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并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一千五百萬的房子移情別戀,選擇他人。
這世間,總有那些愚蠢的傻子,堅守初心,矢志不渝。
反而是自己,每次因為生存和境況,如浮萍一樣漂泊,慌亂中選擇一個自己認為對的人抓住。
到如今,人未老去,心已滄桑。
此時此刻,她再想用理智去否認,再想認為,朱岳是屬于已經死去的劉雪絳,卻再也騙不了自己。
縱然朱岳是因為劉雪絳才對自己如此特別,可她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上朱岳。
這種壓抑許久、她從來不敢也不想承認的感情,一旦被確認,立即如同滔滔洪水一般把她淹沒。
她與朱岳的接觸并不算多,甚至還沒有楊慎相處得久。
可或許,從他在燕子樓中第一回見到他時開始,他就深深刻進了自己心中。
這是一種天然的男女之間的欣賞與渴望,與身份地位其他無關。
反而是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她一直在提醒自己理智,與朱岳保持距離。
此時此刻,她已為人妻,早已沒了向他人表達愛意的資格。
可是沒有旁人的時候,獨自面對昏迷不醒的朱岳,她還是選擇了緊緊握住他那冰涼的手。
朱岳的手并不光滑柔軟,反而可能因為常年練習刀劍,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秦柳慢慢撫摸他掌心的每一條紋路,任由眼淚滴落。
她從未為他做過什么。
他也從未對自己提出什么要求,除了在雪窩的那次,說要一起去南方。
那溫暖安定的南方啊,是一個美麗的夢,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
等門口傳來腳步聲的時候,秦柳才松開手,把朱岳的手放進被子里。
她要起身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朱岳緊緊握住了。
秦柳的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半個月后,韃子兵退去,宣府、大同的戒嚴取消。
馬昂來到宣府,要接秦柳回大同。
朱岳已經康復可以下床活動。因為解藥服用及時也對癥,箭傷這次對他的毒害有限。
從他醒來后第三天,秦柳就離開了原來的保國公府別院、如今的撫寧侯府別院,住進了馬躍開的客棧。
她再客棧并沒什么事可做,只是鎮日發呆。
她走過來的每一步,每次選擇的分岔口,都是在當時境況下所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就連當初沖動嫁給馬昂,也是在當時的心境和理智抉擇下的產物。
即便朱岳再好,她也不敢有嫁給他的心思。而經歷過與巴爾斯的婚變,兩輩子以來積攢的恨嫁心里,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馬昂。
馬昂是個好夫君,有情有義,對她很好,還很顧家。
她原本可以好好和他過一輩子的。
如果沒有這次變故。
如果沒有把最后那一層理智撕破,露出里面最鮮紅赤裸的本心。
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過日子。
如今,她如何面對馬昂?
馬昂見秦柳呆愣愣的,說了許多寬慰的話。他心情極其復雜。
大同城兵臨城下時,他晝夜值崗,不能回家。
沒想到,偌大的大同城,只有他家遭了韃子兵的洗劫,錢財一分不少,老婆被人擄走了。
馬昂馬上意識到這是誰的杰作。
巴爾斯,曾經燕子樓的小伙計,如今擁有整個蒙古右翼勢力的大濟農,這次五萬韃子騎兵的領袖,他居然還對她賊心不死!
馬昂又憤怒又難過,內心充滿了挫敗感。
秦柳對他是不錯,堪稱模范妻子。可她一直不肯生孩子,讓他們倆始終不能像真正的一家人,血脈相連。
如今又有巴爾斯聲勢浩大的搶人,他護不住她,實在是讓人憋悶。
馬躍和馬鳳姐兩家人也終于過來了。
馬鳳姐早就窩了一肚子火。聽說這個大嫂在宣府住了很久,卻一直不肯見馬躍和自己家人,真是擺了大譜!
馬鳳姐當著秦柳的面,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哥,你不知道吧?大嫂她路子廣著呢!那撫寧侯府的小廝隔三差五過來尋她!看來是入了貴人的眼!”
馬昂眼神復雜地看向木然的秦柳,讓她給個合理的解釋,免得這事被越描越黑。
秦柳木然道:“朱岳他受傷了,還中了毒,都是因為我……”說著,眼眶濕潤起來。
朱岳的所做所為,就像在她心口剜了一個大洞,讓她感覺自己四處漏風,魂不守舍。
即便面對相處了幾年的夫君馬昂,她也無法淡定。
馬鳳姐囁嚅了一下嘴唇,終究還是沒再多說什么。
秦柳送她的那套衣服,她后來還穿去了錦繡坊。結果老板對她熱情百倍,把她當成保國公府的貴人。
她這才知道,那套衣服是煊赫的保國公府買去了的。
這個小寡婦,能力是有,可搶走了巴爾斯,居然和保國公府還有牽扯!
可她最后還是嫁給了自己大哥。
就像一只破鞋,在外面轉了一圈,沒人要又塞給自己大哥。
大哥也是,成親的時候,都不叫他們,自顧自在沙堡子鎮老家就辦了婚宴,把娘和二哥還有我都不放在眼里!
結婚幾年了,她都不曾來看自己這個曾經的鄰居和好姐妹,比陌生人還疏遠!
這讓她如何不氣?
新仇舊恨一起涌上心頭。
一大家子人吃過飯后,馬昂還是和秦柳回了客棧。
二十多天的消失,他想過她會遭到的各種對待。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面對韃子鐵騎的無奈,他能理解。
看著秦柳呆滯茫然的樣子,他只是寬慰道:“都過去了,沒事了。咱們回大同,好好過日子去。”
秦柳茫然地看著他,雙眼又像透過他看向別處。
是啊,她該回大同好好過日子去。
她能做什么呢?
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只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沙子里,任由心口的大洞漏風。
大同和宣府相隔幾百里,又是獨立的邊陲重鎮。
她一走,很難再有朱岳的任何消息。
好吧,這樣也好。
回到大同后,馬昂發現秦柳的精神狀態很不好。
她不再忙著做飯、收拾屋子,做針線活兒,而是鎮日發呆。
有時候天黑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灶上冰涼,沒有半絲煙火氣。
馬大娘唉聲嘆氣。兒媳婦像變了個人,不再孝順她,每天家務全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