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第602章
603.第602章
第602章
第六百零二章
鬼車內陰氣森森,從鬼車之頂垂落的血線束縛住了無數鬼靈。
趙福生一上車后,封神榜隨即提醒:時空鬼車欲邀請你成為終身乘客。
宿主,你愿意接受這一殊榮嗎?
趙福生一個愣神。
一滴血珠從半空中垂落,化為長長的細線,蕩蕩悠悠的落向她的頭頂。
她想起來了。
從敕封鬼車為夜游神后,鬼車從未反噬過她——追根究底,并非是她力量過人,壓制了鬼車法則,而是因為她最初就逃脫了鬼車標記。
當日她以替身紙人取代了自身法則,破除了鬼車法則,所以后來鬼車被封神后,無法將她標記,使她僥幸鉆了法則的空子。
但上陽郡一行后,為了對付臧雄山,她取走了替身紙人,這使得鬼車法則再次反噬。
此時聽到封神榜提醒,趙福生立即選擇拒絕。
封神榜提示:功德值能驅使、鎮壓鬼神。
是否消耗50000功德值,鎮壓時空鬼車?
趙福生心中一怔。
喪失了替身紙人后,使用鬼車的代價竟然如此驚人。
她暗嘆了口氣,選擇了‘是’。
封神榜提示:有錢能使鬼拉車。
時空鬼車能游走于時空之間,去過去、到未來。
宿主,請小心的使用鬼車的力量,謹防迷失。
50000功德值被扣除,趙福生重新掌控了鬼冊。
頭頂的血線倏地鉆回車頂,消失得無影無蹤,兩旁被捆綁的厲鬼不約而同的轉頭,怨毒的盯著她看。
伴隨著功德值一被抹消,趙福生發現鬼車后部上次被喬越生擊碎的車廂體竟也受到了修復。
車內的余青玉身上煞氣更重,仿佛得到了一定滋養似的。
眾人沉默之間,鬼車穿行大街小巷,游走時空,往大漢朝的248年行去。
極度的靜謐中,范無救僵坐了半晌,很快腿腳發麻,他偷偷想要挪換一下坐姿,卻發出‘悉索’的響聲。
這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刺耳,眾人不約而同轉頭看他,他僵坐在原地,半晌后苦笑了一聲:
“腿麻了。”
這話像是打開了眾人話匣子。
劉義真扭頭看向趙福生:
“福生,這一次中都之行的案子,我總覺得其中疑惑重重。”
有人開口說話了,其他人也松了口氣。
武少春也道:
“大人,在十七層地獄中時,當時出現的紙人張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福生皺了下眉:
“應該是真的。”她謹慎道:
“當時我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惡意與煞氣。”
且紙人張常年與鬼打交道,又擅剝人皮,雙手沾滿血腥,他一出現的地方,會有一股腐臭之氣。
任他手段厲害,行蹤來去無影,可是天下事物總有平衡之法——那氣味無法掩蓋。
“無論他出現在哪個地方,都會留下這味道。”她說道:“劉氏宗祠、蒯良村,以及當日我們去寶知縣徐雅臣家中,也聞到了這味道。”
在十七層地獄時,他身上的臭氣也出現了。
縱使中間孟婆等人無法抓捕到他身上(應該是借用了厲鬼手段制造出來的躲避法則),但他本人應該是真實出現在地獄中。
其他人聽聞這話,俱都點了點頭。
但是新的疑問再度產生:
“大人,如果真是他,他為什么會提刀砍向臧雄武?”
范必死問出這個疑問后,眾人沉默了片刻。
謝景升強打精神:
“此人身份已經證明,就是臧雄武——”
他說完,看向趙福生:
“福生,你說有沒有可能,經歷這一次輪回鬼案后,他意識到,當年害死妻女的其實就是他自己。”
一切的禍亂之源在于臧雄武,也就是紙人張本身。
所以輪回案件后,紙人張想在地獄內解決源頭,將當年的臧雄武殺死,以改變結局。
孟婆眼中迸射出冷光,聞言當即反對:
“此人陰狠毒辣,包藏禍心,絕無這種大義。”
謝景升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言爭執。
趙福生道:
“我也覺得這件事情沒這么簡單,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帝京的事情了結,總有一天紙人張的案子會水落石出的。”
她說這話時,臉上露出淡淡殺意。
“大人,紙人張如今究竟是人是鬼?”陳多子好奇問了一聲:“我看他不像單純馭鬼者。”
紙人張那一刀砍斷了他的腦袋,正常人早就在腦袋落地的那一刻便會死去,他卻命大,拼接了鬼頭,僥幸未死。
后面又再度拼接自己的頭顱,還取了一半臧君績的腦袋及眼珠子。
“吳老財當年得到的鬼眼珠,應該就是源于此。”范必死道:
“只是不知他為什么后面又用了什么方法,將這眼珠子摘了去,扔進了深山老林。”
眾人議論紛紛,半晌后,陳多子問:
“大人,在中都之城的崇德殿,當時紙人張是幾時來的?”
大家當時突然入了夢,事半點兒征兆也沒有。
范必死也十分好奇:
“是不是當時中都大殿里的燈有問題?”
“不是。”
孟婆搖頭:
“燈我是點的,當時沒有紙人張身上那股臭氣。”
不過這人神出鬼沒,手段厲害,不知不覺間令眾人中了招,昏睡過去,最終被趙福生拍醒。
說到此處,謝景升倒是看了趙福生一眼:
“福生最先醒?”
趙福生點了一下頭。
謝景升臉上露出納悶之色:
“他的鬼夢毫無征兆與痕跡。”哪怕他已經提高了警惕,夢到后來,意識到歷史不可更改,可陷入夢中夢,也完全無法清醒。
他中途意識到出事,仿佛被趙福生拍醒,后又繼續鎮壓無頭鬼,夢里的他行事順利,父親謝添僥幸未死,活到了58年后,父子相逢,好不快活……
之后他心中暢快得意,半點兒想不起夢境一事,直到謝添將無頭鬼鎮壓,紙人張離去,他才真正‘蘇醒’。
“紙人張的夢實在厲害,你怎么擺脫困境的?”謝景升問道。
其他人對此也感到十分好奇,紛紛想聽趙福生的夢里發生了什么事。
就連蒯滿周也仰頭望她,眼睛亮閃閃的。
趙福生笑了笑,單手托腮:
“我夢到我處理了無頭鬼的事,風光無限,天子要敕封我將名。”
劉義真道:
“你這次連立數樁大功,無論是58年前還是58年后,你都解決了大案子,金將唾手可得。”
他話音一落,其他人俱都點了點頭。
一直閉目養神的封都打了個呵欠:
“上陽郡鬼禍,趙大人功不可沒,且你們實力濟濟,將來前程無法限量,帝京后面還大有用得上你們的地方。”
謝景升也應了一聲:
“封都大人說得對,你功能名就,封將是常理之中的事,自私會覺得怪異呢?”
“問題就出在了這里。”
趙福生搖頭:
“我覺得這金將不對。”
“怎么不對了?”謝景升愣了一愣,問了一聲。
劉義真初時也有些意外,但他心念一轉,突然啼笑皆非道:
“官小了?!”
這話一說完,眾人俱都一臉無語。
孟婆忍俊不禁,陳多子也不由抿唇偷笑。
趙福生一下被劉義真揭穿心中想法,初時有些尷尬,隨后理直氣壯道:
“是!我承認我曾經出身鄉俚,見識還是少了些,以為大將之上銀將、金將,現在看來還有王將、帝將,我這實力,只給個金將豈不是埋沒了我的才能?”
謝景升本來因為謝添的緣故心情低落,此時聽聞她的話不由嘴角抽搐。
武少春想了想,正色道:
“大人這話說得對,難怪大人從夢中驚醒。”
范無救張狂道:
“當年臧君績都是帝將,大人也該如此。”
趙福生客氣:
“還早、還早。”
“你們……”
謝景升看著這兩人一唱一和,先是無語,最終忍不住笑了出聲。
眾人討論聲里,鬼車內陰森詭邪的氣氛被沖散。
而在這時間中,鬼車也回到了248年的上陽郡。
上陽郡的建筑很有特色。
不再途經時光后,屋舍、巷道的排布逐漸由虛變實,開始清晰的呈現在眾人眼前。
車輛無聲的穿墻過屋,此時已經是清晨,許多沉睡的百姓已經起身。
當鬼車從這些活人身上穿過時,他們毫無察覺,但在與鬼相交接的剎那,活人卻渾身一抖,打了個寒顫,接著又發出響嚏。
這一聲噴嚏打出,先前還十分精神的活人有片刻的萎靡。
鬼車帶走了一部分活人的生氣,將其吸納為厲鬼所用——縱使是已經被敕封的鬼神,也無法避免本能的殺戮之意。
車輛進入城內,穿過民居,在一間庭院前停下。
庭院內,一個年幼的孩子蹲在角落里,身穿灰藍衫袍的男人正拿了一把掃帚打掃著院子里的落葉。
屋子一角的灶房中,一個女人正在里面忙活著。
前一刻太陽初升,可見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但不過片刻功夫,院落上方卻烏云罩頂,氣溫陡降。
院子的角落開始凝結漆黑的霜凍。
那灰藍衫袍的中年男人正是錢忠英,他從文興縣逃難而出,對鬼禍的出現十分敏銳,一見黑霧罩頂的剎那,他心生不妙之感,第一時間丟了手里的掃帚,突然沖到院子角落處去抱孩子。
接著他大喊了一聲:
“桂蓮!”
“爹——”
屋里的女人急忙丟下手中的活出來,接著只見屋中黑氣滾滾,煞氣濃重。
女人的臉色煞白,雙腿一軟,幾乎跪坐倒地。
院中突然響起‘叮鈴鈴’的聲響,接著眾人耳畔聽到馬兒的嘶鳴。
黑氣之中,錢忠英只覺得大難臨頭,似是死期將至。
事發突然,他反倒失去了逃跑的動力:
“跑了文興縣逃不過上陽郡,老子也不跑了,桂蓮將胡來抱出去——”
他喊聲一落,女人跌跌撞撞出來,錢忠英正要開罵,卻見院里突然出現一輛詭異的黑車。
那拉車的馬通體漆黑,毛發飛揚,四蹄踩踏間黑氣冉冉升起。
面色青黑的厲鬼坐在車前,一動不動的抓著韁繩。
后頭的車廂如同棺材。
不多時的功夫,車廂門打開,一個身穿青袍的大漢露出半側身體。
大漢手里端著冊子:
“錢忠英?”
他一喊名字,錢忠英便想答應。
可是出于生死之間磨練出來的直覺,錢忠英總感到只要一應,自己便死期將至。
“決不能答應。”他這樣一想,便見那青袍大漢抬頭冷冷看他,大漢仿佛極有威儀,令他心中顫栗,甚至不敢與他灰黑色的雙眸對視。
“錢忠英?”
大漢又問了一聲。
錢忠英知道不能答應,可是身體卻像是與魂魄分離,這樣一想,嘴巴卻很誠實的答道:
“是、是,我是錢忠英——”
話音一落,他便暗道不妙。
一股寒氣瞬間游走他周身,激得他一個哆嗦。
他一雙腿軟飄飄的,像是生出了自主意識,便往馬車的方向行走,任他如何抗拒,卻不聽他的使喚。
這一驚嚇非同小可。
臨死之際,錢忠英心中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可惜還沒將懷里的小子交給他娘呢。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車內有人道:
“到地了,速度大車。”
那是一道女子聲音,聲音冷淡,如泉水滴石,又有些耳熟,像是在哪里聽過。
錢忠英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突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喊:
“趙、趙大人?”
他這話原本是試探出聲,但話音一落,竟真的有人應了一句:
“大人,這老錢聽出你聲音了。”
聲音也很令錢忠英耳熟,像是趙福生身邊一個姓范的大爺。
他這樣一想,心中頓時大定。
就在這時,一只手探向青袍大漢的手,將鬼冊取走,那股籠罩錢忠英周身的寒氣立時消褪。
車門打開后,數道人影從車內鉆出,跳落下地。
最后下車的是趙福生。
她下了車后,將鬼冊拋回余青玉手里,接著意識一轉,封神令出現在她掌心中,她搖了搖鬼令,余青玉臉上露出怨毒且不甘的神情,但鬼榜浮現,它不敢造次,最終鬼車連帶著鬼物一并回歸封神榜內。
鬼車一消失后,院里的鬼氣散逸。
烏云挪開,太陽重新照入院里。
女人跌跌撞撞的跑上前來,看著錢忠英手里抱著的孩子,臉上露出驚恐、不安、愧疚與難受神情。
“爹——”
她細聲細氣喊了一句,看向孩子,表情有些復雜,最終怯懦的道:
“讓我來抱、來抱他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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