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厄結束了嗎？”
“俺也不知道哇。”
“大概是……結束了吧？”
翌日，朝陽自東方冉冉升起，將籠罩在許多領地上空的黑夜驅散。
長夜過去了。
自陰影處滋生的怪物、變異的血肉、懷胎誕生出來的怪物……以及泛紅的河流、閃爍的燈帶……
種種不祥、種種詭異，在下半夜便逐漸減弱。
“聽那些大人物說，這些不祥便是怪物源頭的象征。”
“不祥減弱乃至消失，這就意味著怪物源頭，那些污穢被消滅了啊。朋友們！我們已經扛過了災難，迎來了真正的黎明！”
某地，一片狼藉的街區中，一名男子抹了抹臉上的血水，強顏歡笑。
他手臂上有一道傷口，傷口處有肉芽長出。
他本來會像其他受了傷的職業者一樣，被那肉芽抽取氣血、吞噬血肉，直至整個人消亡。
但是并沒有，那些肉芽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樣，并不怎么具有活力。
男子果斷將傷口處的肉割掉，果然沒有新的肉芽再生長出來。
這無疑意味著，‘血肉癥’減輕了，災厄退卻了。
男子對其他人說，只是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他怔怔望著遠處，視野越過倒塌的建筑望向城外。
不被奇跡領土覆蓋的區域……甚至說奇跡領土的外圍，依然飄蕩著紅霧。
對于普通職業者而言，什么怪物派系，什么血肉、陰影、誕育，他們都不懂，他們只知道有紅霧飄蕩的區域就是野外，紅霧越濃，就代表著該區域越危險。
這是經驗，也是刻在骨子里的認知。
只是這會兒，
“紅霧不僅沒有消散，反而似乎還……還比昨天更濃了？是我的錯覺吧？”
“至少，前些年一直高懸在蒼穹上，不管身處哪里都能夠望得見的三輪詭月已經消失了，這就意味著災禍之源已經被凈除，對吧？”
說話的職業者看向旁邊一名將軍，那是一位傳奇境強者。
不論經驗還是見識，都遠在他們之上。
傳奇強者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對的，是這樣子沒錯。”
雖然說紅霧還飄蕩著，還濃郁著；
雖然說城內偶爾還是會有一些詭異現象發生；
但是，大災劫肯定是結束了，只是整個永恒世界被荼毒得太深，不可能一下子恢復，得慢慢來，一點一點的來。
“就是這樣！”
傳奇強者又以肯定的語氣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說給旁人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他比起普通的職業者來，所了解也并不多多少。
三詭月消失，這肯定是吉兆。
只是，
昨天后半夜，那照耀整個永恒世界的圣光，怎么越來越黯淡了呢？
傳奇強者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錯覺。
一位位屹立在永恒世界高位的法則境乃至圣境，也有些不安。
“昨夜有一陣子圣光黯淡，而紅霧大漲，這是不是意味著什么？”
“但污穢三子各自的象征分別是「血肉」、「陰影」、「誕育」，也跟紅霧無關吧？難道說是‘血肉’？”
紅霧又有血霧的說法，和血肉確實是最為靠近。
強者們并不瞎猜。
圣者們直接致電詢問神圣獅鷲帝國的圣者，有些圣者人脈更廣，直接找到了天堂的強者試探情況。
法則境們呢，則發揮自己的關系人脈，從國內圣者口中探聽口風。
“當然，毫無疑問，我們偉大的天堂之主已經凈化了污穢三子。那污穢源頭都被凈化掉了，主的權柄當然不會再顯露，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沐浴主的榮光！”
天堂圣境的神念很是慍怒。
慍怒于，有人敢質疑他們偉大的主。
偉大的主能凈化三大污穢至高，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不不，你誤會了，我當然相信天堂之主無所不能，我也是主的信徒。我只是覺得偉大的天堂之主終結了曠日持久的災禍，我們這些永恒世界本土勢力，怎么也得表示表示才是。”
掛斷了通訊，這位圣者長吁一口氣。
他聯絡起國內的其他圣者，“天堂的六翼圣者‘兮光’很肯定表示已經大勝，他們天堂如今正在籌備慶典。那兮光圣者聽到我的打探態度可很不好，看樣子應該確實沒問題。”
“不過……”
說到這里，這圣者頓了頓，“但也不排除天堂的圣者在隱瞞什么，總之，我們國內還是繼續保持一級防御狀態一段時間，再觀望觀望。”
說到這里，這位圣者有些無奈。
他雖然是圣者，是屹立在永恒世界巔峰的存在，但……
寰宇至高的戰斗他……看不懂，半點兒都看不懂啊。
若是能看懂個中門道，他也就不需要在這兒瞎猜了。
可他們國內的真王也一樣看不懂。
惆悵。
“昨夜的寰宇之戰，確實一開始是天堂之主的權柄力量占據了上風，牢牢壓制了另外三位至高。其中，那污穢子嗣之一的「陰影」，其權柄之力曾一度龜縮至原點。”
太玄圣者會議上，伊絲洛婭道。
“只不過，在陰影即將退場的時候，圣光權柄似乎也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而驟然衰弱了。”
她并沒有感知到第五個權柄「紅霧」權柄。
她只能發現圣光驟然黯淡，似乎被什么包裹。
畢竟，「紅霧」無處不在，亙古就存在著，本身就宛如寰宇最基礎的規則，寰宇自然的一部分。
天堂之主都沒能夠發現‘紅霧’，更何況是伊絲洛婭呢。
總不能她打「紅霧」吧？
伊絲洛婭只能夠道出自己的推測，“天堂之主必然是出事了，只不過，還不能肯定就是敗亡……最好的情況呢，可能是天堂之主和污穢三子同歸于盡了，只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最壞的情況……”
天堂的圣者憂心忡忡。
因為，
相較于外界的紛紛猜測，他們這里確確實實是聯系不上自家主宰。
包括圣之光焰三位無上存在，也沒有辦法聯系上。
失聯了！
這事發生在寰宇之戰的第二天，由不得他們不擔心。
“不會的，偉大的主不會失敗，只不過是現在正在凈化污穢源頭，無瑕分心罷了！畢竟那三大象征已經全數消失了，不是嗎？”
一批圣者認為，問題還不大，可能只是天堂之主在凈化污穢的過程中遇到了一點小小麻煩罷了。
很快，天堂之主就會歸來。
但另外一批圣者無法這么樂觀。
“確實凈化污穢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但是……”
“圣光的力量似乎被擋住了，變得黯淡！我們的目光也無法觸及紅霧之地核心區域，被那些紅霧給擋住了！”
紅霧竟然能夠擋住他們的目光？這也是從來沒有的！
有真王此前布置的錨點還有存留，這位真王猶豫了一下便探去目光。
這很危險。
若是正面瞧見寰宇之戰、主權柄的威光，整個真王意志都會震蕩。
但冒了大風險之后，這位天堂真王什么都望不見，目光被擋住了！紅霧之地的深處，如今就仿佛被蒙上了一重重紅霧的紗霧，越來越濃、越來越厚。
“我們不能夠坐以待斃，我們必須進入紅霧之地探查！”
“你們不敢，我去！”
此時，
紅霧之地深處。
在各國、各勢力圣者還沒有到來的時候，已經有一道神秘的身影就游弋于此。
這道身影縹緲、空無，仿佛一陣風、一條飄帶、一縷青煙。
祂漫過這方天地，凝視著，困惑。
“之前……”
「神秘」就一直在關注著！
誅滅污穢三子于他自身沒有益處，這又是「圣光」的獵物，「圣光」預定的戰場，「神秘」自然不會插上一腳。
那位天堂之主本身可霸道得很。
不過，
「神秘」也擔心萬一出現意外，那么祂就必須助天堂之主一把了。祂當然不想污穢之災再一次卷土重來。
正常而言寰宇至高只要不是權柄之爭，就不會有什么利益沖突。
但是「污穢」不一樣，祂會將一切污染。生命、物體、概念乃至權柄，直至令整個寰宇都沉淪。
「污穢」是宇宙公敵。
天堂之主的進擊，初時很順利。
污穢三子盡管登臨至高，但卻是是至高中的‘水貨’，是吞噬了污穢殘留下來的位格，晉升而來。
天堂之主將污穢不斷凈化，搞得「神秘」都在想，要不要暗中使點絆子了。
下一刻，祂就見到圣光權柄忽然消失了。
快到了，祂都來不及反應。
就像是被一口吞掉。
但是，
“天堂之主乃是寰宇至高，祂不會這么脆弱。”
「神秘」也能夠清晰感知到，天堂之主依然活著。
祂沒有隕落，只是被困住了。
大約便被困在了這塊區域。
但天堂之主究竟為何會被困住，又怎么可能在一瞬之間就消失呢？
「神秘」想。
目光瞥過周圍飄蕩著的紅霧。
“嗯？”
他隱隱約約捕捉到了什么。
是一種寰宇權柄。
不是圣光，也不是血肉、陰影、誕育。
是，是一種陌生的主權柄。
“「紅霧」！”
祂正在紅霧之中。
祂自己主動進入到了紅霧之中！
在紅霧的胃里！
只是恍惚之間，整個天地便驟然變幻。
猩紅色的蒼穹、猩紅色的大地、猩紅色的宇宙！
漫天猩紅當中，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傳來。
那高懸于蒼穹之上，代表著‘血肉’、‘陰影’、‘誕育’的三個詭異大日，此時已經被啃食、吞噬殆盡！
三大權柄并沒有消失，而是被收攏。
緊接著，
又是一道、兩道、三道氣息半點兒不差的至高尊影，于這方紅霧宇宙中顯現。
一道道詭異的目光投來。
猩紅宇宙仿佛巨大的磨盤，就要落下。
“嘩——！”
神秘的身影消失在其中。
寰宇之中，一縷風顯現。
風中，一點點猩紅像血一樣，慢慢地暈染開。
天元城。
伊絲洛婭、陸六、索菲亞……一位位天元大將面色凝重。
“領主大人還沒出關嗎？”
“沒有呢。”
“嗯，這個時候我們好像只能寄希望于，領主大人此番閉關能有重大突破了。”
伊絲洛婭給太玄諸領主的描述，還是收斂了不少。
她不能夠說得太絕望。
可實際上她覺得，天堂之主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一尊寰宇至高都出了事，她們這些小小的永恒境能怎辦？整個永恒世界又能夠怎么辦？
“那就打吧！”
哆萊狠狠地把食物往自己嘴里扒拉，化戰意為食欲。
烏塔也贊同道：“戰！戰！戰！”
此時也差不多就哆萊、烏塔、鐮月這幾人最樂觀了。
哦，也不能說樂觀，他們神經大條，根本不明白也不想明白那么多，只有打和不打兩個選項。
大不了，就打咯。
可咱們也得認識到現實的差距啊！
伊絲洛婭壓力非常大，想不出破局之法，但瞅見哆萊、烏塔等人毫不畏懼的神色，她怔了怔。
“也是，大不了，就戰！”
“我們天元城能屹立在這方大地上，不就是一路打過來的嗎！”
伊絲洛婭看向哆萊，“哆萊，若到了最壞的情況，污穢三子之一就交給你了。按照權柄類型分析的話，你對付‘誕育’最合適。”
哆萊指了指自己：她打誕育？
但是伊絲洛婭也并不覺得，哆萊真的能夠抗衡至高。
越階逆伐至高？不可能的。
哆萊中低階的時候可以越大階而戰，甚至能在法則境時期逆伐圣境，但是……
至高，已經是最高。
至少在哆萊還是永恒境的時候，對付不了至高。
伊絲洛婭只是習慣性地跟自家領主一樣，多做億手戰術安排。若機會合適，便能夠用上。
哆萊、烏塔、拉碧絲……他們要尋找對抗至高的辦法。
而她，伊絲洛婭，天元城首席大臣……
她需要保住這個領地。
她需要保障，即便是最壞的情況下，也能夠保住這個大家一磚一瓦建設起來的家園。
索菲亞則繼續打探消息。
很快，又一個壞消息傳來。
“「神秘」負傷。”
“并且神秘商盟給我們傳遞了隱晦的消息，污穢三子之外，還有……”
壞消息接踵而至。
整個永恒世界都風雨飄搖。
但終于，也有一個好消息傳來。
“亡骨要出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