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男的普通話帶著廣省的口音，“呂”字的發音有點奇怪，很像“女”。
白柳愣了一下，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誰？呂女士？
她知道的姓呂的人士可不多，呂女士也不止一位，但接觸過的只有呂平婉。
于情于理，也只有呂平婉會派人來接她和糖豆。
離譜。
她來京城的事情不是秘密，但呂平婉又是從何得知。
呂平婉和宋景云的勢力，比她想象中更要大。或許這又是一種警告，讓她知道自己和他們的差距。
如果只是為了要帶走糖豆，呂平婉還是真是用心，他們對糖豆的關心，讓她這個當媽的自愧弗如。
“您看，天色已經晚了，不如我們先回酒店？”前面說話的西裝男解釋道，“你家里可能沒有收拾，晚上用水可能也不方便，不如先去酒店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再送您回家里。”
白柳對呂平婉知道她的住址并不意外，都能知道她所坐火車了，住址是死的，那更加正常了。
但內心不免升起一陣憤怒，她即使知道西裝男所說是對的，當前情況確實去酒店更好，而且呂平婉安排的酒店一定是最好的酒店，住起來更加舒適。
不過她為什么要服從？
白柳前后兩輩子都不信命，因勢利導是一回事，強行插入旁人生活是另一回事，她不喜歡后者。
“不必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自己家里才能睡的安心，我們回家。”她微笑拒絕西裝男的提議。
糖豆跟著點頭：“我還沒有去過新家，媽媽，我們走吧。”
顯然她也不太喜歡西裝男的到來，催促白柳快點離開。
她們的抗拒很明顯，甚至語氣也不太好，但西裝男似乎并未察覺，依然笑著請她們往前走。
“我們公司在京城設置了辦事處，也運過來車和司機，我們剛好開車送二位回家。”西裝男態度謙和，又解釋道，“你們請放心，在京城設立的公司是呂女士名下的私人公司，不涉及一些其他問題，可以放心乘坐。”
白柳挑眉，看來西裝男的未必是內地人，她不認為現在內地人有這樣的素質和修養，包括傳統以來的想法，向來都是公私不分。
而西裝男特意指出不會有其他問題……呂平婉和宋景云在內地受到了極高的禮遇，這是否意味著宋嘉應絕對安全呢？
“好，糖豆上車，”她轉頭對西裝男道，“麻煩幫我們裝上行李，謝謝。”
她帶著糖豆直接坐上車，既然呂平婉要接她們，何必拒絕。到時她和糖豆走回去太累，也浪費了呂平婉的好意。
糖衣炮彈也好，威脅也罷，她來者不拒。
白柳坐在車后座，余光中看到前面的車標——奔馳。
與國產車和不同，這輛車是右舵車，也就是說司機坐在右前方。
她前幾年都在紅星紡織廠做外貿相關的工作，時常接觸到國外的一些東西，盡管是過時且落后的，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
比如這輛車是奔馳，她知道它是國外的頂級豪車，準確來說是有錢有權人的首選。
純進口車能在國內暢通無阻，這就是呂平婉和宋景云的底氣。
大約是擔心白柳和糖豆太緊張，之前說話的西裝男坐在左前方，特意轉過頭為兩人介紹：“白柳女士您好，我叫湯明輝，以后您可以叫我小湯。我是長恒集團在京城辦事處的工作人員，也是呂女士的助理之一。未來我將及時轉達您與呂女士的溝通，聽說您的房子里沒有電話，是否需要我以集團的名義申請……”
白柳本來想拒絕，可想想不要白不要，再說她能拒絕嗎？
呂平婉身居高位時間太久，尤其是從小就按照繼承人的標準培養，在她的字典里只有她指揮人，根本沒想過有人會拒絕。
即使拒絕，呂平婉想做到的事情，她依然會做到。
她想給的東西沒人能拒絕，旁人想要她的東西……想都不要想。
白柳順勢道：“如果方便的話，請為我們安排電話，不過我們需要的時候不太多——”
湯明輝立即點頭：“您放心，我們只是為了使用起來方便，目前國際電話正在連通，很快就能直接與港城和其他地方聯絡。”
她聽出其中味道，所謂的方便，其實是方便呂平婉時時刻刻與糖豆聯系。
這么看，難道呂平婉已經猜到糖豆的想法？
會窺探人心的人，讓人尊敬更讓人害怕。
白柳和糖豆此后沒有再說話，湯明輝識趣地轉回頭，直到臨近京大時，前面再度傳來聲音。
“白柳女士，我們近幾天就會安排人過來安裝電話，明天您看可以嗎？”湯明輝是詢問，但說話內容卻帶著不容置疑。
白柳內心冷笑一聲，她就知道，即使她現在拒絕，呂平婉也有一萬個理由說服她。
這種比自己厲害和強勢太多的感覺，實在讓人無力又哭笑不得。
“明天不太方便，我上午回一趟學校，我想要辦理下學期走讀，另外我需要聯系街道為糖豆的入學做安排……”她沒有隱瞞。
恐怕她的一舉一動屆時也瞞不過去，那現在瞞著反而顯得她小氣。至于被人窺探隱私，她又不是見不得人？
湯明輝是呂平婉的助理，也許是最次等的助理才被發配到京城，但已然是人精。
短短幾句話，其實很普通，但前面坐的是湯明輝，他迅速抓取重點。
“您明天需要用車嗎？或者我們幫白小姐安排學校？您傾向于去哪所小學或者中學？”湯明輝在短時間內已經開始思考解決辦法。
能當助理和秘書的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白柳莫名想起呂平婉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她說身邊不缺聰明人，但她只要糖豆，顯然還是更看重糖豆。
這么一想，實在鬧心。
“之后再說吧，我們先了解一下附近的初中，盡量就近。”她思考片刻，還是決定多撒網，“另外最好中午有食堂吃飯，我可能上學中午吃飯不方便。”
說起來有點不要臉，她的要求太多，聽上去是更像是直接索要。
但這何嘗不是對呂平婉底線的試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