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杉磯回來后，雄鹿有兩天的時間進行休整。
喬治·卡爾本來只想分析一下最后這段賽程誰最難打，然后，一個名叫吉姆·托德（JimTodd）的助教向他反映了一個情況：“喬治，這個情況可能違反你的直覺，但它是真的。”
卡爾點點頭：“你說。”
“當我們出手三分的次數越多，我們的表現越好。”托德夸張地說，“我統計了上賽季至今的每一場比賽的數據，結果發現，每當我們單場比賽的三分出手次數達到25次，我們就會贏下比賽。”
這是個“定制型”的數據。
因為投得準，才會投得多。
而在大球時代，三分投得準自然可以打花比賽，贏球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把這個數字限制到每場20次三分出手，那就與雄鹿目前的場均三分出手次數相差不多了（18次）。
但即使是這樣，結論依然是正確的。
即使樣本擴大到每場出手20次三分的樣本，雄鹿的勝率依然可觀。
“吉姆，你想說什么？”
卡爾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助教。
托德說：“如果我們把三分出手提升至30次呢？”
“伱瘋了！”
就算是瘋狂卡爾，也感覺每場出手30次三分太過瘋狂。
但他的心中卻有一股邪念在耳語：“為什么不試試？膽小鬼！為什么不試試？失敗了又如何，一兩場常規賽而已！”
對卡爾來說，這真的很瘋狂。
因為當NBA引進三分線的時候，他正在師哥拉里·布朗手下當助教，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有無數享譽職業籃球界的專家認為三分球不會給比賽帶來任何的變化。
當時的鳳凰城太陽隊總經理杰里·科蘭杰洛（JerryColangelo）在1979年10月告訴美聯社：“作為一名純粹主義者，我希望看到比賽保持原樣。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用一年的時間觀察一下。但比賽的基本結構將不會有任何改變，這才是最重要的。”
一年變成了兩年，然后是三年，現在已經過去了25年，還在繼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科蘭杰洛是對的。比賽的基本結構并沒有像反對者所擔心的那樣發生顯著變化。無論是在1979年、1989年、還是1999年都沒有發生變化。
什么是明顯的變化？
這種變化真的很好捕捉。
就好像你看60年代的黑白錄像可以明顯從球員的技術運用和身體素質來區分80年代的比賽錄像。
但如果把1979年的比賽錄像和2003年的比賽錄像放在一起，除了畫質，區別不會很大。
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自1979年NBA引進三分以來，比賽的進化速度并不像上一個20年那么快。
如果吉姆·托德所謂的場均出手30次三分球可行的話，那將是可怕的。
對卡爾來說，這是籃球三觀的毀滅與重塑，不僅僅是他，許多執教籃球多年的教練員的籃球觀都會被擊碎。
“試試就試試吧，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卡爾念叨著。
雄鹿的下一場比賽是在主場對陣國王。
比賽開始前，球員們從教練組這里得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比賽計劃：“我們今晚一切照舊，但要做到一件事。”
大家都看著卡爾。
“要在三分線外出手30次。”
聽到這種要求，更衣室自然是一片鬼哭狼嚎，因為一般只有打全明星賽的時候才會這么搞。
對于射手們來說，這個消息令人振奮。
這代表他們今晚的戰術地位上升了。
畢竟，要投三分總得讓把握性更高的人來投。
對這個要求眼前一亮的只有于飛。
雖然不知道是誰給卡爾開的竅，也不知道提升三分產量在依舊允許防守球員上手的時代是否有效，但這是理念進步的證明。
場均30次三分出手應該能摸到20年后的小球時代的邊了。
于飛的感覺沒有錯。
場均30次三分出手放到2023年的NBA差不多是聯盟倒數第二的水平，但對比賽的影響和節奏的變化，可以說是天翻地覆。
由于對手是國王這種不以防守見長的球隊，所以，雄鹿在投籃命中率下降的情況下順利增加了三分球的產量。
這一晚，雄鹿外線31投13中，盡管沒有創造連進三分一波帶走的小球經典場面，卻讓國王在防守端疲于奔命，加上于飛等人對長籃板的精準把控，雄鹿最后竟然是依靠進攻籃板擊垮了國王。
并且，他們的奇怪打法獲得了對手的“點贊”。
“我不認為他們的外線進攻奏效了。”里克·阿德爾曼雖然輸球，但是嘴硬，“我們輸掉比賽的原因是控制不好籃板，這與他們的三分球無關，不管對誰來說，31次三分出手都太多了，這是不尊重比賽的表現，這種嘉年華比賽不值一提。”
卡爾聽到阿德爾曼的反饋，尤其是聽對方把今晚的比賽稱為“嘉年華”，這讓他不禁回想起了NBA剛剛引進三分球的好時光。
他記得，第一個將三分稱為嘉年華籃球的，正是當時已經退居幕后的里德·奧爾巴赫。
NBA的專家們并不愚蠢。他們知道三分比兩分更有價值，他們在理論上明白三分線可以打開比賽的空間。但似乎沒有人像卡爾這樣采取瘋狂的行動來進行試驗。
之后的對手是金州勇士，又一個防守糟糕的實驗對象。
今晚，雷·阿倫在外線下起了暴雨，一個人包辦了全隊32次三分出手中的13次，命中8球，砍下全場最高的42分6籃板3助攻。
就在雷·阿倫帶起的三分雨中，勇士早早失去抵抗能力，任由雄鹿宰割，最終輸了34分。
隨后，這場實驗又落到了公牛與火箭的頭上。
在雄鹿進行的四場實驗里，國王和火箭都屬于季后賽等級的強隊。
對國王，雄鹿沒找到手感，對火箭，于飛好像患上不軍訓內線會死的病，看見姚眀眼里直放光，精神同胞之誼也不顧了，連續地擋拆后外線三分。
這成就了雄鹿近四場實驗比賽以來的最佳表現。
于飛對火箭砍下35分13籃板11助攻，帶隊再次獲勝。
開始有人注意到雄鹿的反常。
“全場30次三分出手？”火箭主教練杰夫·范甘迪陰冷地笑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這四場比賽讓卡爾看見了“嘉年華籃球”的四種不同表現，但他們還沒有在真正強硬的對手面前嘗試這一套打法。
然后，印第安那步行者來了。
今晚，卡爾決定加加注：“我知道我們在過去四場比賽所做的事情已經極度瘋狂，但我覺得還可以再瘋狂一點！”
球員對卡爾發癲已經見怪不怪，只是盯著他，想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們應該在今晚出手40次三分！”
這一刻，卡爾的瘋狂升級了。
單場40次三分，放到2023年，這不過是勇士每場比賽固定的三分球出手次數。
但現在是2004年，這是一個NBA各隊場均三分出手次數不足15次的時代。
步行者對雄鹿的嘉年華籃球早有準備，里克·卡萊爾從開場第一秒開始就要求球員猛吃上手時代的紅利。
你喜歡投三分？那我就用力給你的上肢上上強度，看你還投不投。
結果雄鹿不僅投，而且投籃決心簡直可怕。
步行者看著雄鹿的三分球像是不要命一樣出手，最終打出了慘不忍睹的40投11中。
客場作戰的雄鹿被步行者吊打27分。
“我不知道他們想干什么。”步行者側翼的防守大閘羅恩·阿泰斯特表示，“他們就是一直投籃，結果還投不準。”
于飛幫隊友們開脫了下：“球都是好球，沒進而已，我們下次還會這么投。”
對這種死性不改的球隊，步行者主帥里克·卡萊爾是堅決不驕縱的，他對雄鹿提出了嚴厲的批評：“在我看來，密爾沃基的表現不過是在承認他無法在我們面前做任何事情，所有只能大量出手平庸的遠距離投籃。如果他們為這樣的比賽感到驕傲，我只能這么認為——你在為自身的平庸而感到驕傲。”
今晚之后，卡爾停止了實驗。
五場比賽的樣本對他來說已經足夠看清“嘉年華籃球”是否有效。
卡爾的結論是，有效，但是看命。
他們證明了大量出手三分帶來的便利，對勇士的爆發更證明了三分球的得分爆發力可以在短時間內殺死比賽。而對步行者的失敗，恰恰證明了三分球在當代的規則局限性。
只要防守者依然可以上手，純投籃球隊就沒有保障。
因此，在面對活塞與步行者這種東部頂尖強隊的時候，三分更適合作為于飛等核心球員的輔助之用。
“但是，如果拿來對付湖人的話，我覺得會非常有用。”
這是于飛在卡爾停止實驗后說的話。
卡爾的發際線仿佛閃過一道亮光，，他沒想到于飛在這件事上居然還想著湖人，便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你是對的，弗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