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震懾匈奴的神兵利器,仍舊是兄長四年前所做的新弓弩,他們狼子野心時刻欲卷土重來,若不是有這件利器,邊關只怕不會太平至今。可便是這樣,朝中仍無人肯定是安定王的功勞。”
尉遲恭深深嘆息,可笑世人受著安定王的庇護,卻無人記得他。
“弓弩么?”梨花依稀想起件什么事,好像進宮后有日熬夜就是和弓弩有關。
只是現下她越來越困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無暇細想。
她竭力保持清醒,無意識點頭附和:“當屬這個時代的國之重器,好的兵器能決定一場戰局的生死呢,很重要,很重要……”
連說了幾個很重要,越說聲音越輕,最后干脆沒了聲響。
尉遲恭聽著有些不對。
這時代是什么意思?
他正想問,便覺肩膀上靠著的腦袋往下一滑,忙伸手托住。
這一看才發覺人早迷糊得不行了,難為聽他說話那么久,還能跟沒事人一樣時不時應個幾句,讓人以為她很清醒。
不知不覺已近丑時末,再有一個多時辰便是上朝的時辰。
尉遲恭不由曬然一笑,將人打橫抱起,也未去提那盞宮燈,抱著人沿著宮道朝汀梨院走去。
等替她凈手凈面拆了發髻完畢,已是兩刻鐘過去。
等給她脫了鞋抱上床時,梨花迷糊睜開眼睛,冷不丁問:“龍有逆鱗,觸之即死。萬歲爺,若觸了你的逆鱗,你會如何?”
尉遲恭乍然聽到這個問題,有些訝然。
他低頭一看,當即看出梨花的腦子不甚清醒,但即便如此,問的問題聽起來依舊很清醒。
尉遲恭好笑又好氣,這小賊也不知做了什么夢這般不肯安生。
他一邊將人塞進薄被墊好枕頭,把帳子放下,一邊回了句:“做什么夢了,想觸朕的逆鱗?”
梨花嘟著嘴不滿:“哪有嘛,我不過小小昭儀,還是蒙受皇恩升上去的,哪敢碰。”
很清晰的嘟囔了一句,接著一個翻身似又睡了,這番神態根本不是清醒時會有的。
尉遲恭心想小賊真是個人才,睡迷糊了口齒和邏輯還那么清楚,這天底下只怕也就得她一個。
他順勢躺下,將人連同被子一同攬入懷中:“你便是朕的逆鱗,何須觸碰,睡吧。”
懷中的人又嘟囔了一句什么,似踏實了,半會兒功夫徹底沒了聲響。
次日,梨花一覺醒來,連忙看向身旁,沒人。
她探手一摸,被窩早涼了。
梨花急忙起身,笈著鞋喊知春。
等人過來,她問:“萬歲爺去哪了?”
知春答:“上朝了啊,主子。”
梨花一怔,她以為今日特殊,他會罷朝。
可是并沒有,他還是堅持去上朝,依舊是那個勤政的君主。
“那他看起來心情如何?”梨花又問。
昨夜和他聊了許多,梨花不知有沒有給他一些安慰和開解。
這問題把知春給難住了,她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實在答不出來,于是老實回答:“主子,萬歲爺便是心情好,奴婢也瞧不出來啊。”
梨花一想也是,一來知春等人無法直視天顏,二來妖孽面對宮人情緒很少外泄。
在宮人眼里皇帝無論何時何地看著都是一個樣,也只有張德發這樣的人精能識別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