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張老漢若還是舍不下張英子，要跟過去，至少也有點兒提防之心吧。”李慕慕道，“若是咱們什么都不說，讓張老漢就這么過去了，又著了道，我怕過不去自己心里這關。”
“那便如實與他說吧。”顧尚卿道，“這幾日我不在家，張老漢的身體如何？可能承受得住這么重的消息？”
“每日都有大夫過來給張老漢把脈。前日盧太醫也過來了一趟。”李慕慕道，“盧太醫和李大夫都說張老漢的身體恢復的不錯，只是中毒日久不是那么快便能恢復如常的，還需要調理一下。”
“這些日子，我瞧著張老漢的身體和精神都不錯，還同爹一起將他那片菜地又翻了翻。”李慕慕道，“除了關心張英子為何還不出來，其他情況都不錯。”
“張英子五日后便要離開京城了。”顧尚卿道，“若是要跟張老漢說，便要盡快。張老漢應也要準備不少東西。”
李慕慕點點頭，道：“明日我先把李大夫叫過來守著，再同張老漢說。若是張老漢有什么不好，至少還有李大夫在旁邊。”
“我明日也在家休息，我同你一起。”
“張老漢，那你……今后有何打算？”李慕慕問道。
張英子真的沒想到嗎？
還是，她想到了這個可能，卻依然這么做了，就為了能有一個來京城的機會。
可萬一對方是騙她的呢？
那么……沒有解藥，他不就死了？
張英子……張英子難道沒有想過這一點嗎？
張老漢手心發涼，不停地攥著拳頭。
“圣人……并未要她的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顧尚卿道，“張姑娘被判了流放。張老漢，張姑娘不能與你回崇安了。”
張老漢現在腦子亂得很，突然聽到這個消息，哪里能夠接受。
李慕慕則和顧尚卿進了張老漢的屋子。
“而這毒藥，又是要用來害圣人的。”顧尚卿道。
而后同李大夫一起去了張老漢院子。
顧尚卿和李慕慕沒說話，給張老漢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
“圣人明察秋毫，并未怪罪。”顧尚卿道。
張英子知道有解藥就給他下毒了？
張老漢深吸一口氣，差點兒沒撐住。
“顧將軍，顧夫人。”張老漢正在喝補藥。
“不可能！”張老漢立即道，“定是搞錯了，是哪個張姑娘？反正不可能是我家英子。”
“老漢身體感覺怎么樣？恢復的可好？”顧將軍問道，“我這些時日一直沒有回府，也不大清楚老漢的身體狀況如何。”
“不是要毒害宮人，便是要毒害主子。”顧尚卿道，“單單是將毒藥擅自帶入宮中，還交予他人，已是大罪。”
下人趕忙扶著張老漢坐下。
“我雖然無用，但這條命還是撐得住的，顧將軍同顧夫人放心。”張老漢道，“雖然你們沒說，但這件事，應是險些連累了你們。畢竟英子也是從你們府上進的宮。不知，顧將軍和顧夫人有否受到影響。”
“我現在，只等英子回來，就帶她回崇安去。”張老漢道。
李大夫給張老漢把了脈，“沒什么問題，老漢平靜一下，莫要太過驚憂。”
顧尚卿才繼續說：“最后自然是沒有得逞的，那謀害圣人的人也被抓住了。只是張姑娘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不假，毒藥也是張姑娘提供的。雖她并無謀害圣人之心，可也參與了此事。”
“英子……現在何處？”張老漢問他們。
“老漢，您并非是病了。”顧尚卿道，“而是被人下了毒。而這下毒之人……”
“正是張姑娘。”顧尚卿道。
“好。”李大夫拱拱手，便在院中石桌坐下。
張老漢久久不言，過了好一會兒，才撐著桌子緩緩起身，朝顧尚卿和李慕慕彎腰行了一禮，“多謝顧將軍顧夫人告知，你們是擔心我得知此事再出意外，所以特地叫李大夫過來的吧？”
“老漢，你先坐下，我們慢慢同你說。”李慕慕使了個眼色。
“好著呢，是顧夫人不放心，非要我再喝補藥，平時那些補品也不斷地給我用上，我實在是受之有愧，這……多讓顧夫人破費啊。”張老漢不好意思道，“其實我身體如何，自己很有感覺的，現在跟以前沒病的時候，沒什么區別。”
“圣人……仁慈。”張老漢紅著臉說，“英子犯了如此大罪，還能保得一命，已是不易。”
李大夫看完，便又出去等著。
顧尚卿將張英子的事情說了，“她是受了那于先生的蠱惑，覺得有解藥可以救你，所以才給你下了那毒。不過幸虧那于先生也沒有騙她。她確實在宮中遇到了問她要毒藥的人，也從對方手里拿到了解藥，才給老漢你解了毒。”
二人這般說定，第二日，便遣下人去將李大夫請來。
見張老漢還好，沒有因此而倒下，李慕慕和顧尚卿都松了一口氣。
李慕慕趕忙叫了李大夫進來。
“李大夫，勞煩在院中稍等。”李慕慕客氣道。
下人給李大夫送上了茶。
“張姑娘在里頭無辜也不無辜。”顧尚卿道，“她雖不知毒藥的用途，卻將毒藥帶進了宮，還交給了別人。那宮女不能出宮，毒藥放在宮里能做什么呢？”
顧尚卿便又將后續的事情說了。
李慕慕深吸一口氣，道：“老漢，我們今日來，便是同你說張姑娘的事情的。”
“怎么了？”張老漢見顧尚卿和李慕慕神色不對，不由緊張了起來，“可是英子在宮中闖禍了？”
“多謝顧將軍和顧夫人如實相告。”
“那孩子……那孩子從來沒吃過多大的苦。”張老漢抹了一把淚，“便是以前生活困苦，可也比去流放要過得好吧。”
“流放路遠，況路上的官兵也不會對犯人客氣。”張老漢哭的越來越厲害。
難過于張英子竟是……竟是給他下毒，也擔心張英子去流放的事情。
“我今日收拾一下便啟程，回崇安去，收拾一下家中銀錢，便去追英子。”張老漢道，“我總不能不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