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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19章:侵街?強拆?青州民風彪悍,剪徑者眾?


更新時間:2024年05月10日  作者:上官不水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官不水 | 我在大宋做臺諫官 


三月二十三日。

秦大官人販賣人口案的調查已近尾聲。

除了主犯京東東路安撫使、知府謝永卿,提舉常平司、通判周鼎兩名官員外。

涉案的還有六名地方官員,皆已被抓捕入獄。

蘇良的判罰結果是——

謝永卿死刑,周鼎死刑,白七娘死刑,刁三死刑,許重德死刑。

其余涉案人員,輕則徒刑,重則流放嶺南,永不得返。

同時。

蘇良已向朝廷申請,將此案詳情通告天下。

這是地方官員為仕途功利而草菅人命的典型案例。

論政績。

謝永卿和州鼎在濟南府其實做的不錯,對全宋變法政策上的執行可謂是非常到位。

但二人過于貪功,過于想要擢升,不惜以百姓性命為代價。

這樣的官員必須嚴懲。

此舉也理當讓全宋的士大夫官員警醒。

任何時候,百姓之命大于一切。

此外。

蘇良也命人統計出:謝永卿和白七娘在短短三年內,向高麗販賣人口足足有742人。

濟南府的官員們已開始統計這些被販賣者的姓名、籍貫、年齡、相貌特征等。

待這些資料整理齊全。

大宋便會以朝廷的名義向高麗要人。

高麗朝廷若敢包庇人叛子,大宋絕對讓其吃不了兜著走。

此事影響甚大。

自然瞞不住濟南府的百姓。

他們根本想不到,一向賢能勤勉的知府和通判,為了仕途竟做出此等事情。

而白七娘咬下謝永卿耳朵,謝永卿反踹白七娘的事情,也讓許多人唏噓不已。

愛情,還是輸給了功名利祿。

還有人懷疑此案的公允性。

但得知主審者乃是外巡的臺諫官蘇良后,瞬間便不懷疑了。

蘇良雖然被貶,但他的能力、人品,為國為民的心,沒有任何人質疑。

更何況。

若無蘇良,根本沒有齊州的三年變法,更不可能有現在的濟南府。

這里的百姓。

對蘇良、王安石、司馬光三人都是萬分感激的。

入夜。

蘇良收到了趙禎的回信。

他對蘇良的處理結果沒有任何異議。

此案,本應交由大理寺核查,但蘇良乃是奉特旨意外巡,故而有權將案情審結。

同時。

趙禎已派遣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知制誥孫汴知濟南府;崇文院檢討、同判太常寺呂公著通判濟南府。

二人不日便將來到濟南府。

蘇良聽到此二人來濟南府,不由得放下心來,接下來,一些擦屁股的活兒交給這兩人即可。

三月二十五日。

清晨,天微微亮。

還不待孫汴和呂公著抵達濟南府,蘇良將下面的官員安排好任務后,便悄悄離開了。

濟南府已定,他無須操心。

他不想讓別人知曉自己的行蹤,故而選擇提前離開。

當下。

濟南府的百姓只知蘇良來到了濟南府府城,還并不知蘇良是要巡視整個京東東路。

蘇良一路向東,目標是青州。

青州作為京東東路的前路治,商貿一直很繁榮。

不過京東東路的壞名聲也始于青州。

有人道:京東東路,民風彪悍,剪徑者眾,十有七八在青州。

蘇良想看一看。

全宋變法之后,青州的民風到底有沒有改善。

三月二十八日,午后。

一處官道上。

兩側的樹木高大,枝葉甚是蔥郁。

遠處田地里。

一片片翠綠翠綠的已結穗麥子迎風搖擺,在太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令人望之心曠神怡。

趕馬車的杜雷望著不遠處路側的石牌。

“頭兒,咱們到青州境內了,前面就是青州千乘縣。”

馬車里正在欣賞景色的蘇良,朗聲道:“改走鄉道,然后讓后面的兄弟們都與我們拉開距離,我想看一看當下的青州鄉里,民風可還彪悍,剪徑者可還存在?”

“明白。”

當即,杜雷大手一揮。

后面的禁軍護衛們,便漸漸隱去。

一旁的孫勝也坐在杜雷一旁,與其一起趕著馬車。

三人外加一輛豪華馬車,放在慶歷年間,乃是剪徑者最喜歡的搶掠對象。

兩日后,近午時。

馬車前方。

杜雷看向孫勝,用馬鞭尾部捅了捅對方。

孫勝望向馬車,朝著杜雷嘟了嘟嘴,道:“要說你說!”

杜雷撇了撇嘴,先是干咳一聲,然后朝著馬車里的蘇良道:“頭兒,咱們已經在鄉里溜達兩日了,就連晚上都轉了兩個時辰。”

“不但沒有遇到劫掠者,還遇到了三位以為咱們迷路而要為咱們指路的好心人,還有兩位要拉著咱們去家里吃飯的老人,看來青州鄉里是沒有剪徑者了,民風也比以往大有改善,前方就是千乘縣縣城,咱們……咱們要不要去吃頓熱飯?”

蘇良道:“看來是真沒有剪徑者了,此乃大好事,我也轉累了,走,去縣城最好的酒樓,咱們搓一頓!”

聽到此話。

杜雷頓時大喜,馬鞭一揮。

“駕!”

馬車驟然加速,朝著縣城內奔去。這兩日,他吃硬餅喝涼水,都要吐了。

半個時辰后。

三人來到千乘縣縣城,一條店鋪密集、道路寬卻不足三丈的街道上。

街道兩側,攤位甚多,非常喧鬧。

有賣布鞋的,有賣竹筐的,有賣荷包的,有賣豆腐的……

無論是外面擺攤的,還是兩側的小商鋪,賣的都是日常生活所需的小物件。

“停車,好久沒見過鄉土氣息這么濃的的街道了,我要下去走一走!”蘇良興奮地說道。

當即。

杜雷停下馬車,蘇良從上面走了下來。

他環顧四周,望著此番熱鬧的場景,喃喃道:“以后,誰再講青州民風彪悍、剪徑者眾,我第一個不同意,此等淳樸熱鬧的縣城氣息,和諧程度,不弱于汴京城!”

就在蘇良感概之時。

遠處突然傳來一道聲音:官差來了!官差來了!

然后。

在蘇良、杜雷、孫勝三人詫異的目光下。

周邊的攤販從各自的攤子下面,分別拿出剪刀、菜刀、扁擔、鋤頭、木棍等物品,紛紛朝前奔去。

杜雷和孫勝立即將蘇良護了起來。

蘇良一臉懵。

他望著一個滿頭白發,拄著拐杖的老婆婆拿著剪刀怒氣沖沖地朝前奔。

他看到一個十三四歲本在賣竹籃的少年,突然抽出一根竹竿朝前方跑去。

他還看到一個懷著孕的女婦人一只手捂著肚子,一只手牽著一個雙羊角辮的小女孩朝前跑,小女孩大約五六歲,手里卻也拿著一根木棍。

這陣勢,明顯是要打群架。

蘇良實在無法理解這里的商戶聽到一句“官差來了”,為何會有如此巨大的敵意。

當即,也隨著奔跑的人群跟了上去。

片刻后。

蘇良隨著人群來到了前方的街口處。

這一刻,街口處足足站了有上百名百姓,幾乎全都拿著打架的工具,男女老少,皆是一臉憤怒。

而站在他們前方的。

則是十余名衙役,外加一名身穿縣官官服的中年人。

蘇良猜測,他應該就是千乘縣知縣,鄭有澤。

蘇良從資料中得知,鄭有澤為官清廉嚴謹,在青州諸縣縣令中,執行變法之策乃是排名前三的存在。

此刻,鄭有澤也是黑著臉。

“德福街的父老鄉親們,如果你們再不配合,本官只能強拆了!”

這時。

為首的一名老者站出來道:“鄭知縣,我們不是要造反,只是想要討還一個公道。”

“官衙若將臨街商鋪都拆掉,讓我們這些人怎么活?你們要賠償,并且要承諾,將蓋好的商鋪續簽給我們兩年,上任白知縣給我們的承諾,不能因為他走了,縣衙就不承認了!”

“你們若不答應我們的要求,強拆商鋪,我們就只能拿命來反抗!”

老者說完后,百姓們紛紛揮舞起手中的武器。

鄭有澤朝前走了一步,瞪眼道:“你們知道自己已經觸犯大宋法令了嗎?六丈寬的街道被你們占的不到三丈,導致市不通騎,此乃侵街之罪!而今又手持武器,面向官差,你們若敢動手,就是造反!”

“本官已經給過你們一次機會了!本官再說一遍,三日之內,所有德福街兩側的商戶都必須搬走,這些侵街占道的房屋都要拆除!伱們已經賺了三年侵街錢,官府收回公地,沒有對你們進行懲罰,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們還打算占官衙的地方占多久?”

“你們的侵街之舉,影響的乃是整個千乘縣的商貿,本官若真嚴格執行法令,可以將你們所有人都抓到縣牢中,不但罰錢,而且治罪!”

“你放屁!我們沒有侵街,我們沒有違反大宋法令!”

一個白發蒼蒼,拄著拐杖的老者走了出來。

“三年前,是上任白縣令讓我們在此搭建店鋪,做買賣的。他承諾我們可長租五年,而今還有兩年。若你兩年后趕我們走,我們一定走,我們餓死也不給官衙添麻煩。但現在我們的使用期還沒有到,你不能趕我們走!”

“對,不能趕我們走!”有人附和道。

鄭有澤深呼一口氣,看向那老者。

“阿公,當下咱們正處于全民變法之中,所有的變法策略都是以大局為重。”

“你們侵占了這條德福街,咱們縣就沒有辦法招攬大買賣、大生意,如何發展縣內商貿,縣衙沒有錢,如何增加縣學藏書?如何改造書館讓娃娃們讀到更多的書,你們要為大局著想,在當下的法令下,你們今日之行為,就是侵街!”

蘇良聽了許久,終于聽明白了。

三年前,千乘縣商貿還沒有這么發達,上任縣令便招募愿做生意的百姓,讓他們占街經商,以此活躍商貿。

此等占街開鋪之事,前幾年在汴京城也是常態。

因為全宋變法導致商貿迅速繁榮,城內空間確實不夠用,故而很多人都亂搭亂建。

但隨著城市空間越來越擁堵,官府便重視起了拆遷。

官府占用民用宅基地或田地,都會根據市價賠償,但對待這種侵占之地,基本都是直接收回。

而縣衙和這些商戶的矛盾是。

商戶們稱上任縣令承諾他們的租賃期還有兩年,這任縣令不能毀約。

而當下縣衙卻稱在新的法令政策下,商戶們屬于侵街,他們必須立即收回公用地,對街道重新改造。

至于改造后,商鋪數量明顯會變少,而縣衙還準備招攬大商人,這些小商販只能自謀生路。

此事。

實乃地方衙門在前期規劃時有錯,為了商貿發展,胡亂承諾,才導致了這樣一種爭議發生。

造成的后果,絕不能讓百姓全部承擔。

這樣的事情,非常考驗一名地方主官的能力。

這時。

千乘縣知縣鄭有澤也不知從哪里搬來了一把椅子。

其迅速站到了椅子上。

“德福街的商戶們,首先我代表上任的白知縣,向大家再次表示歉意,當時的法策全以商貿為先,故而未計侵街之過,很多地方也都是這樣干的。”

“但是現在,法策變了,咱們千乘縣要想變富變強,就要重塑此街道,就要招來更多有實力的商人,讓咱們這里有更多的酒樓、當鋪、客棧,而不是沿街都是豆腐行、竹筐攤。”

“諸位一直提,能不能給你們賠償,能不能為你們延續兩年,或者在重建德福街后,再讓你們租賃商鋪。本官在這里明確告訴大家,不可能!”

“千乘縣沒有那么多的補償金,本官向上申請也不可能申請到,當然,本官會盡量將城外的草市讓給你們,只要你們努力經營,還是能維持生計的。”

“諸位鄉親父老,為了千乘縣,為了千乘縣的所有百姓,你們就忍讓一些吧,我拜托諸位了!”

知縣鄭有澤朝著周圍百姓重重鞠躬。

“啪!”

就在這時。

一塊嫩白的豆腐砸在了鄭有澤的身上。

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鄭有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就是嫌棄我們這些人的生意小,不能為官衙增稅,是不是?”

“老頭子我賣了四十二年豆腐了,你讓我去城外賣,怎么賣?我找誰賣?賣豆腐的就不配呆在縣城里面?”

“我們不求官府賠償,只求你能履行上任白知縣的承諾,讓我們再干兩年,兩年后,你說什么,我們都認了!”

“不可能!暫且不論你們只是口頭契約,當下侵街便是違法,本官若不將此街道迅速清理,本官也有罪!”鄭有澤挺著胸膛說道。

“你……你……若強拆德福街,除非……除非我們死了!”賣豆腐的老者聲音顫抖地說道。

而這時。

圍觀的其他商戶也都紛紛喊道:“除非我們死了!除非我們死了!除非我們死了!”

鄭有澤臉色陰沉,驟然提高了聲音。

“都別鬧了,行不行?”

“你們可聽說過一句話:京東東路,民風彪悍,剪徑者眾,十有七八在青州。”

“現在,我看是青州的十有八九,全都在我們千乘縣,諸位,別再給我們千乘縣丟臉了行不行,本官不吃倚老賣老這一套!”

鄭有澤環顧四周,再次高聲道:“該說的,本官都已經說了,本官能做的,你們也都清楚了!”

“再給你們留三日時間,三日后,你們若仍如此反抗,我便讓廂軍強拆,你們若告我,隨便告,我倒看一看,是你們占著理,還是本官占著理!”

說罷,鄭有澤帶著眾衙役離開了德福街。

德福街的商戶們,各個哀聲嘆氣,四散而去,回到各自的攤位上,將手中的武器再次藏匿起來。

人人都非常沮喪。

蘇良非常明白他們的感受,養家糊口的買賣沒了,自然惆悵。

對很多底層人而言,這就是要了他們的命。

就在這時。

蘇良聽到一道高亢的叫賣聲。

“豆腐!新鮮的豆腐嘍!”

隨著這道豆腐的叫賣聲,整條德福街再次活了起來。

叫賣聲不斷。

即使還能做一日生意,他們都要這樣拼命叫喊著,因為要養家。

這一刻。

蘇良的眼眶也濕潤了。

那道豆腐的叫賣聲,一下子讓他破防了。

他突然意識到,變法這幾年,大宋各個地方州市的商貿發展太快了,有些忽略了最底層百姓的感受。

當年,汴京城為了發展。

將很多底層商貿小作坊者趕到了南郊市集。

這還算是一個不錯的安置去處。

但當下的地方鄉里,為了擴大商貿將一些做小買賣的趕出縣城,讓他們重回鄉里草市。

很容易讓他們無處可去。

這就是商貿發展太快的后遺癥。

有些人跑的太快,將弱者遠遠甩在了后面。

朝廷要做的,不應該是讓弱者快跑,而是讓前面跑得太快的強者停下來。

蘇良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入夜。

千乘縣縣衙內。

縣令鄭有澤一臉疲憊,朝著一旁的縣丞道:“唉,民風彪悍,難以治理啊!”

一旁的縣丞道:“鄭知縣,可萬萬不能鬧出人命啊,若出了人命,你我的仕途恐怕也將完了!”

“那有什么辦法?他們若不搬,咱們只能強拆,不強拆,讓這種侵街行為存在,也會受懲!”

“不妨,不妨去找一找岐國公,他雖致仕,當畢竟做過宰相,也做過京東東路的主官,讓其撫民,沒準兒能行,若不能行,至少也有一位國公爺為我們作證,上官會更信我們!”

“有道理啊!我明日……不,我今晚便去州城,爭取明日便見到國公爺,國公爺還想著返朝呢,他一定會幫我們。”

翌日,近午時。

岐國公府。

鄭有澤將德福街之事,盡數匯稟給了岐國公。

“國公爺,當下只有您的威望,能震懾住那些德福街的百姓了,您若不去,千乘縣恐怕要出大亂子啊!”鄭有澤一臉懇切,都帶上了哭腔。

岐國公輕捋胡須,想了想后,道:“行,老夫可前去撫民!”

這位岐國公不是別人。

正是當年因縱妾殺婢而提前致仕的從龍之相,陳執中。

他雖致仕,但每月都要給趙禎發送一封請安奏疏,他依舊期盼著趙禎能夠重新啟用自己。

而當下,他覺得就是一個機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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