”
“但這萬年來,族中但凡出現有不錯資質的孩子,就會被它降下神諭,獻祭于祭壇上。”
“導致我金鳴部青黃不接,如今已經沒有族人能配得起作鎮魂鈴的主人了。”
“老婆子我算是漏網之魚,茍延殘喘千年,也是半截身子入土了。”
說完老嫗慘然一笑。
“原來如此。”孔艽明白了老嫗的意思。
準仙器可不是誰拿到就是誰的。
鎮魂鈴還只是一個軀殼的時候,金鳴部或許還能操控一二。
一旦器靈歸位,那極品準仙器何等高的傲氣,豈會讓尋常掌生掌握。
金鳴部拿到手里,也留不住它,怕是當天就要破空而去。
唯一有機會一試的,可能就是眼前這個老嫗了。
不過將行就木,能不能斗得過鎮魂鈴還兩說。
哪怕僥幸收復,老嫗也沒幾年活頭了,到頭來都是一場空。
“你們金鳴部就這么甘心將你們的鎮族法器拱手相讓?”孔艽似笑非笑的反問。
“不甘心。”老嫗聽到這話,當即咬牙切齒。
不過濃烈的不甘,最終化為一聲慘笑。
“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從你手中拿走那鎮魂鈴了。索性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鮮于宴鶴怎么說也算是我金明部落的人,是純正的真人血脈。”
“你是他的弟子,好歹和我金鳴部落有些因果。”
老嫗這話確實是大實話。
他們金鳴部但凡敢對孔艽的鎮魂鈴起點歪心思。
那隨著金鳴部族長進入下方通道的先云界幾個掌生巔峰,怕是當場就要和他翻臉。
金鳴部如何承受得起先云界的怒火?
退一萬步說,就算沒有那幾個掌生巔峰的威脅,單是孔艽身后的蒼梧派,對于金明部落而言也是龐然大物了。
滅他們金鳴部,不過抬手之間。
當然了,金鳴部之所以這么痛快的妥協,和孔艽本身強勁的實力也有關系。
這場對巫神殿的戰斗,孔艽算是嶄露頭角。
一人就殺了兩個掌生巔峰。
妥妥的掌生巔峰戰力。
金鳴部也是看著拿回鎮魂鈴無望了,索性將鎮魂鈴交給孔艽。
日后金鳴部但凡有個三長兩短,有金鳴部贈予鎮魂鈴器靈的人情,還有孔艽鮮于宴鶴弟子的身份,孔艽怎么也不會袖手旁觀。
此舉不僅化敵為友。
還能得孔艽庇護。
畢竟孔艽現在太年輕了。
年輕到讓金鳴部絕望,還不到一百歲,就有掌生巔峰戰力,再過幾百年,造玄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通了其中關節,孔艽不僅對那個墻頭草鮮于慶宇多了幾分敬佩,兀自嘆道:“怪不得這鮮于慶宇當年,能把權力從鮮于宴鶴一脈手里搶過來。”
“這份判斷和魄力,鮮于宴鶴他老爹輸得不冤枉,該他當金鳴部族長。”
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孔艽自然也沒有必要故作扭捏姿態了。
在老嫗期待的眼神下,孔艽清了清嗓子說出了前者最想聽的話。
“好,這份禮物,我收了。”
“作為交換,日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會給予金鳴部方便,或是庇佑。”
“保你們鮮于一脈的血脈不會斷絕就是了。”
孔艽說這話也是留了心眼的。
他只是說了能力所及的范圍內。
要是事情超出了能力范圍,他也不會為此拼命。
有這份保證就夠了,顯然眼前這老嫗,也沒有指望孔艽能拼死護佑他們金鳴部。
畢竟孔艽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種傻子。
不過光是口頭保證,老嫗顯然不放心,看著孔艽的眼睛欲言又止。
孔艽當即會意,手掌抬起,做出向天姿態,朗聲發下一道天道誓言。
直至最后一句誓言落下,天地間一股波動降臨到了孔艽肉身上。
老嫗的臉色這才露出幾分喜意。
“孔公子,那鎮魂鈴器靈,便交給你了。”
說罷,老嫗毫不猶豫的朝著面前的巫神像沖去。
“吼!”隨著她神識的波動,老嫗整個人籠罩在一層神識化作的金鐘保護下,對著巫神像撞去。
哐當!掌生巔峰一擊,轟得巫神像和神像本體連接著的墻體都出現了劇烈的震顫。
滾滾能量余波朝著孔艽襲來。
他下意識的往后方退了幾步,避開了老嫗的神魂攻擊。
在孔艽后退的期間。
老嫗對巫神像轟出數十擊,最后甚至祭出自己神通。
化作一具擠滿了巫神殿空間的綠毛僵尸。
看著老嫗的動作,孔艽目光凝視在了那巫神像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那器靈鎮壓在神像之下?”
在老嫗持續不斷難的攻勢下,巫神像慢慢的被挪開了位置。
露出神像底部,一個人頭大小的坑陷。
坑陷內,放著一個灰白色的石盒。
盒子的材質,與巫神像外的祭壇一模一樣。
顯然,都是出自巫神之手。
失去了巫神像的鎮壓,無需老嫗和孔艽出手將那石盒拿出。
便有一股強勢的波動,自行便從石盒內部蕩漾而出。
波動蕩漾而來,觸碰到孔艽身體。
他的眉心,自行閃爍出金光。
識海內,鎮魂鈴連連顫抖,不受孔艽控制的順著孔艽眉心的金光躍出了識海,盤旋在孔艽頭頂三尺之處。
這時候,那石盒再也抵擋不住內部力量的掙扎。
石盒表面,崩碎出蛛網般的裂痕。
最終在孔艽注視下,轟然炸開,化為漫天的石屑。
一道流光自石盒炸開的地方飆射而出,朝著孔艽頭頂的鎮魂鈴而來。
孔艽強忍著躲避的沖動,看著那流光沒入鎮魂鈴的本體。
作為鎮魂鈴的主人,孔艽能夠明確感覺到,鎮魂鈴的本體,在那流光進入的剎那,隱約間多了些東西。
一股浩大的意志,緩緩自鎮魂鈴中蘇醒。
不用想,那復蘇的意志,就是鎮魂鈴的器靈了。
而這件一直被孔艽當做注靈法器來使用的法器,因為器靈的歸位,正式回歸準仙器行列,能可能蛻變為仙器的,極品準仙器。
見此情況,孔艽神色反而凝重下來。
“呼!”他深吸一口氣后,手掌虛空一握,龍泉聲被他取出。
之后便是古月吟仙法加身,置身在明月中,高舉龍泉聲,做出一副隨手可能出手的姿勢,抬頭目視著頭頂的鎮魂鈴。
準仙器有靈,不會隨便認主。
雷尊當年馴服那桿長槍,也是花了大力氣的。
孔艽已經做好了和這準仙器器靈交手的準備。
連老嫗都識相的選擇了退步,撞開那巫神像后,就遠離了孔艽。
“你要是贏不了,就怪不得我金鳴部了!”
老嫗看著孔艽的眼神,帶著些許期盼,期盼中還夾雜著些許的詭詐。
金鳴部也不是一群善男信女。
孔艽能收服鎮魂鈴也就罷了。
如果孔艽被鎮魂鈴的器靈所殺,先云界那邊也沒有為難金鳴部的理由。
因為收復準仙器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到時候,金鳴部還能坐收漁翁之利,說不得將這件金鳴部的鎮族法器拿回金鳴部。
老嫗那點心思,孔艽又怎么會不知道,目光斜瞥了一眼已經退得老遠的老嫗,咧嘴一笑,輕喃道:“這是陽謀啊。”
所為陽謀,就是明知道有陷阱,還讓人不得不踩上去。
當然,孔艽為了一件極品準仙器,也愿意冒這個險。
只是事情的發展,有些出乎了兩人的預料。
那鎮魂鈴震蕩出一波又一波的能量波動后。
鎮魂鈴中的器靈意志,完全沒有要對孔艽出手的意思。
在他頭頂盤旋了許久后,居然收斂了光芒。
最后,鎮魂鈴更是做出一件讓老嫗感覺匪夷所思的舉動。
它居然主動朝著孔艽眉心飛去。
這一幕同樣讓孔艽臉色愣了一下,初時他還以為是老嫗給自己下的套,對鎮魂鈴做了什么手腳,要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因而他一直保持著戒備。
直至鎮魂鈴掠來,觸碰到孔艽的額頭,鎮魂鈴都沒有做出任何攻擊的舉動。
最后化作了一道銀光,沒入了孔艽的識海。
“這!”感受著那重新回歸識海的鎮魂鈴,孔艽下意識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那老嫗則在短暫的不可思議后,慘然一笑。
不過這些表情很快被她收斂了,朝著孔艽遠遠的作了一揖,聲音更加蒼老了。
“恭喜孔艽道友,這鎮魂鈴打心底里認可你。”
“你已經是它真正的主人了。”
老嫗極力維持著臉色的平靜,可顫抖的身軀,出賣了她。
看得出來,對于孔艽如此輕易收復鎮魂鈴,她是極其不甘心的。
不過一想到孔艽之前的表現,和他未來恐怖的潛力,也就釋然了。
“仙器有靈,知道誰有資格做自己的主人。”
“這個少年未來的成就,無可限量。”
孔艽反復確認,為了印證是不是耍詐,甚至將鎮魂鈴再次從識海中取出。
直到他試了兩次,那鎮魂鈴在孔艽的擺弄下都溫順得如同羔羊,他這才相信,鎮魂鈴已經認自己為主的事情。
“真是……匪夷所思。”
孔艽只能用這句話形容自己如今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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