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這邊都在驚嘆他的外貌,后排的部分男生已經對他抱有敵意,坐在其中的方濤早就把昨天發生的事在寢室里說開了。
底下的眼神各不相同,翟霖只把目光專注在一個人的臉上,他的喉嚨發癢,自虐般的往身上澆灌冷水起了效果,他的拳頭放在唇邊,側過頭去,低聲咳嗽。
翟霖的神色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班主任也看出來,拍拍手歡迎過后就放了人下去。
離開講臺上的充足光源,翟霖獨自坐進第一排的角落里,白到沒有血色的臉脫離那透亮過度的光線,多了一股淺色的紅。
姜暖暖一直在注意他的情況,隱隱感覺不太對。
大部分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他的身上,周圍充斥著夸贊他美貌的話語。
在設計專業這個女生聚集地,翟霖成了今晚最大的討論對象。
“他好漂亮。”
舍友說:“你昨天中午就是去接的他吧,看起來好像不太好接近。”
姜暖暖隨意點點頭,卻沒敢說他有點問題這種事,也怕傷害這位新同學的自尊。
這樣想著,她準備收回視線不過度的關注,翟霖這時驀然轉過頭看向她,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姜暖暖就見他站起身,在大家的注視下離開過道,徑直到了她這邊。
她就靠過道,愣了愣,仰頭看他過分精致的面龐,那眉毛緊皺,眼神暗沉,總覺得這位同學對班級的吵鬧氛圍快忍到極限了。
不管怎么說,也不能一直在她身邊杵著。
姜暖暖往旁邊坐了一格,試探性的問:“要坐下來么?”
在旁邊舍友的吸氣聲中,翟霖真就放下旁邊的座位在她身邊落座。
這行為無疑是兩個發光體的結合,成為焦點和八卦驟起的暴風眼中心,大家都好奇,也猜測這轉校生一來就跟姜暖暖處上關系了?
姜暖暖忽略那些視線,手指握著筆記錄班主任的話,可旁邊不斷的傳來一股干擾思緒的依蘭花淡香味,她鼻尖輕輕動了動,感覺中間又夾著某股熟爛了的某種花香,拉出一絲沾皮膚的粘稠感。
旁邊的氣息忽然靠近,是翟霖低下頭,雙手墊著腦袋,趴到了桌上。
他的手臂觸碰到她的胳膊,姜暖暖沒忍住,偏頭看了一眼。
順著他的衣袖往上,隨意搭在桌面的手指骨節分明,手背青色血管清晰,看起來張力十足,黑色的高領毛衣被多卷了兩層,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從第一次見他開始,姜暖暖就覺得這人病態的大概從來不曬陽光,死氣沉沉,陰郁的很,是過分漂亮的容貌中和了這種陰霾的氣質。
打量許久,就連班主任今晚的班會說了什么姜暖暖也沒仔細聽和記錄,她終于看到翟霖把那半張臉都埋進了臂彎里,額前緊貼的金色碎發看起來有些潮濕,面頰上的膚色不是她眼花,和剛剛遠距離看的時候一樣,泛著一絲不對勁的紅潮。
她感覺不對,想湊近小聲問問,講臺上的班主任卻開口喊她,“都記錄好了嗎?姜暖暖。”
她猛然回神,已經側過去的身軀立刻挺直了,點點頭,“嗯。”
“行,那今天班會就到這里吧,大家都回去吧。”
姜暖暖隨同舍友站起身,頓了頓,從舍友那回顧了剛剛說的事情,是下周輪到他們班上外出參觀學習,維持一周。
說了會話,她就忽略了翟霖的事,順勢跟著舍友的腳步一路聊下了樓。
直到總覺得自己忘記什么,想起來,還是有點擔心的姜暖暖又停下腳步,“我有東西忘拿了,你們先回去。”
不等舍友回應,她爬了三層樓跑回去,教室里很空蕩,趴在那的男生一動未動。
他真的沒走。
她喘著氣快步過去,“翟霖,你身體不舒服嗎?”
帶有一絲暖意的手指放到他的臉上,姜暖暖立刻就被那鼻尖灼熱的氣息給燙到了。
她蹲下來,搖搖他,“醒醒,你發燒了。”
翟霖緩了緩,睜開眼,撐起身子,掌心放在額間揉了揉,“哦,沒事。”
他說的很無所謂,姜暖暖自己覺得被班主任囑咐過,就像背上揣了個包袱,對他有了照顧的責任。
畢竟是個病人。
她總要幫忙。
她拉起他的胳膊,“起來,我陪你去醫務室。”
翟霖不太情愿,但不抗拒她的觸碰,順勢站起身,腳步有些虛浮,不太穩,一下往她的方向靠去。
姜暖暖怕他燒糊涂要倒,立刻環抱住他的腰,把人死死釘住,一只手去摸包里的手機,“我打電話讓人來幫忙。”
翟霖眼睛一瞇,冷意浮現,“不要。”
他抗拒的不行,作精派頭十足的低哼,“一群臭東西,我不要他們碰。”
姜暖暖:“...”
她沒理他的發言,但很老實的把剛接通的電話掛斷了,主要是害怕在出現學校門口差點引發的斗毆事件。
不能用常理去跟一個精神病人硬碰硬。
姜暖暖深吸一口氣,“行吧,那我送你,你走穩好嗎?我可不想從樓梯上滾下去摔破相。”
翟霖:“我不是殘廢。”
姜暖暖:“我沒說你是殘廢。”
翟霖低頭看她,將胳膊搭到了她的肩上,手指虛虛攬著肩頭,“那走吧。”
姜暖暖的身材對比他來說還是要嬌小很多,自以為撐著這么大個男人會很累,實際上壓在她身上的重量被掌控的很好。
兩人平安抵達一樓,她明顯松了口氣。
走出教學樓不久,她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好說出口的壓力和不適應。
兩人走路的姿勢太過親密了,翟霖完全把她罩在了懷里,路過操場會被別人認為是情侶親昵的那種,以至于惹來不少視線。
好不容易頂著眾多目光把人送到醫務室,結果醫生晚上8點就下班了,剛好是他們開班會的時間點。
姜暖暖在學校這兩年都沒怎么生過病,送過同學去醫務室也基本在白天,這個點她自己也還是第一次。
“怎么辦?”她有點懵,問:“我送你去醫院嗎?還是讓你家里人來接?你的司機?號碼有嗎。”
翟霖沒回答她的問題,啞著聲說:“站不住了。”
這周圍又沒地方給他坐給他躺的,雨后的臺階都還是一股濃重的濕意,姜暖暖視線焦急的掃來掃去,終于鎖定醫務室的墻。
她拖著翟霖沉重的身子,按住他的胸膛,把人推了上去,“靠好,站穩。”
姜暖暖一手穿過他的腰間抵在墻上穩著,一手從包里翻出手機叫滴滴車。
翟霖似乎真的沒了力氣,腦袋越靠越近,灼熱的呼吸已經落到了她裸露的脖頸上,惹得她縮了縮泛起酥麻的脖頸,想說點什么,咬咬牙,又壓了下去。
男生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道:“熱。”
話落,他把手從衣擺里塞了進去,作勢撩起毛衣,昏暗的墻角里,姜暖暖的瞳孔一下就對著那露出來的腹肌放大了,她眼疾手快的按住他,手機屏幕都隔著手心按到了他的肌肉上,黑了屏。
“別亂來啊!你在發燒當然熱了。”
翟霖哼哼唧唧,壓根就沒聽進去她的話,拽著毛衣就想前后甩著透風。
姜暖暖實在沒辦法了,這個作精鬼又看起來厭男不肯要他們幫忙,她只好按著他的胳膊,人抵進他的胸膛,隔開他的手。
有她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當人形支架,那雙手終于老實了。
翟霖藏在黑暗里的唇角緩緩上揚,他的下頜一低,磕到了她的肩膀上,手也順勢環上她的后背。
“站不穩。”
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擁抱。
因為知道她不會拒絕。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