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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2章:無本買賣!這哪是薅朝廷羊毛,這是在挖大宋根基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13日  作者:上官不水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官不水 | 我在大宋做臺諫官 


四月初八,近黃昏。

青州,臨朐縣,鄉里的一處溪水旁。

蘇良、杜雷、孫勝三人,皆是一副灰色短褂與麻布長褲的農家人扮相。

此時的三人,一臉土灰,頭發凌亂且有草葉附著其中。

手上、衣服、鞋子上都沾滿了泥土。

蘇良一邊清洗,一邊興奮地說道:“這兩日,咱三人掙了足足有半吊錢,今晚去吃頓好的!”

杜雷和孫勝皆是哭笑不得。

誰能想到。

三人竟在這里做了兩日勞役。

第一日在堤壩上砸石頭,第二日在山林中采摘桑苗。

每人日錢八十文。

由于杜雷和孫勝表現突出,今日完工時又多給了二十文,共計賺了五百文。

蘇良做勞役。

主要是想視察一番青州百姓的桑麻種植、漁業與勞役情況,看一看新法條令的執行效果。

這兩日。

他與百姓打成一片,同飲同食,所聊甚多。

有婦人見蘇良長得一副潘安貌,看上去像是二十來歲,且能說會道,還問其是否婚配,都快要為其說媒了。

蘇良雖然感覺很累,但心中甚甜,這兩日的調查結果,讓他非常滿意。

三人清洗完畢后,走上鄉道,然后坐上了早就在前方等候的馬車。

馬車一路向前。

目的地是十余里外的臨朐縣縣城。

蘇良的打算是,吃完這頓飯,便直奔登州。

在登州,蘇良便不會巡查的如此細膩了,大略查看一番即可。

然后。

他會重點關注一下高麗歸還“販賣人口”之事。

若進展順利,他再去曹護的大本營轉一轉,便回汴京了。

一刻鐘后。

馬車行駛在一處鄉道上。

車內,蘇良正在小憩,突然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

“是肉香!”

蘇良掀開窗簾,朝著前方望去。

夕陽西下。

不遠處的高坡上,有一座冒著炊煙的房屋,門前的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高坡食店。

此刻,蘇良已甚是饑餓。

“停車!”

他朝著外面駕車的杜雷和孫勝喊道。

馬車緩緩停下。

蘇良掀開門簾,道:“咱們去前面那家高坡食店嘗嘗味兒吧,吃完再回城,鄉間往往有美食。”

杜雷和孫勝同時點頭。

他們也是餓得饑腸轆轆,且也聞到了肉香。

蘇良很喜歡這種鄉村野店。

大多味道都很好,還有自釀的米酒,甚是甘冽。

且往往是遇到什么就吃什么,總是會有驚喜。

隨即,三人將馬車停在一旁的拴馬柱上,然后大步朝著食店內走去。

這一刻。

夕陽也徹底落了下去,天色幾乎是驟然變得昏暗起來。

鄉里人吃晚飯,大多都是天黑之前。

他們為了省燈油,省蠟燭,幾乎沒有夜生活,這時候,很多人已經摟著老婆睡大覺了。

有些勤快人,四更天便開始勞作了。

蘇良三人大步走進食店內。

肉香更加濃郁。

柜臺前,一個皮膚黝黑,身材壯碩的中年婦女見到三人,興奮地招呼道:“三位客官,真是來的巧,剛燉好一只雞。”

蘇良笑著道:“那我們便吃雞。”

鄉村野店里,最多的肉食,便是魚雞兔豬。

豬肉太腥,魚肉太寡淡,雞肉和兔肉一直都是第一選擇,至于羊肉,那是獨屬于富人的肉食。

這種野店內,一般沒有。

“好嘞,三碗雞肉!”女掌柜朝著里屋喊道。

蘇良搖了搖頭。

“不,不是三碗,是整只都端上來!”蘇良當即將那五百文錢放在了柜臺上。

一只燉雞,至多二百文。

女掌柜打開錢袋一看,頓時樂了,道:“沒問題,沒問題!”

平日里,來她這里吃雞,都是按照碗來點的,點整只的并不多。

再加上蘇良三人穿著一般,女掌柜以為三人只是點三碗。

“還有什么肉菜呀?”蘇良問道。

“還有半只蒸兔,兩斤豬臟(即豬雜)。”

“那再要半只蒸兔,一盤饅頭,三斤米酒,再弄兩盤小菜。”蘇良看著柜臺前的米酒說道。

一只蒸兔大約一百文。

蘇良的五百文買這些吃食與酒水,綽綽有余。

“三位快請坐,我這就為你們打酒!”女掌柜一邊打酒,一邊朝著后面吆喝道:“當家的,將整只燉雞端出來!”

“好嘞!”后面傳來響亮的聲音。

這種店,往往都是夫妻店,農忙時關門,農閑時開門。

老客居多,像蘇良這種過路客,非常稀少。

很快。

米酒上桌,一大盤冒著熱氣的饅頭和兩盤小菜也都端了上來。

蘇良看向已經開始咽口水的杜雷和孫勝,拿起一個饅頭,道:“吃!”

當即,三人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干了一天體力活,蘇良的胃口非常好,感覺自己能吃超過往昔三倍的食物。

就在這時。

兩名二十來歲的漢子走進食店。

一個身穿灰衣,瘦高瘦高的,一個身穿黑衣,略矮很壯,還扛著一個裝著三成滿物品的麻袋。

杜雷大眼一瞥。

在看到他們腳下的靴子后,不由得一愣,然后朝著蘇良低聲道:“頭兒,是兵,是禁軍士兵。”

蘇良也望了過去。

大宋禁軍士兵的靴子都是統一定制,靴口有獨特花紋,后幫呈灰黑色,民間很難仿制。

三人都曾長待軍營,皆能一眼看出來。

青州向來都有禁軍駐軍,名為青州鎮海軍,有禁軍士兵并不奇怪。

蘇良猜測,這二人應該是休假的兵。

“掌柜的,大老遠都聞到香味了,來只雞,再來只兔子,再來五斤米酒,十個饅頭!”

女掌柜笑著道:“二位客官,實在抱歉,雞和兔都沒了,肉食就剩下兩斤豬臟了!”

“沒了?那就兩斤豬臟,再整兩道小菜,你看著弄!”

“好嘞,二位稍等。”

就在這時。

女掌柜的男人從后廚走出,端出了一大盆冒著香氣的燉雞。

兩名休假兵,眼睛隨著燉雞,一直跟隨到了蘇良三人的桌子上。

緊接著。

那女掌柜將半只蒸兔也端了過去。

“啪!”

灰衣高瘦漢子突然朝著桌子拍了下去,然后站起身,看向蘇良三人的桌子。

“掌柜的,不是沒有雞和兔了嗎?他們吃的是什么?”

“客官,是……是他們先點的,他們點完便沒了!”女掌柜有些害怕,緊緊靠在其男人旁邊。

灰衣高瘦漢子沒有理會一旁的店家兩口子,來到蘇良三人面前。

“三位,出門在外,尋個方便,今晚,我們兄弟也想吃肉了,讓給我們一份如何?”

雖然他沒有什么禮貌,但蘇良念他是兵,也不介意。

當即就準備將半只蒸兔讓出。

哪曾想。

還不待蘇良點頭,灰衣高瘦漢子就欲端走那盆燉雞。

燉雞的量可是比半只蒸兔多多了。

“啪!”

蘇良拿起筷子打在他的手上,冷聲道:“不讓!”

對方無禮在先,不經過蘇良的同意就要端走燉雞,蘇良自然不會讓。

“喲?不讓?”

“別看你們有三個人,爺爺我一個就能打你們三個,信不信今晚讓你們走不出這個門!”灰衣高瘦漢子瞪眼道。

一旁的黑衣矮壯男也走了過來,并舉了舉拳頭。

那男掌柜,一臉緊張地說道:“幾位爺,行行好,我們是小本買賣,禁不起打砸,要不我……我將燉雞和蒸兔平分?”

“現在平分不行了,燉雞和蒸兔都是我們的,不過,他們要付錢后才能滾蛋!”灰衣高瘦漢子氣勢洶洶地說道。

蘇良無奈一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此等逞兇斗狠的場面了。

這樣的對手太低端,依照他的段位根本碰不著。

蘇良看了杜雷一眼,然后拿起筷子便朝著桌上的雞肉夾去。

“你……你……你真是不想活了!”

就在灰衣高瘦漢子準備打掉蘇良的筷子時,杜雷驟然抓住了灰衣高瘦漢子的手臂,然后一耳光扇了過去。

作為一名軍隊教官,杜雷最喜歡的就是教訓這種無禮野蠻的兵。

“啪!”

耳光脆響。

直接將灰衣高瘦漢子扇懵了。

而這時,他后面的黑衣矮壯男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老子捅了伱!”

就在黑衣矮壯男沖向杜雷的那一刻。

一旁的孫勝驟然出手,一下子便將后者的匕首奪了下來。

匕首乃管制兵器,即使是士兵,也是禁止外帶的。

就憑這一條,已經是“杖四十”的懲罰了,再加上襲民,那就是“徒二年”起步了。

黑衣矮壯男失去匕首后,又朝著后腰一摸,竟然拿出了一個袖弩。

雖然一看便知是自制的袖弩,但私制弩器外加手持弩器攻擊。

這個罪名,直接就是“流放嶺南”了。

若再算上是攻擊朝廷官員,就是處以極刑了。

此刻的二人根本不知,他們已經犯了砍頭之罪。

杜雷看到袖弩,頓時怒了。

二話不說,直接沖到那黑衣矮壯男的面前,還不待對方發動弓弩攻擊,便將黑衣矮壯男摔在了地上,然后先踩在其手腕上。

“啊……疼……疼……疼!”黑衣矮壯男痛叫道。

隨后。

只聽得“咔嚓”一聲,那個自制袖弩便被杜雷踩成了碎片。

他絕不允許蘇良附近有威脅其生命安全的物品存在。

蘇良吃了兩塊雞肉后,微微皺起眉頭。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巡查過程中,忽略了最重要的一個部分:地方駐軍。

軍隊改革也是全宋變法中的重要一環。

雖然將士的執行力甚高,但是底層到底怎么樣,也需要監察一番,才能清楚。

就在這時。

另外一個灰衣高瘦漢子爬起身來,沖到前方的麻袋前,扛起麻袋就跑。

孫勝怎會讓其逃走。

當即,提起一旁的短凳便扔了過去。

“砰!”

短凳砸在灰衣高瘦漢子的后背,使其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然后,二人皆被擒拿,孫勝從一旁抽出兩根麻繩,將二人捆綁了起來。

食店夫妻躲在柜臺后,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

蘇良緩緩站起身來。

他好奇的是麻袋里究竟裝的什么。

竟然讓這個灰衣高瘦漢子快被揍成重傷的情況下,還要扛著麻袋逃。

那個麻袋并不輕。

杜雷見蘇良看向麻袋,當即快步走過去,解開細麻繩,低頭一看,臉上滿是驚詫。

然后,杜雷將麻袋里的東西倒了出來。

嘩啦!嘩啦!嘩啦!

蘇良低頭一看,也甚是驚詫。

麻袋里一團一團的全是牛筋,還有十個牛角。

牛筋,牛角皆是軍用物質。

牛筋是制作弓弩的最好原料,比羊筋、馬筋的質量都好。

牛角則是制作軍號的的原材料,牛皮也是制作軍甲的主要材料。

自慶歷年間的宋夏戰爭結束后,大宋為擴充武備,禁止牛皮、牛筋、牛角私下售賣。

在大宋,殺牛要有官府的公憑。

牛肉可以賣,不過因牛所具有的耕種和拉貨功能,大多數人都是不吃牛肉的。

牛死后。

牛皮、牛筋、牛角都需要售給縣衙的牛筋庫。

有私下買賣交易者,杖六十,徒一年起。

這麻袋里面的牛筋至少有二十斤,而一頭牛至多能出牛筋半斤。

蘇良不明白。

這兩個青州士兵用麻袋裝著這么多的軍用物質出現在這里,到底是何意圖?

看來,該查一查青州鎮海軍了。

這時。

那名灰衣高瘦漢子看向蘇良道:“我二人乃是大宋禁軍,隸屬青州鎮海軍,此次乃是要執行一次絕密任務,快快放了我們,不然你們將有重罪!”

蘇良淡淡一笑。

這種話,也就能騙一騙鄉下不識字的老叟老嫗。

他看向二人道:“我管你是誰,依照我大宋法令,私下帶兵刃弩器外出,并襲擊百姓,至少徒二年。你們還外帶如此數量的軍需物質,恐怕至少是流刑了!”

蘇良并沒有嚇唬他們。

前幾年,宋遼榷場,曾有人私下交易兩只牛角,榷場就關閉了足足五日,在查出罪魁禍首后,才再次開放。

大宋對軍需物質的管理非常嚴苛。

特別是牛筋。

外流一根,就會讓對方多制造出一個可殺人的弩器。

大宋對其管控的力度非常大。

兩名士兵都是一愣,沒想到鄉下這番打扮的人,竟然如此了解大宋法令。

他們若不是看蘇良三人穿著普通,絕對不會如此囂張。

“那……那給你多少錢,才能放過我們?”灰衣高瘦漢子頓時慫了。

蘇良看向孫勝。

“塞住他們的嘴,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將他們帶走審!”

當即,孫勝用破布塞住了二人的嘴,然后三人重新坐在桌前,開始吃喝起來。

三人絲毫沒有受到二人的影響。

狼吞虎咽,吃得甚香。

不多時。

便將桌上的燉雞、蒸兔、饅頭、小菜、米酒全都消滅了。

隨即。

孫勝讓隱身在外面的護衛,將二人和麻袋里的牛角牛筋都帶了出去,還牽走了二人拴在外面的馬。

蘇良走到柜臺,看向仍在瑟瑟發抖的店家夫妻,笑著道:“掌柜的,你家的燉雞真好吃,我給的錢夠不夠?”

“夠!夠!還……還多了呢!我這就找您錢!”女掌柜話音發顫地說道。

“不用了!”

蘇良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道:“掌柜的,若有人來問此二人的下落,你們就照實回答,然后稱我們去縣城了!”

蘇良希望有人主動找他。

片刻后。

夜色漸深,蘇良的馬車停在一處破廟的前面。

蘇良望向蜷縮在地上的二人,問道:“你們是哪里的兵?”

“青州鎮海軍第二指揮營,也叫虎威指揮營。”

“你們帶這些牛筋、牛角要做什么,是誰讓你們帶的?”

“是我們的營副指揮使朱經業,他讓我們將這些東西送到臨朐縣縣城,他爹朱太公的手里。”

“朱太公要這些何用?”

“我……我不知道,我只負責送。”

蘇良皺起眉頭。

“為兵者,不可能不知私運軍需物質是何罪,不知原因,便敢送?”

“朱副指揮使承諾會給我們每人三貫錢。”

“你們真不知作何用?”蘇良再次問道。

一旁,杜雷再次攥起拳頭。

剛才他已經揍了二人一頓,不然二人不會如此老實地回答蘇良的問題。

“我真不知。不過,我猜測,朱副指揮使應該是從軍器所拿出這些牛角、牛筋,然后讓他父親,再去賣給縣衙的牛筋庫,以此賺錢,朱副指揮使非常擅于做生意!”

聽到“做生意”三個字,蘇良的面色變得陰沉起來。

自大宋開國以來,大宋武將們為了防止朝廷懷疑他們擁兵自重,有造反嫌疑,便將心思放在了經商上。

然后,這股風氣便蔓延到了軍隊中。

軍隊經商,蔚然成風。

狄青平定儂智高之亂時,就有運送補給的軍隊,夾帶私貨,帶著北方的商品在南方售賣,不但省下了運輸費,還省下了商稅。

但是,近兩年,朝廷對軍隊經商的管理和制裁越來越嚴厲。

蘇良本想著情況變好了。

沒想到,作為軍事重地的青州,竟然發生了這種空手套白狼,倒騰軍用物質的事情。

軍需物資都敢如此倒騰,那其他的商品私售必然更加嚴重。

這已經不是薅朝廷羊毛,而是在挖大宋的根基了。

軍隊憑特權,能對大宋的商貿環境造成巨大破壞,若不懲戒,將出大亂子。

蘇良篤定,青州鎮海軍,絕對不干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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