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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黃鸝鳴(求月票,二合一)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25日  作者:甲殼蟻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甲殼蟻 | 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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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震為東方之卦,斗柄指東為春,春時萬物出生也。

「瞅、調啾——」

掀起簾帳,梁渠忽聞林中鳥鳴,此起彼伏,手指回頭。

「延瑞,這是什么鳥叫?」

「黃鸝吧。黃鸝叫聲挺好認的,抑揚頓挫。」龍延瑞摸摸后腦勺,豎起耳朵聽,「姐夫你一個陸上人,連這個都聽不出來?我一個水生人,來地上沒兩年都知道。」

「哈哈哈!」梁渠大笑三聲,「你啊你,炳麟就沒你有意思。」

龍延瑞不解。

沒有多說,收沒小蜃龍入渦宮,梁渠大踏步向中軍大帳。

驚蟄有三候,一候桃始華;二候倉庚鳴;三候鷹化為鳩。

蟄前響雷,百物不成。

雷打驚蟄,米如泥!

樹蔭茂密,斑斕毒蛇探首,咬住張翅黃鸝,脖頸一纏,卷成蛇團,待鳥雀沒了聲息,

自頭部往下,大口吞咽。

嘩啦。

清風漫卷入帳內,塵埃舞動。

「崇王!」

「興義侯。」

「可是大盤峒到了前線?」

「然。」

「百足,枯骨呢?」

「百足、枯骨于后方左右,各一千五百里外;興晉、南海以于中軍左右,兩千里外策應,成椅角之勢,若是全力爆發支援,百足、南海三息即至,枯骨、興晉十息。」

梁渠和崇王對視交流,開門見山,好似視一旁的背海桃等人不存在。

背海桃有些摸不著頭腦。

梁渠一上來問南疆大現方位做什么?崇王還回答的那么詳盡,連支援要多久都說了出來,過于充分,但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為不顯得站在旁邊太呆板,他附和道。

「武圣很少親臨前線,畢竟身為‘河中礁石’,天地繞行,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方動,另一方必有對手對峙。

天龍相距數十里,同貼面無異,萬一對面忽然暴起,就好似兩人吃飯之際,對坐者拔刀暴起,縱使身穿鎧甲赴宴,仍難免發生意外,故而多有緩沖,至少間隔前線千里開外。

說來盤大會降臨前線,恐怕是因為興義侯您啊,昨日一發水槍太威風,橫壓三百人,無人能擋,簡直是鈍刀割肉,讓南疆臻象束手無策,不得已天龍兌子臻象,天下奇聞。」

「當然是因為我。」梁渠承認。

「呢」

胥海桃這下真有幾分異。

興義侯和光同塵、與時舒卷的一個人,換做平日,一定會謙遜幾句,今天怎么感覺鋒芒畢露,馬上要拔刀出鞘似的?

雖然二十七的年齡,走到如此地步,有鋒芒才是正常的。

等等聯系前后內容,背海桃腦子糊涂了一下,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認知讓他完全沒往那方面想,潛意識里擱置,不敢觸碰。

繞開話題,背海桃遞出一封書信。

「興義侯來得正好,來看這封書信。」

「什么書信?」

「昨天子夜南疆發來的,言語之間,大抵是想向我們投誠,且話里話外,都透露出此人身份非同一般,意圖來咱們這里換個侯爵。」

「侯爵?」梁渠簡單掃視,正反兩翻,「這也沒有寫是誰,要干什么,怎么看出來這人想換侯爵的?」

近衛上前解釋:「因為寄信的時候,不單單是一封信,還夾雜了一篇文章,就是興義侯您初來南海郡,貶斥南疆蠱毒煞,北庭八獸十二狼稱號的那篇。按照地位,我們懷疑恐怕投誠之人的身份非同小可。」

「有多非同小可?盤大現?準備投誠獻出欽州?」梁渠咧嘴。

「咳,興義侯這就頑笑了,我們猜測是二十四煞里的其中一位,只是大家沒有信任基礎,我們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詐降,對方也擔心事情不成,反被離間,沒有完全表明身份。」

「二十四煞——那就無關緊要。」梁渠指關節夾住信紙,彈飛旋落桌案。

「無———無關緊要?」

眾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什么叫無關緊要。

二十四煞啊。

雖然興義侯你碰到能直接碾死,對比起來,的確不算什么,但堂堂天人宗師投誠,多大的士氣打擊,多好的政治宣傳,對大順亦是添一股力量,怎么會無關緊要呢?

胥海桃腦子更混沌。

他的想法再一次拐到那個不敢去的角落,愣在原地。

「今天是幾號?」梁渠問。

幾個近衛面面相,外面都說興義侯喜歡找人問日子,問一遍不夠,過一會遇見人再問,果不其然,厲害的人都有兒分怪癖吧。

「回興義侯,今天是五號,說來按節氣是驚蟄天。」

「幾時了?」

「幾時?」近衛回頭,看向銅壺滴漏中箭矢浮水刻度,「現在是已時六刻,還有兩刻鐘到午時,興義侯您不是說正午才來,是打算提前投槍?可要再恢復恢復?」

「兩刻鐘也差不到哪去,就現在吧。」

「是。」

顧不上投誠信件,眾人簇擁著梁渠,再至臨江河畔。

「王爺,您不去?」

「你們去吧。」

崇王靜立帳中,閉目養精。

胥海桃片刻沉默,放開簾幕。

帳口陽光像被剪刀剪開,逐漸收窄。

大帳朦朧。

南岸血雨連綿,潮濕的水汽撲到了北岸,樹葉、草葉全凝著露水。

夔靴踩踏草地。

梁渠抬起靴尖,他能感受到地上夾雜的石子,埋藏的草籽。

草籽汲取水分,破開厚實的種皮,呼吸一樣在周圍冒出氣泡,分出左右兩個嫩芽,強盛的生命力刺破泥土,頂在腳心,將他托舉,像踏著春風,扶搖上天。

心臟跳地輕躍。

泵動鮮血涌向四肢百骸。

凝滯的、粘稠、漆黑的鮮血流動起來,漸漸鮮紅,漸漸噴薄,捂住耳朵,聲音像火山一樣流動,轟鳴。

摸一摸腰間玉牌,沒有使用血煞神通令維持心臟功能。

它跳了。

「呼—.」

氣息悠長,旋卷而飛。

「下雨了。」

有軍士抬頭。

血雨只青睞南岸,現在,北岸也有云,烏云翻滾著聚集,色澤沉重如鉛塊,盞茶時間橫推而來,同南岸匯聚,連成一片,遮蔽天光。

云中隱隱有白光,但是沒有聲音。

腳掌踏落,濺起泥水。

「下雨了。」

孟熠的不安越來越嚴重,太陽穴隱隱跳動。

二月節,萬物出乎震,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

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只蟄蟲,被梁渠制造出的雷聲嚇得惶惶不可終日。

手握采血、血隱兩大蠱蟲蠱術,怎會把戰局變成今天這樣?

「大現,昨日便是午時,倘若兩天三天一次,戰略上并非不能支撐。所料不差,應當還是今天午時前后會出手。」

盤峒負手望北:「你說的是那個?」

孟熠驚抬頭,旦見北岸天際接連蕩出三圈透明圓環,一個比一個大,一如他漆黑的瞳孔。

「大!!」

南疆偌大軍營恐慌失措,喻喻作響。

銳利的長槍膨脹成龍,裹挾著浩浩威勢,天矯而行!

「螳臂當車!」

盤跨出半步,閃身到空地之上,屈指彈出一道罡風,未待和黑龍碰撞,北岸亦有一道罡風飛出,后發先至,與盤所發碰撞湮滅。

「大現!」

孟熠握緊玉牌驚恐。

盤峒皺眉,知曉是誰作為,正因如此,他不喜歡親臨前線。

遠離前線,交鋒半年不過三次,隔岸相坐,怕是日后天天如此,焉知那天失手負傷。

長袖一甩。

天地大手赫然凝聚,天矯黑龍頃刻渺小,未等握住,北岸同樣一只大手扣住,成角力之態。

中央掌風呼嘯,揚起長發,泥水刮飛三尺。

盤面色稍變,接連兩個剎那,黑龍儼然降臨頭頂!

「崇王!」

心中真火燃燒,伴隨武圣心意,沒有任何招數,任何手段,天地當空一滯,宛若空氣化為實體,第一條黑龍抬首撞上,寸寸崩裂。

然而黑龍尚未湮滅完全,北岸再蕩漣漪。

冷凝云擴散成環,筆直沖天。

第二條黑龍,咆哮飛出!

南疆幾乎炸營,更有人控制不住向外逃竄。

大順軍士仰頭望天,難以置信這樣的攻勢居然能來第二發,興義侯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徐岳龍低頭,環顧左右。

那小子人呢!

衛麟抱臂,默默望向流淌泛紅的臨江。

「呼—.」

臨江河底,魚群四散而逃。

渦神甲環繞周身,梁渠屏息靜神,燃燒金目,默默望天。

「好多雨啊,怎么一入春就那么多雨啊。」

黎香寒床鋪上翻來覆去,幾只老鼠著急安慰,把兜里的花生剝好捧出來,最后黎香寒一聲嘆息,和阿威一塊站在窗前,手肘撐住窗臺,眺望北方。

山寨依山,交錯的棧道遍布樹林之中,它們像山體的血管,承載著往來之人,輸送著信息、物資。

一旦下雨,棧道上不可避免的沾染泥濘,走兩步裙子上就會落滿泥點子。

「嗯?」

黎香寒目光一凝,發現棧道之上,間或有人來去匆匆,分外繁忙。

阿威也注意到了這點,盤轉一圈。

黎香寒推開窗戶,沖對面山頭遙遙一喊。

「黃叔,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對面山頭的黃叔沒有喊話回答,他兩只手按一按大拇指。

黎香寒心領神會,關上窗戶。

「前線又有動作,有大打起來了,不知道是哪個。」

阿威張合口器。

烏云之中,白光閃爍。

前線千里之外,百足、南海,枯骨、興晉默默投去注意力,關注戰況,確保時局不利,能及時支援。

欽州臨江上空,烏云炸散重匯,濃厚色彩一樣盡情涂抹。

氣流狂,整條大江動蕩不息,兩岸潰散融水,化為濁河,漫天陰影遮蔽天際,其后金光刺出,殘落到大地之上,截斷江流,余勢蕩平大山三座。

燃燒的氣血蒸騰半空。

鬼神虛影踏立九天。

天龍之迅捷,常人不可視,除去間或的調整外,隱隱僅能看到兩抹光,一黑一青,相互傾軋。

帳篷被風刮走,飛揚上天,觸及到余波,泯滅成灰。

孟熠從受襲驚恐中回神,頂著滿營颶風竭力組織士兵,思考戰況。

「怎么會打起來?」

本是一次因梁渠手段而起小沖突,了不起互相過上兩招,大順崇王竟是鋒芒畢露,強硬將盤大拉入斗爭之中。

這不尋常!

武圣之間的爭斗都十分克制,誰也不想白白送去性命,有時場面看著大,實則敵我雙方全都只用出七八成力,罕少有人愿意主動打,拼命打,尤其己方臻象占優。

大勢上頂住即可。

故而真正的地盤爭奪戰看的是臻象,倘若臻象氣機相互牽引不動,那更是十天半月不戰,靠狼煙和狩虎。

莫非崇王想靠自己斬下盤?

不可能。

二人實力伯仲之間,不是想拿就能拿下,至多相互負傷,真有人強行而為,自身亦處危險之中,此舉必然有其它戰略目的。

瞳孔鎖住武圣。

孟熠能想到的只可能是梁渠,這個不能常理視之的怪胎。

「小心,先前兩條黑龍,威勢相加不及昨日一條兇猛,此人必然有后手,說不定是為了一舉功成!」

氣海除去自我恢復,亦能靠天材地寶,孟熠有理由懷疑梁渠打算趁此機會,暴力填補,其后借助氣海空檔,裹挾大順臻象,奪回欽州!

「回防!回防!結陣!」

其他將軍同樣想到這個可能,雜亂之中開始靠攏,嚴陣以待。

「隗如河!你瘋了!」

盤手臂流淌鮮血,墜入臨江,無數小魚誤食,爆體而亡,唯有過濾數次再吃魚肉,

方有幸存,可它們又遏制不住貪婪,沖向最本質的血液。

崇王不語,更不顧傷口,握緊玄兵,頂著造化殺伐,撞向盤。

蒼穹碎裂,方寸騰挪。

護體金光崩解又重組,方圓半里的空氣都被排空,沒等匯聚又被罡風蕩出,形成一片無聲的真空,間或被打出范圍,幾乎無聲。

「三息。」

梁渠默默體會武圣氣勢。

最快的百足趕來支援要三息,那最好的戰術,無疑是崇王將盤拖到一個比較糟糕的狀態,再發白猿殺機。

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快,血液在血管里奔騰如寒冰解凍后的江河,每個細胞都放肆地,

用盡全力地呼吸,淡綠色的波光一波接一波的自胸膛擴散開來。

水藻觸及波光,瘋長纏繞,「黑發」綿延。

草木之遇陽春,魚龍之逢風雨。蕩滌邪崇,煥發新容,甲子積蓄,起死回生。

「活人」的氣息開始出現,縹緲,清晰,纖細,

綠光之中,又有一股白色波光交織而出,浮現漣漪。

天蠶繭!

蠶眠破繭,絲斷新生;飲露餐風,返本還形。

因兩發水龍槍,降低到谷底的氣海,竟在這一刻瘋狂暴漲·”

咔咔咔。

渾身發癢。

不是肉體,是靈魂。

魚身蛇尾開始膨脹、臃腫、生長。

蛇鱗和魚鱗脫落,帶著鮮血和粘液,肋骨如蝴蝶張開,刺破血肉,快速化為人骨,肋骨之間填充血肉、神經、血管、筋膜,像菌絲攀附空洞的眼眶中,兩顆眼珠滾動、翻轉,幾個交錯,漆黑的瞳孔正落前方,背后抽生神經,如碟尾金魚的尾巴,鏈接大腦。

視野恢復。

十指俱全。

雙拳握緊,澤鼎之上,黑袍大帝二度亮起,神影輪廓明晰,勾連周天星辰!

風道北來,天及大水泉,蛇乃化為魚,是為魚婦—死即復蘇。

黑帝垂目

無比強烈的吸引力自肉體上傳來,靈魂像是有了歸宿,不再漂浮,不再需要血煞為介質,順應歸宿,同肉體貼合。

烏云滾滾,白光蒙閃。

重重濁浪奔涌向東,拍上河畔濺起白色的水沫。

枝形閃電如巨樹生長,聳入蒼穹,照亮天地的瞬間,映出河底人影。

盤峒嘔一口鮮血,灑落臨江。

血珠點點,墜水開。

指尖拂過,撥開血煙,帶著血絲飄帶,向下一劃,握住淤泥中的伏波。

無數白流如綢緞般從水中抽出,一股熟悉的,但又無比陌生、突然的礁石,從天地河流下暴力聳出,攜浩瀚之勢,擠列群山!

半年血猿,身上再一次飄逸出白毛。

江淮深處,臨江河底。

金目同時豁睜。

盤峒瞳孔填充眼珠,戰栗向下,他看到整條臨江,豁然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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