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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九章
“福生——”許馭不安的走到趙福生身邊,伸手拉住她的手掌,表情有些沮喪。
趙福生用力握緊了她:
“無妨,我們可能早就已經在輪回血池里打滾了。”
再說鬼物不受控是常事。
乾坤筆的舉動雖說出人意料,在這樣關鍵的節骨眼上給眾人增添了一分緊張,但趙福生也明白此事與許馭無關。
“嗯。”許馭輕輕應了一聲,難過的低垂下頭來。
她知道這個時間不能讓趙福生過度安慰她,以免分散眾人注意力,因此并沒有再多說話。
趙福生深吸了一口氣,定睛往輪回殿堂的大門看去,這一看之下便覺得先前顯現的怪異全部消失了。
殿門沒有扭曲,門窗鏤空處并沒有黑霧散逸,仿佛一切只是眾人幻覺。
趙福生定了定神,喊了一聲:
“義真,你跟大小范去將輪回堂的大門推開。”
劉義真點了下頭:
“好。”
苗有功等人本來還擔憂帝京與萬安縣分屬不同派別,怕趙福生令他們打頭陣,一聽此時趙福生招呼萬安縣的人先上,幾人俱都松了口氣,彼此露出慶幸之色。
劉義真、大小范同時上前,二范召喚厲鬼力量,劉義真的眼瞳化為金色,他的手抬起來時,已變得金燦燦的,如同純金所鑄一般。
他伸手一推,房門‘砰’聲被打開。
回音裊裊,大量塵土從門縫四周飛揚開來。
屋門一被打開后,滿室的寧靜被打破,光線照入室內,卻仍顯得幽深靜謐。
室內顯得格外空曠。
地面鋪滿了大小相同的青磚,磚體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顯得纖塵不染。
在屋子的內部,擺滿了層層貢桌,桌面立了生牌。
每座生牌前點了一盞油燈。
劉義真推門時,那油燈仍亮著,那火光竟然沒有因為外人推門的動作而閃動。
趙福生當即道:
“推門時有灰塵,但地面卻顯得十分干凈,此乃悖論。”她指向那一些擺得齊整,又密密麻麻的油燈:
“門開的瞬間有風,燈光沒閃,我們看到的情景可能是幻覺。”
她說完,伸手一揮:
“將鎮壓在這里的棺槨厲鬼全挖出來。”
苗有功等人這下不敢再推脫,全都齊聲一應,俱都急趕上前。
余靈珠神情凝重,守候在一側——準備一旦發生危急情況,便使用時光逆轉。
眾人同時動手,各顯神通。
地面青磚被擊碎,輪回殿堂震動。
大股大股的黑氣從地面涌出,剎時之間將眾人困鎖在鬼域之內。
“看不見了!”
有人高喊了一聲。
趙福生初時遭受鬼霧迷眼,待她以手作扇,將霧氣扇開,卻見輪回殿堂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關上了。
殿內擺的貢桌上點著的長命燈在短短瞬息的功夫間全滅。
屋中變得黑暗。
接著霧氣將所有人全部吞沒。
好在這一過程僅持續了兩三個呼吸的時間,不久之后,四周天色逐漸恢復了光線。
伍次平的聲音傳來:
“趙大人,你快看,我們好像離開了常家。”
趙福生一個激靈,抬起了頭來。
熱浪一波波襲來,她的喉間發干,像是已經渴了許久沒喝過水一般——過了好半晌,趙福生的記憶才慢慢回籠,意識到之前發生了什么事:她闖進了常家,準備把常家的輪回殿堂挖開。
這樣一想,她立時警覺。
“我——”
趙福生剛一張嘴要說話,干燥無比的嘴唇頓時爆裂開,濕熱的血液從唇間溢出,刺痛后知后覺的涌入她的腦海。
趙福生舔了下嘴唇,干硬的死皮甚至有些割舌頭。
疼痛刺激下,她徹底清醒過來。
“滿周、許馭——”她先喊了兩個小孩的名字,兩個小孩一左一右走到她身邊,牢牢將她手掌牽住。
趙福生松了口氣,又喊孟婆、陳多子,眾人再一一點名。
慶幸的是萬安縣的人都還在,大家完好無損圍在她身邊。
帝京之中的人太多,但趙福生看到余靈珠與王之儀之后,一口氣便松了下來。
“靈珠、之儀,你們兩個將帝京的人點一點。”
兩人點了下頭,招來隨行馭鬼者,眾人將普通令使分成數隊,很快清點完歸來。
“人都齊的,沒有出事。”余靈珠道。
趙福生心中大石落地。
這一松懈之下,她這才有精力看向四周。
此地已經不是常家南苑,好像在眾人動手挖掘輪回殿的時候,觸發了某種法則,被挪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鬼血鏡干的。”
范必死道。
唯有那血鏡,才悄無聲息的將眾人映入鏡面世界中,把人拉入厲鬼世界。
“既來之則安之,先走一步看一步。”
趙福生道。
她說完后,看向四周:
“這里像是城鎮街巷。”
眾人此時身處一處大街之中,頭頂太陽火辣辣的,將地面像是要照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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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熱浪影響,趙福生視線扭曲,只覺得地面塵沙漫揚,僅只看一眼,便讓她眼眶酸澀難受。
沿街兩側是店鋪,但大多破舊。
此地像是遭過災劫,趙福生目光所到處,看到一間鋪門的木門被人砸開,散落的木板碎屑灑得到處都是,露出鋪內的情景。
鋪內物品早被一掃而空,連陳放貨物的架子都被人拆除。
那店鋪外有棵已經枯死的大樹,樹葉早掉光了,僅剩光禿禿的枝條。
街道上仿佛除了鎮魔司一行人之外,半個活人的影子也沒有。
“福生,這像是一座死城。”
王之儀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接著開口。
趙福生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她道:
“你們覺得,這里像不像長焦縣呢?”
眾人聽聞這話,先是驚訝,但細想又覺得一切是在情理之中。
蔣津山道:
“聽之前伍大人說,長焦縣早年遭遇干旱,我這會兒口干舌燥,興許‘此時’的長焦縣正值大旱中。”
他長相丑陋,平時話也不多,但十分細心,會注意一些小細節。
這話一說完,趙福生補充道:
“大旱后。”
蔣津山連聲答應:
“對對對,大旱后。”
伍次平腦袋隱隱作痛,他聞言便問:
“這是怎么看出來的?”
劉義真解釋:
“樹枯死了,卻不見落葉,可見這干旱非一兩日的事了。天氣炎熱,街上沒有人,也聽不到響動,據伍大人說,長焦縣當年大旱一起,許多地方爆發了爭斗,導致死了人。”
他說完后,余靈珠一連表情怪異的看了他好幾眼。
劉義真原本給她留下的印象不錯,但先前在常家遭他奚落后,余靈珠對他頗有微詞,可此時見他觀察入微,所說頭頭是道,心中對他的怨念不由減弱許多,又生出幾分佩服。
武清郡的鬼禍復雜危險,眾人進入此處后受困于鬼域,像王令等人已經六神無主,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相較之下,萬安縣的人倒是鎮定許多。
伍次平聽到這里,覺得十分有理,點了點頭。
“除了無人之外,也聞不到糞便的味道。”
武少春補充。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便都跟著點了點頭。
“這話不錯。”
“常府底下的輪回鬼域內疑似與唐敏有關,我們陷入鬼域,這里的幻象應該是長焦縣章柳巷的鬼禍有關。”
趙福生道:
“禍起源頭,長焦縣的大旱最初便是章柳路先爆發——”
說完,她一招手:
“走,我們找一找章柳路的井。”
“這里既無活口,又無標識,一時之間,去哪兒找井呢?”王令問。
孟婆道: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里與唐娘子的鬼域相關,定是離唐娘子厲鬼復蘇處不遠的,井興許就在附近不遠處。”
趙福生點頭:
“節約時間,我們分頭行動,靈珠、之儀你們分成兩隊,各帶三名馭鬼者并十五名令使,剩余的人打散,跟我們萬安縣的人一起找,找到之后大聲呼喊,范圍盡量不要超過五十丈,若是沒有收獲,即刻返回原處。”
眾人應了一聲。
接著萬安縣也一分為二,眾人各自領了人出發,約一刻鐘之后,有人發出高呼,說是看到了一口老井。
聽到聲音的人趕了過去匯合。
趙福生趕到時,王之儀正等在井邊,她單腿蹬踩在井上,見到趙福生時,松了一口氣,立即起身站起:
“我估摸著就是這口井了。”
那井看得出來上了年頭,上方架的轆轤早被人破壞,反倒搬抬了一塊大石壓在井圍上頭。
眾人一路跑來酷熱難當,可偏偏靠近這口古井時,卻覺得后背發涼。
可見此地是有極大古怪了。
王之儀看向趙福生,她似是一路小跑過來,微微喘息著,這一會兒功夫,她臉色發青,額頭全是汗珠,一些細碎的頭發粘在臉上,嘴唇似是干得比先前更加嚴重。
“這里有古怪,不宜久留。”
趙福生每說一個字,喉間像是被人塞了一把沙子。
一會兒功夫,她身體已經嚴重脫水,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應該是此地厲鬼作祟的緣故。
大家點了點頭。
劉義真背著棺材上前,眼中金芒閃動,待他提起拳頭時,那拳化為純金所鑄一般,他舉拳砸出。
‘轟’!
巨響聲中,壓井的石頭應聲而裂,地底似是都顫了數下。
他將碎石推開,不少石沙墜入井水中,發出水流波動的聲響。
一干令使進入此地后,受鬼域影響,早已經口干舌燥,這會兒一聽水聲,便俱都有些忍不住了。
劉義真雙臂一張,將眾人攔住:
“喝不得。”
長焦縣當年旱災嚴重,死了那么多人——若是這口老井有水,便是有鬼也會被缺水的百姓打來喝了。
可當年一直沒找到鬼,可見就是唐敏葬身的老井當年也是不出水的。
此地身在鬼域幻境,口渴只是受厲鬼法則影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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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又熱又干,眾人饑渴難耐,偏偏這里有井水,無論怎么看也像是鬼誘殺人的陷阱。
趙福生率眾向前,劉義真這才側身讓開。
井水清澈,約有八分滿,似是趙福生俯身下來伸手便能碰到的高度。
她的影子映入井中,似是隔著井底與她相望。
“這里感應不到煞氣。”
鬼物不知藏到了何處。
當年的程夢茵派出的人,是怎么樣將長焦縣的鬼禍解決的呢?
她略一思索,招來苗有功:
“找個人來割破手指,將血滴入井中。”
厲鬼法則以血鏡困人,興許人血對引出厲鬼會有作用。
苗有功點了下頭。
他招來兩個令使,使其站在井側,并遞了把小刀,示意二人割破手指,將血流入井中。
二人臉色慘白,卻情知無法幸免,一味哀求反倒有可能激怒苗有功。
好在趙福生在說話之時,已經打開地獄,地獄的陰影便停留在二人的腳后跟處——一旦情況生變,她會立即以地獄將二人籠入其中,把二人轉走。
兩人接過刀子,以壯士斷腕的神色劃破掌心。
血腥味兒一溢出,四周更炎熱了。
地面開始干裂,那井中透出的寒意更濃。
‘滴答!’
血液淌入井里,迅速將井面染紅。
平靜的水面掀起漣漪,兩人看到井里自己的倒影在抖動。
“大人,有——”
一名令使提著傷手,轉頭與趙福生說話。
但在他扭頭的那一瞬間,另一名令使興奮的神情僵在了臉上。
井里有兩名令使的倒影,可在血液染上影子的剎那,那說話的令使扭頭了,偏偏井里的影子卻仍維持著與井面二人相對望的姿勢沒有動。
“是鬼——”
另一名令使驚呼了一聲。
他的話音還未落,便與身側的令使身影同時消失了。
趙福生在二人神色大變時便展開了地獄。
陰影籠罩上來,卻撲了個空。
兩名令使就這樣在鎮魔司等人眾目睽睽之下失蹤了,而厲鬼的影子都沒有顯露。
這一幕異變驚住了眾人。
苗有功臉色微變,退了數步。
王之儀表情有些難看,她先前確認過,此地并沒有厲鬼煞氣的波動,可人就是在發大家眼皮底下失蹤了,去了哪里呢?
趙福生身影一閃,隨即原地消失,再度出現時,她已經站在了井側。
待她低頭往井內一看,井水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淡紅。
在紅色的井水下,有兩個人影正隔著水面與她相望,二人拼命揮手,但卻無法撼動平靜的水面,井上的人也聽不到下方的響動。
“被困在井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