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白柳并不是沒事找事。
生活不易，她即使有工資，甚至有兩份工資，也從來沒有想著坐吃山空。
不到江浙不知錢少，不到京城不知官大，碰巧她上輩子兩個地方都去過，自然知道錢的重要性。
她自認自己最大的優點之一就是聽勸，之前周志勇說過以后到京城要買房，言外意思是未來京城的房子很值錢。
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前提一定是和平安定的時代。
盛世古董，亂世黃金。
她篤定未來的生活更加富裕和自由，那必須先存錢，無論是買房還是其他用處，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
掙錢！
開源節流，掙錢的事不能耽誤。
來京城讀書，工農兵學員的課程不算太難，至少對于白柳來說不難，她不是死讀書的性子，沒事的時候就喜歡到處逛逛。
這一溜達，她發現了賺錢的機會。
劍走偏鋒，最初只是她想看看京城的商店，畢竟女人哪里有不喜歡花錢買東西的。
她沿著地圖走到宋嘉應口中的友誼商店，里面果然是面向外國人和“高級”人員，她沒有外匯券根本進不去。
在友誼商店門口駐足的片刻，卻碰巧讓她有新發現。
比如，外國友人也并非都會中文，而店員的英語水平極低。
當年華國與隔壁毛熊國交好，在白柳同時代的人中，多數人學外語也是優先學俄語，但這幾年兩國關系變差，相反與美利國交好，進出友誼商店的也多是歐美人。
白柳在紡織廠的幾年工作多從事外貿相關，當年為了了解外國人喜好，專門自學了英語，更是在宋嘉應回來后兩人關上門悄悄練過。
也許并不專業，但足以聽懂和說一些日常用語。
機緣巧合，她連續幾天一直在友誼商店門口觀察，正好解決了一起差點因溝通不當引發的“外交矛盾”。
沒辦法，國人對待外賓一向過于禮貌，一點小事也擔心反應出不好的結果。
而白柳巧妙地解決了溝通不暢的問題，對于友誼商店來說不亞于“救命恩人”。
她最喜歡錦上添花，多一份工資也不是不行。
在友誼商店負責同志有意招攬她的時候，她直接表明工農兵學員的身份，更是讓友誼商店負責同志大喜。
工農兵學院意味著有推薦單位或者是公社，畢業后按照規定都要回到原單位和公社，不可能為友誼商店未來增加麻煩。
上學的這三年，白柳能幫助他們更好溝通外賓，給她一些工資也可以，反正是公家出錢。
友誼商店是國營商店，售貨員素質參差不齊，但即使能力再差也不能趕走她們，畢竟……多一個編外的同志，對雙方來說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白欣然答應，不過工農兵學院閑暇時間不多，她可以抽空幫助店內做一些外語便簽，順便教其他店員外語。
白天沒時間，她只能晚上過去；店員不樂意學，她就將英語用中文諧音標注……總之她要讓友誼商店的領導看到她物有所值。
做人留一線，她現在是友誼商店特別允許的駐店翻譯員，商店給她的好處是每月保底工資一百二，另外還可以出入友誼商店、按照員工優惠買店內的東西，逢年過節也有獎勵。
除此之外，因為她不是正式員工，又幫助友誼商店，還可以賺其他錢。
當外賓主動給她小費時，她可以接受，且逢外國人太多時和過節時，還有另外獎金。
白柳比較滿意這個待遇，正經翻譯官的工資更高，她并不嫉妒，最重要的是這是她觀察下來目前最適合她的工作。
三年時間，賺錢是一方面，她還可以擴展自己的人脈。
友誼商店來往無白丁，三年的時間能讓她接觸到更多人，也能獲取更多有用的消息。
總之百利而無一害，只是累了點。
“哈？”謝雪艷聽她說在友誼商店上班，整個人都傻了，“你還會英語啊？不對，你竟然還能到友誼商店上班？”
“我的天，我的朋友你也太厲害了，那地方你都能去？”
謝雪艷仿佛還在做夢中。
白柳早已經度過最初的激動期，她很淡定：“我也沒錢買東西，賺一份工資而已。”
外國人真的很大方，都有主動給小費的習慣。而且最近幾次交流，她真實體會到宋嘉應所說對話是最快的學習方式。
謝雪艷嘖嘖稱奇后也逐漸冷靜，不過馬上反應過來向白柳保證：“我肯定保密，這事不會跟任何人說起。”
最近幾天白柳天天往外跑，與宿舍其他人埋頭苦學形成鮮明的對比。
謝雪艷聽到一些議論聲，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和白柳說。
“行，都行。”白柳不置可否。
她又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友誼商店這邊簽了書面的聘用協議，她不擔心暴露，只是工資不少，不說也是好事。
世上從來不缺紅眼病，她悶聲發大財多好。
能瞞一天是一天，流言蜚語反而沒所謂。
謝雪艷愣神之際，已經跟著白柳走進友誼商店后面庫房的辦公室，白柳要為一些商品名字后附上英語介紹。
“今天東西不多，我們等會兒就能走。”白柳看著眼前的紙，開始動筆。
謝雪艷直到現在，才恍然醒悟：“她們竟然說你不珍惜學習機會，我看她們整天說小話的時候也不少。”
三個女人一臺戲，從八個月到八十，女人天生就喜歡聊天。
“沒事，我這也是學習，但是坦白說，”白柳抽空抬起頭，想了想單詞，“我并沒有耽誤功課，今年取消了一些學農和學工活動，我不認為大家每天埋頭苦學就能吃透書本。”
對著書本發呆，一遍遍背誦課本卻不求甚解，那不是浪費時間嗎？
她真不是很懂，難道只是為了表現自己在學習？
謝雪艷聽到白柳的說法差點笑出聲，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不過我對學習真的一竅不通，和蔡娟屬于笨鳥先飛。”說起蔡娟，謝雪艷臨了感慨一句，“蔡娟人挺好，但太虧待自己。”
“學校的補貼她幾乎都寄回家里，三年下來人也會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