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朱岳并沒有和她多聊,很快把她打發出去。
秦柳不知道怎么,心里反而好受一點。
她虧欠朱岳的,數都數不過來,這輩子是還不了了。只能寄希望于下輩子。
如果說,她是為巴爾斯經常付出的人,那么朱岳,就是不斷為她付出的人。
秦柳并沒有枯坐,而是出門訪友去了。
馬躍和馬鳳姐在宣府,她作為嫂子去看望他們,天經地義。
朱岳派的人見她去親戚家,也就沒說什么,挺秦柳的安排回去了。
馬躍對秦柳的突然到來有些意外,倒沒說什么。
最近韃子來犯,宣府戒嚴,城門關閉,并沒有大同那邊的消息。
秦柳只問馬躍可有小三、小四的消息。
馬躍點頭,小四在沙堡子鎮,小三卻跟著他來宣府開店,幫著他負責客棧的餐食,做得不錯。
秦柳讓馬躍帶她趕緊去見小四。
小四見到秦柳,反而比較淡定,見她神色焦急不安,安慰道:“掌柜的沒事,濟農他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很快就會轉危為安。”
秦柳一頭霧水。
小四并不避諱秦柳,大方說道:“前幾年販馬,濟農他與這邊的許多官軍都認識,這些年私下來往不少。朝廷的邊軍,壓根就不想他這位大濟農有什么事兒。”
“這次邊軍來犯,進出長城就有了由頭,貨物和馬匹來往順理成章。對大家都好。”
秦柳這回是聽懂了,徹底無語。
感情表面上是戰爭,私底下全都是生意!
她倒是白操心了!
既然是生意,他干嘛又來擄自己?!
好端端地做完自己的生意回草原不就得了?!
秦柳索性在馬躍開的客棧住了幾天靜靜心。
馬躍邀請她回家里去住,她卻不肯。
本質來說,若不是有具體的事情,她不愿搞什么人際來往。
她的故事和經歷太多太復雜,盡量少見人才是最合適的。
而且,她被巴爾斯擄了過來,身上什么都沒帶,見到馬躍的妻子和孩子也沒見面禮,空著手總歸是不好。
令人意外的是,秦柳夜里就發起了高燒。
這些日子的奔波與忙碌,加上夜里淋雨,她早就是強弩之末。
秦柳全身難受,身上每寸地方都在痛。渾渾噩噩,仿佛身處冰天雪地,只感覺寒冷異常,猶如回到了當年的雪窟。
朦朧中,她感覺自己像被人拽起來。她想睜眼看看是誰,眼皮卻好像有千斤重,根本睜不開。
依稀中,她似乎又聽到了巴爾斯的聲音。
她問道:“小啞巴,是你嗎?”
卻沒有得到答復。
迷迷糊糊地喝下苦澀的藥湯,她又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不冷了,口鼻中全是嗆人的煙味。
她終于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火光中,巴爾斯正在與人打架。
她正要爬起來,卻看到巴爾斯寡不敵眾,被人制住,綁了帶出去。
最后離開的那人,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坐起身的秦柳,大步離開,還把門仔細關好。
秦柳認出了此人。
他是達延汗身邊最得力的護衛。
達延汗的護衛綁走了巴爾斯,把自己扔在了大火里。
秦柳看著眼前貌似是個藥鋪的地方,慘笑了一下。
縱然她一直想擺脫劉雪絳這個身份,想以秦柳的個性活在這個世上,終究還是和劉雪絳一樣,逃脫不了被燒死的命運。
與權勢沾染在一起的愛情,從來就沒什么好下場。
劉雪絳一樣,她秦柳也一樣。
草原上未來的可汗,大明的帝王,帶給她的并不是什么榮耀和尊貴,而是危險和死亡。
劉雪絳臨死的時候,有她哥哥劉成恩救她出火場,她呢?
她秦柳穿越過來數年,一無所有,死在此處,也罷了。
濃煙彌漫,她嗆得直流眼淚,咳嗽不止,喉嚨痛得要命。
秦柳正要躺下等死,卻看到火焰之中,有個身披濕被的人闖了進來,二話不說把她抱起來闖出去。
火焰已經燒上了屋頂,房梁不斷倒下,砸在這人背上,砸得他一聲悶哼。
秦柳這才聽出來,來人不是別人,而是前幾日剛對她態度冷淡的朱岳。
秦柳的眼睛和喉嚨都被煙火熏得發紅發腫,流淚不止,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生活已經過得一團糟,為什么還有人不愿放棄她?
還是這個她虧欠許多的人?
沖出火海后,有人往他們身上潑水,把舔上衣角的火苗澆滅。
朱岳把秦柳放下來,急切地問道:“你還好嗎?”
秦柳說不出話,只是猛點頭。
死里逃生,好得不能再好了。
朱岳點點頭,拉著她要大步離開:“這火來得蹊蹺,快離開此地!”
秦柳跟著他,剛走出幾步,卻沒發現側面方向,一支箭正射過來!
朱岳不愧是軍中將領,比秦柳敏銳許多,迅速拉著她蹲下,找掩體躲起來,還盡量用自己的身軀擋住秦柳。
等兩人躲在馬車后面時,秦柳才發現,朱岳后背已經中了一箭。
不是吧?
又來?!秦柳盡可能鎮定情緒,仔細觀察朱岳的傷口。因為朱岳穿著皮甲,箭矢入肉不深,可流出的血液卻發黑。
又是毒箭!
秦柳大喊:“巴爾斯,巴爾斯,解藥,解藥!”
這毒箭明顯是沖她來的,八成是達延汗想殺了自己斬草除根,省得巴爾斯總是做傻事。
巴爾斯作為達延汗的繼承人,他若能及時找來解藥,朱岳可能還有救。
秦柳的嗓子嘶啞得很,她用盡全部的力氣,不停喊著解藥,巴爾斯,解藥,巴爾斯。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拿了解藥瓶子過來,給朱岳又是內服又是外敷,還把他的箭取了出來。
又有人把她和朱岳用馬車帶走了。
秦柳渾渾噩噩地一直守在朱岳床前。她什么都做不了,可或許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的些許愧疚之情。
她的每一次涉險,都有這個不求回報的男人力挽狂瀾,不惜獻上他自己的生命。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如此的守護?
她如何能報答他的付出和守護?
她告訴過他,自己并不是劉雪絳,他卻依舊堅持如一,這份從一至終,她又如何配得上?
秦柳一直記著朱岳父親的囑托,盡量遠離朱岳。
可此時此刻,她看近在咫尺、昏迷不醒的朱岳,只想著,若是朱岳死了,她又何必繼續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