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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2章:羅山姓羅,這江山社稷也應姓羅,我羅蠻蠻的羅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15日  作者:上官不水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上官不水 | 我在大宋做臺諫官 


深夜。

就在蘇良欲睡之時,徐莽傳來消息。

萊州通判朱旺達與蘇良分別后便去尋了知州羅顧。

很顯然,他是去報信了。

另外,龍羽軍士兵們還發現,在朱旺達見過知州羅顧后,掖城知縣白如水、羅家老爺子羅忠都出了門。

至于四人是否聚在一起,則未曾探查到。

與此同時。

朱旺達節儉的原因也被一名龍羽軍士兵從朱府的一個前丫鬟口中找到了。

朱旺達不是沽名釣譽,也不是將俸祿救濟了窮人。

而是,真窮。

朱旺達的兒子是個賭徒,當下在青州生活。

其欠下巨額賭債,朱旺達一直在給他補窟窿。

俸祿大多還了賭債。

使喚丫頭,都是每月只用上三五日。

蘇良感覺甚是不可思議,堂堂一州通判,竟被兒子坑成這樣,還真是聞所未聞。

這一刻。

蘇良對萊州的所有官員都失去了信任。

他想了想,道:“明日,我們便去萊州州衙,帶上二十余名護衛即可,其他人先隱藏起來。”

“是。”徐莽拱手。

翌日,近午時。

蘇良一行來到了萊州州衙,徐莽遞上名帖后,衙役迅速奔入州衙內。

不多時。

身穿官服的萊州知州羅顧和萊州通判朱旺達快步走了出來。

羅顧一臉笑容地迎著蘇良走來,然后高聲道:“蘇特使,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當下,蘇良乃是以侍御史兼知雜事之職,提舉萊州所有礦務公事,萊州一干官員皆有職責配合。

故而羅顧稱其為特使。

三人寒暄著,走進了州衙。

片刻后,州衙后廳。

蘇良直截了當地說道:“羅知州,麻煩派人喚一下白知縣,羅山動亂已影響到變法大勢,務必要盡快處理!”

“好的,好的。”羅顧朝著一旁的衙役擺了擺手,后者立馬小跑了出去。

隨即,三人先閑聊了起來。

羅顧很擅長起話頭。

從萊州美食講到萊州書生,從羅山金礦講到曾經他去過汴京的經歷,還提到自己與富弼、包拯都是舊相識。

隨即,他就開始夸贊起了蘇良。

稱贊蘇良帶起的臺諫風氣,稱贊蘇良在全宋變法中的價值。

蘇良有來有往地笑著應和著。

笑容和煦如春風。

蘇良一向都是個笑臉臺諫官,而黑臉就在一瞬間。

不多時。

掖城知縣白如水來到了后廳。

“下官白如水,參見蘇特使、羅知州、朱通判!”白如水甚是有禮地拱手道。

蘇良笑著點了點頭,伸手示意白如水坐下。

緊接著。

蘇良開門見山地說道:“三位,請將羅山淘金者動亂之事的當下狀況言說一遍,此事的負面影響太大,越擱置,越影響新法。”

羅顧看向掖城知縣白如水。

后者立即會意,略微思索一下后,開始講述了起來。

“蘇特使,此事的源頭還要從尋礦司頒發禁止民間私人開采礦藏的條例開始……”

白如水足足講述了一刻多鐘的時間。

其中。

重點講述了自己以槍自傷的事情,以此表示自己的盡職盡責。

蘇良聽完后,微微一笑,道:“本官聽明白了,白知縣主要表達了兩層意思。”

“其一,你們已傾盡全力;其二,淘金者也有諸多不易,希望朝廷能體諒一番,將政策融通融通,可是?”

蘇良此言,乃是對白如水如此推卸責任的話語表達不滿。

白如水的面色有些尬尷。

“吾等傾盡全力,卻仍未解決問題,實屬下官們的無能!”

這個“們”字讓羅顧臉色一黑,接口道:“蘇御史到來后,相信我們一定能很快解決掖城的問題。”

“對,對,一定能很快解決。”通判朱旺達也附和道。

蘇良微微點頭,又道:“不知三位覺得應以何種方式解決此事?”

羅顧直了直胸膛,看向蘇良。

“當下,羅山上的淘金者們乃是以身死之心,反對礦藏盡歸官營,他們提出的兩個條件,有違變法之策,我們自是不能答應,但亦不能強硬驅之,不然恐引起暴動造反,這些百姓都是有家有室之人,若將他們當成反賊處理,掖城就完了。”

“羅山上的淘金人有個言事人,名為羅蠻蠻,其父親乃是掖城有名的大商人,下官建議,蘇御史您親自與他商談一番,若能達成共識,此事便可和解。金礦的開采也能繼續進行。”

“下官也是這樣認為。”朱旺達回答道。

“下官亦是。”白如水也緊跟著說道。

蘇良想了想,道:“可以談判。”

羅顧和白如水聽到此話,都不由得大喜。

朱旺達一臉驚訝,昨晚他明明感覺到蘇良是不會這樣妥協的。

蘇良接著說道:“不過,本官有個前提條件。”

“羅山上的淘金人必須全部下山,而后本官才能與他們商談。當下他們這樣做,是在威脅朝廷,已觸犯大宋律法,是為賊。本官不會去與一群賊去談。待他們下了山,成了民,一切都好商量。”

此話一出,羅顧三人都愣住了。

淘金人們肯定不答應。

他們唯一的底牌就是強占的那些金礦。

若無金礦,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與官衙叫囂。

“蘇特使,那些淘金人自知下山就是束手待縛,恐怕不會同意的,不如在羅山山腳下談判,如何?”白如水試探性地問道。

蘇良面色一沉。

“羅山腳下?那本官也等著挨一槍嗎?”

此話一出,羅顧三人終于感受到了這位被稱作砍頭御史和隱相的臺諫官的氣場和威壓。

羅顧正準備繼續解釋。

蘇良直接道:“羅知州,本官限你三日內聚齊三千名廂軍,淘金者若不同意,便直接強攻,若廂軍不成,本官便去請旨調派京東東路的禁軍。”

“此事沒有任何緩和的余地,他們要么主動投降下山,要么被我們抓下山,只有三日!”

說罷,蘇良便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羅顧三人急忙也跟了出去。

蘇良行至門口,一旁的徐莽擋住了羅顧三人,道:“我家特使自有住處,就不叨擾三位官人了!”

說罷,徐莽便帶著數名護衛快步隨蘇良朝外走去。

大門外,馬車已經在等候,蘇良坐上馬車便離開了。

羅顧三人有些懵。

沒想到蘇良說變臉,一下子就變臉了。

他們再次回到衙門后廳。

“唉!”

朱旺達長嘆一口氣,道:“要我看,蘇特使說的沒錯,與朝廷反抗能有什么好處?不如下山認罪,將此事由大化下罷了!”

羅顧聽到此話,眼睛一瞪。

“朱通判,本官聽說你兒子近日又欠了五百貫錢,不知你的俸祿可夠償還?”

此話一出,朱旺達頓時不說話了。

因為他的寶貝兒子。

他被羅顧馴得服服帖帖,在萊州簡直就是個透明人。

此番淘金人動亂,全都是羅顧掀起來的,因為他不愿放棄高額的淘金回扣。

至于白如水,不愛錢卻愛名。

一心想升遷。

若無羅顧的關系,他很難往上爬,故而只能選擇與羅顧同流合污。

羅顧看向白如水,道:“速速派人去探查蘇良一共帶了多少人,然后,我們去尋羅忠,當下只能采取最壞的打算了!”

“嗯嗯,好。”白如水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

羅顧、朱旺達、白如水、羅忠四人聚在一起。

羅顧告知羅忠,采取最終計劃。

待蘇良帶著廂軍前往羅山時,伺機造成內亂,讓羅蠻蠻殺掉蘇良。

“羅員外,這是當下最好的計策了。你已多次上山勸子無果,蠻蠻殺了蘇良,你最多就是一個教子無方的罪過,而蠻蠻完全可以逃出海外,過個兩三年,蠻蠻換個名姓回來就是。”

“蘇良若身死,本官向上匯報時,一定強調這是民怨的結果。朝廷重視后,大概率會將上面的淘金者都編入廂軍,到那時,羅山這座金山依舊是我們的……”

羅忠哭喪著臉。

“誰人不知蘇良蘇景明在朝廷的地位,殺了他,朝廷不一定會采取什么手段呢?萬一……萬一誅我全家怎么辦?”

“不會,有我呢!”

羅忠想了想,看向羅顧。

“羅知州,此事過后,咱們在分利上,你四我六,不然我就不做此事!”

羅顧想了想,微微點頭,道:“可以。”

原先分利,乃是羅顧六成,羅家四成。

白如水沒要一分,但得到了羅顧明年升官的承諾,朱旺達則是因兒子的賭資被羅顧套牢了。

“那好,我等會兒就去羅山。”

片刻后,馬車上。

羅顧、朱旺達、白如水三人坐在一起。

羅顧道:“二位,你們速速去尋幾個擅于射箭的廂兵,待羅蠻蠻殺了蘇良,便迅速將羅蠻蠻擊殺。之后,將羅忠也殺掉,他知道的太多了!”

“殺人的事情,我……我不干!”朱旺達搖頭道。

羅顧瞪眼道:“朱旺達,伱若再不配合,若哪日你兒子的手腳讓人砍了,千萬別怪我派人給錢給晚了。”

“羅蠻蠻乃是殺死蘇良的主兇,他若不死,我們都有失職之責,而羅忠一旦在其子死后咬我們一口,也是大患。你既然坐在了我這條船上,就要做事,出了事,誰都別想逃!”

朱旺達無奈點了點頭,一旁的白如水也點了點頭。

白如水有些看不上朱旺達。

后者完全是靠熬資歷升的官,個性軟弱,且不善于將手中的權力私用。

朱旺達的兒子之所以債臺高筑,主要原因是賭場就是羅顧開設的。

是他讓現年十七歲的朱有雄(朱旺獨子)染上了賭癮,且還日日狎妓。

朱旺達老來得子,且只有這一子,因對其過于寵溺,才遭了羅顧的道兒。

旋即,朱旺達下了馬車。

羅顧看向白如水。

“白老弟,朱旺達和我二人非同道中人,我建議此次將他也帶上,待蘇良與羅家父子身死后,我會設法讓他自縊而亡,并令人偽造一封自罪書,至于他的罪狀,就需要你去偽造了。”

“蘇良身死,唯有拉著一個通判當替罪羊,你我二人才能平安無事。”

羅顧步步是計,將白如水和朱旺達都落下了水。

“下官明白。”白如水點了點頭。

白如水看似話不多,其中心中算計也不少。

在他手里有著羅顧的諸多罪證,若后者無法令他仕途高升,他不介意魚死網破。

羅山上。

羅蠻蠻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在啃著一條冒著熱氣的羊腿。

羅山告知了他知州羅顧的計劃。

羅蠻蠻聽完后,將羊腿放到一邊,道:“爹,咱們當初可是說好,讓我三個月入廂軍,一年升禁軍,兩年當都指揮使,我……我才答應鬧動亂的。”

“現在不但當不成將軍,還要當逃犯,我不干!”

“兒啊!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你放心,最多苦個三五年,日后就享福了!”

羅蠻蠻再次搖頭。

“爹,孩兒素有大志,我想了好幾日,突然覺得,不如讓我造反吧!”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京東路的民風本就彪悍,我只要揭竿而起,定然響應者如云,到那時我將蘇良、羅顧、朱旺達、白如水這些狗官全都挑了,攻破汴京城也不再話下。”

“爹,有朝一日,你還有可能做太上皇呢,或者你當皇帝,我當太子也行!”

“啪!”

羅忠一巴掌打在羅蠻蠻的腦袋上。

“你以為造反那么容易?還攻汴京城?若不是你爹我給了淘金人好處,廂軍又是出人不出力,你連這座羅山都出不去。我兒,切莫有此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不然你將要害死我們羅家啊!”

羅蠻蠻揉著腦袋,一臉不服氣。

其拿起一旁的亮銀槍,挑出一個槍花,然后看向遠處,道:“爹,你以為我追求的是這座羅山嗎?我不僅要讓這座羅山姓羅,也想著讓這座江山社稷姓羅,我羅蠻蠻的羅!”

“啪!”

羅忠一腳踹在羅蠻蠻的屁股上。

“聽爹的,殺蘇良,去海外,爹讓你啥時候回來便啥時候回來。你放心,我手里存著羅顧的罪證,他若言而無信,我必讓他身敗名裂!”

羅蠻蠻無奈地點了點頭。

羅蠻蠻雖然蠻橫不講理,他從小到大,他都較為聽羅忠的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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