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兄,誰是弟,這事本不重要。
曹旸又把他的小本翻出來了:“我重新挑了幾個人,這個是元祐元年出生的,比你小一歲,讓趙有福收為義女,什么嫁進梁家,這事我家姐知道,也同意的。”
梁莘:……
曹旸:“或者,你看這一個。”
“喝酒,走,找人喝酒去。”梁莘伸手拉住曹旸,然后喊了一聲:“來人,更衣,備車。”
“別,別,你想讓我家姐打的你臥床幾天嗎?”曹旸趕緊勸。
他可是親眼所見,曾經提過親的幾位小公爺、小侯爺、小伯爺……去過樓院之后,有多慘。
“沒事,我自己整了一間小酒樓,平時不對外營業,去吃飯的都是自己人。”
梁莘說的,就是那個無名的腳樓。
呂文聰、海公公等人,平時請客喝酒,就去那里。
曹旸還想勸,梁莘說道:“那里沒有侍酒,也沒有唱曲的。”
“這還行。”
曹旸也是為梁莘的安危著想。
很快,上了馬車,梁莘卻沒有立即往酒樓去,而是去了章府。
沒讓梁忠叫門,梁莘親自去叫門。
門子出來,梁莘遞上拜帖:“昭文館校檢梁莘,請章相公出來喝一杯。”
門子剛才開門的時候,只當又是一個新科進士來拜訪,也沒當回事。
梁莘自報家門,門子手一抖差一點把拜帖給掉在地上,腿也有點軟,幾乎給跪了。
梁莘好不好惹不知道,但他爹梁師成,絕對屬于汴京城現在惹不起的,就是自家主君,當朝左相,也不得不給幾分面子。
趕緊著,開中門。
少許,章惇換了便裝出來,一聲不吭的出門,上了梁莘的馬車。
無名酒樓。
原先,是沒想好名字。
現在,就叫無名。
曹曇的意見,梁莘那一句,英雄多無名。
進了酒樓,二樓。
坐下之后,章惇說道:“奇技淫巧、倒是把宮里公公那套學了個十成。”
梁莘:“恩,整屋暖閣改造,相公家里要嗎?很便宜,正常使用的,用的是硬陶管,工匠們處理的很好,不會漏水。”
“要。”
章惇只說這么一個字。
曹旸想偷笑,卻看章惇嚴肅的表情,硬生生忍住了。
梁莘替章惇倒上酒:“替我爹帶個話。”
“講。”
“汴京城修繕河道、街市的道路,已經查明許多人貪污。只說一件,宮門前那一處,原本使用的是黑石,卻是普通石頭用墨汁染的,若是下大雨,官家正巧路過,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腦袋搬家呢?”
章惇沒接話,只是看著梁莘。
梁莘繼續說:“山陵之事,沒事也有事,一星半點差錯,丟官掉腦袋。”
章惇微微的點了點頭。
梁莘:“辭官吧。”
章惇不語。
酒菜上來,章惇拿起筷子吃肉、喝酒。
梁莘在旁給章惇倒酒。
酒喝了一壇,菜吃了一半之后,章惇開口了:“回去告訴你爹,明日早朝,我就上疏告老。”
“半年,我爹說半年。”
章惇拱手一禮,起身就往外走。
梁莘伸手,想叫住章惇,可手伸出去了卻沒有開口。
章惇往樓下走,梁莘吩咐:“來人,再加兩個菜,拿一壇淡果酒來。”
曹旸問:“為什么?”
梁莘回答:“我爹說了,東坡公是他的生父,蘇家也認這事。當年烏詩臺一案之前,蘇同叔,也就是東坡公的弟弟彈劾了章惇。烏詩臺一案的時候,章相公是新法一脈,卻力保舊法一脈的東坡公。這恩還了之后,剩下的就是仇了。”
曹旸點點頭,這是梁師成在報恩。
梁莘又說道:“兄……,弟。有件事情,只有你合適。”
“說吧。”
“等章相公辭官后,去找樞密副承旨宗澤,告訴他京城水深,多去章相公家拜訪,學點京城為官的生存之道。這個人很重要,若是西北用兵,你未必會去,你大伯一定會去,情報、軍械、糧草什么的,要靠樞密院這邊支撐,有個靠得住的人,很重要。”
“在理。”曹旸認為梁莘說的沒錯。
梁莘又說道:“這幾天,有空常來家里,郭忠孝那案子有什么進展,你也好馬上知曉。”
“這事……喝酒。”曹旸原本想說謝呢,到嘴邊改口了。
就快要成為一家人了,沒必要說謝。
傍晚。
梁莘回到家,梁師成剛從花廳離開。
新科狀元前來拜訪,正如梁莘所說的,面子上要過得去。
父子二人,在北院的書房坐下。
梁莘開門見山:“爹,我以你的名義勸章相公辭官。曹旸問我理由,我說當年烏詩臺一案,他幫過東坡公。”
“那真正的原因呢?”
梁莘回答:“我挺喜歡章相公的為人,朝堂之上,需要有個剛直的人,否則怎么襯托出爹在官家那里,是如此的貼心。”
哈哈哈,梁師成大笑:“兒,說的好。”
梁莘:“把我藏好,我不想太早被人發覺,今天章相公說我把宮里公公們的那套學了十成,就是在諷刺我媚上。我不在意,這樣挺好,接下來我會替爹討一個節度使之職,然后是西北監軍。”
梁師成贊許的點了點頭。
沒錯。
若有軍功,官家大喜,他的位置才穩。
僅僅只是靠諂媚,很容易失寵的。
梁莘起身:“爹,早些休息吧,你在宮里當差這一天下來也是很辛苦的,我回南院了。”
梁師成點點頭。
梁莘為什么要保章惇。
穿越前,梁莘看過一本書,叫宋史奸臣傳,其中把章惇描寫的比秦檜還可惡。
親眼所見之后,梁莘感覺那書似乎不太對。
章惇,老章家出過許多名臣,他的族兄章楶是真正的名將。
他同輩族兄弟,十幾二十人在朝為官。
就他不肯把官位給自己的兒子這一事,算是潔身自好的品格了。若說他有什么可惡的,大概就是提拔了蔡氏兄弟這事。
在梁莘看來,只能說他笨,沒看清人,不能說他壞。
回到南院,進了王京玉的小院。
月兒把梁莘迎進屋。
王京玉正在算賬。
梁莘示意月兒不要打擾,自己輕手輕腳的走到一旁看著。
越看,梁莘心里越是感覺古怪。
很顯然,這把抄家當職業了,打算訓練一只人馬,長期來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