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吧,當看到今年克拉福德數學獎竟然不是喬澤的時候,整個西林工大,甚至整個華夏數學界,只有喬澤不在乎,其他人都覺得匪夷所思,包括那些平時不吭聲,但心里其實對喬澤不以為然的學者們。
不是吧?
就不說解決楊米爾斯問題存在性跟質量缺口問題在數學界造成了多大的轟動,就單說超螺旋代數跟超越幾何學給數學界造成了多大的影響,瑞典皇家科學院負責評審克拉福德獎的評委們會不清楚?
這的確是有些離譜了。
其實之前也不是完全沒有消息。
在上個月就聽說克拉福德獎的評審委員會頻繁換了一些人,有好幾位資深數學家選擇辭去了本屆該獎評委的職位。
但當時也沒人往這方面想。
畢竟在絕大多數人的想法中,喬澤的貢獻已經足以讓他拿到數學界重要獎項的大滿貫。菲爾茲獎、沃爾夫獎、阿貝爾獎跟克拉福德數學獎。
顯然這個傳奇應該從最先到來的克拉福德獎開始。
這個結果出來之后,倒是讓許多人嗅到了些不一樣的味道。
尤其是對一些認為西方學術方面一直秉承著公正信念的學者打擊稍微有些大了。
于是不管是出于何種心態,許多人開始打探今年克拉福德獎最終得主不是喬澤的原因是什么?
總不可能是喬澤沒人推薦,所以落選吧?
雖然克拉福德獎的關注度沒有諾貝爾獎那么高,沒有達到全民關注的程度,但學術圈內部的影響力還是擺在那里的。
哪些機構推薦了誰,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猜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推薦了喬澤的人肯定不會少。
哪怕是世界學術圈也就是那么大。
很快許多消息便漸漸匯總了回來,但聽著多少有些荒謬。
比如有小道消息說其實喬澤的確是今年的熱門候選人,但因為之前就定好了今年克拉福德數學獎會頒發給一位女性數學家,以彌補歷史上克拉福德數學獎還沒有女性數學家的遺憾。
而且考慮到喬澤還年輕,今年才20歲,下屆克拉福德數學獎的時候,他也才24歲,完全可以等等。
怎么說呢……
這里有咋一聽還有些道理,但越想卻越覺得離譜。
眾所周知,喬澤既是數學家,同時也是理論物理學家。
那如果接下來四年里,喬澤把主要精力放在理論物理這塊,出的成果都跟物理相關到時候怎么算?再補發一個?
這種解釋不是又當又立嗎?
火爆一些的人直接寫信開始表達不滿。
還有前克拉福德數學獎得主直接公開詢問。
可惜官方并沒有給出回應。
想法大概是隨便大家鬧騰,反正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裝死從來都是解決憤懣情緒最好的方式之一。
放小道消息,試探一下人們的反應還行,直接官宣一些不太拿得上臺面的理由,那就真是拿獎項的公信度開玩笑了。
科學是嚴謹的,科學類的獎項當然也要嚴謹。
如果裝死不行,大概就必須得獻祭某個人出來轉移下大家的注意力了。
可惜的是,克勞福德獎普通人的關注度并不高。
主要是科學界內的質疑,這就讓轉移注意力的難度大了許多。
對于絕大多數正兒八經的學者來說,是沒時間追星的。更不會在乎誰跟誰分手,誰跟誰又好上了那些破事。在這個群體內部想找些驚世駭俗的事情還挺難的。
咖位小了不行,沒那個知名度,大家只會滿臉問號,這特么誰啊?也配出來搶熱度?
咖位大了也麻煩,在這個行當都能出名的,那都是有幾把刷子的牛人,本就影響力很大。
這事鬧得,大家都難啊。
華夏,西林數學研究所。
“砰砰砰……”的聲音,打破了往日的寧靜。
喬澤的辦公室里,徐大江說起這事的時候連拍了三下桌子,那憤怒的情緒完全不需要一點偽裝。
這次沒有演技,只有感情。
當然,徐院長這次的確有理由生氣。
他已經找人連恭賀喬澤獲獎的錦旗跟橫幅都做好了。就等著官宣之后直接掛在學校里呢,結果就這?
“喬澤,我跟你說,你不用生氣,那狗屁獎項沒評給你是他們的損失。這次他們完了,我倒要看看今年獲獎那個九月好不好意思去斯德哥爾摩領獎。真是有意思了,評獎看性別?今年克拉福德獎的評委集體腦子進水了吧?”
徐大江氣咻咻的說著,喬澤抬頭無語的看著這位快氣炸了的老頭。
嗯……
他不太明白徐大江是從哪看出他生氣了。
說實話,他來西林工大這么久只為一件事微微動過氣。
就是那次一位跟他從沒打過交道的張校長,莫名其妙的沖到他家里,找路秀秀訴苦。
是的,就這一件事。
連姓姜的直接闖入他的辦公室,他都沒怎么生氣。只是理性的判斷了去京城跟留在西林的優劣之后,選擇了最直接且簡單的處理方式。
這也是呂北還能呆在這棟小樓里的原因。
如果上次他真生氣了,根本不會給呂北這一次機會。
所以他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要為這種對他半點都沒影響的事情生氣。
而且他也從沒在任何人面前表示過,他對任何一個獎項有覬覦之心。
什么菲爾茲獎、諾貝爾獎……這些都是身邊的人覺得他應該去拿,但在喬澤看來,把這些獎項給他純粹是浪費。
畢竟這些獎勵成立的初衷是為了激勵科研人能夠在崗位上繼續奮斗,為人類文明探索宇宙奧義繼續做出貢獻。而喬澤自認為他是最不需要激勵的科研人。
給不給他評獎,他都會把手頭的工作繼續下去。
而且他現在生活上的一切都不需要自己花錢,即便是辭去公職,銀行卡里的錢,他個人大概一百輩子都花不完,自然也看不上獎項的那點獎金了。
所以喬澤是真找不到任何他應該生氣的理由。
而且不管是克拉福德獎也好,菲爾茲、諾貝爾獎也罷,這些都屬于個人榮譽。
也恰好是他最不需要的。
因為這些榮譽能提供的好處,他都能輕松得到。
比如諾貝爾獎得主開報告會有人捧場,但喬澤卻嫌開報告會太煩。又比如諾獎得主想拉資金、拉項目很簡單,但喬澤如果想要拉項目的話……
這么說吧,項目根本不需要他主動去拉。
天知道多少資本大佬排隊請蘇立行吃飯,揮舞著支票就一句話,如果喬澤未來想做什么項目,只要能讓他們參與,錢管夠!哪怕只是基礎研究都行……
蘇立行都已經不堪其擾,幾次打電話跟他抱怨這事了。
說是抱怨,其實也是探探喬澤的口風。
人在江湖飄,總有抹不開面子的時候。
而且西林立橙的賬面上堆著的錢都還不知道怎么消化呢,銀行那邊還要不停的送貸款,各種優惠政策直接拉滿,這待遇已經遠超了一般的諾獎得主。
至于所謂走到哪里都有尊重……
喬澤不喜歡到處跑,他甚至批評了愛德華·威騰把太多時間跟精力浪費在活躍學術圈上。
至于所謂的學界認可……
喬澤更是從不覺得他需要別人的認可。
如果說得更極端些,所謂的被認可多少有點侮辱人了。
換成他是否認可那些評委大概還差不多。
跟學術圈多少有些接觸了,喬澤現在并不認為所有的學界前輩大佬都是有真才實學的。所以也不是所有所謂的名宿都有資格評判他的學術成果。
就好像某次報告會上,論文都已經提前發下去了,他還講了一個小時,并接受了答辯,竟然還有所謂的知名數學家當眾問出愚蠢的問題……
讓這種蠢貨來評價他,喬澤只感覺有被冒犯。
而且據說那位當眾提出愚蠢問題的羅伯特·史蒂芬教授還是美國科學院院士,曾經的菲爾茲獎評審委員會的專家之一。
從知道這些信息開始,喬澤就已經對所有這些獎項,包括菲爾茲獎沒了半點興趣。
除非評委全部由他來指定,但凡有一個蠢貨在評審委員會里,還舉手同意把獎項授予他,喬澤都會覺得這是對他學術生涯的羞辱。
這也是當喬澤早早得知有人打算拿所謂的榮譽拿捏他,直接關掉了對話框,也壓根沒有跟任何人說起的原因。
拿一種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的東西威脅他,這種事情太過抽象,但凡他為這事多耽誤一秒鐘,都是對時間的不尊重。
所以此時徐大江情真意切的表現,在喬澤看來著實很多余。
還是李叔懂他。
昨天克拉福德獎官網公布消息的時候,李叔只在微信上給他發了個消息,說了句:“這個獎沒給你,我很意外。”
他回了一句:“沒關注。”
很快李建高便回復:“雞肋獎項,的確不用介懷。”
然后便停止了討論。
甚至就連蘇沐橙都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只是晚上評價了一句,“啊?以性別定獲獎者?這破獎正不正經啊!”
身邊好像只有徐大江把這當回事了,一大早就跑來發脾氣。
喬澤也只能等徐大江稍微冷靜些后,反問了句:“我為什么要生氣?”
“你不生氣?”徐大江狐疑的看向喬澤。
“沒有這個獎項我損失了什么嗎?”喬澤心平氣和的再次反問了一句。
徐大江立刻說道:“喬澤,你不明白,克拉福德獎是瑞典科學院負責評審的,他們敢在這個獎項上造假,年底的諾貝爾獎……”
“沒有諾貝爾獎我損失了什么嗎?”喬澤打斷了徐大江的話,再次問道。
徐大江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什么都沒損失,為什么要生氣?”
“但是……”
“沒有但是。人不應該為了別人的愚蠢而生氣,否則就是比蠢人更蠢。”喬澤認真的說了句。
這話聽起來有點怪,徐大江還在品咂意思的時候,一直在旁邊沒有吭聲的蘇沐橙突然笑出了聲。
“噗……啊……咳咳……對不起啊,徐院長,我真不是笑伱蠢的……”失態的蘇沐橙看似略顯慌亂的解釋了句,不過那雙充斥著盈盈笑意,彎到如同月牙兒般卻像是再說:“別懷疑,我就是笑您呢。”
徐院長的心情頓時更不美麗了,但剛才的滿腔怒火卻突然消失了。
感情從昨晚知道那個消息到現在,他一直扮演著太監的角色。
虧他昨晚生悶氣到大半夜,一直在關注著數學界對這個評獎結果的反響。
現在想想,的確有那么點皇上不急太監急的味道了。
有點蠢了!
“咳咳,嗯,其實我也就是怕影響到喬澤的心態。既然沒什么影響就是最好的了。哈哈,看到喬澤心態這么好,我就放心了。”徐大江有些尷尬的說了句。
他還憋了一肚子話沒說呢。
本來他還想聯系學界一些人,向對方施壓呢,但現在看來完全沒那個必要了。
最煩的是,此時他坐在這間辦公室里都覺得尷尬,因為沒啥話可說了,但現在直接站起來告辭走人又似乎不太好,太刻意了。
于是坐立不安的環視了辦公室一圈后,徐大江鬼使神差的冒出了句:“咦?豆豆呢?”
“徐大爺,我在呢?你找我有啥事?”
“哈哈,沒事沒事,我就是剛才沒看到你,隨口問一句。聽到你也在我就放心了,大家情緒都很穩定,挺好,挺好。”
徐大江連忙打著哈哈應了句。
“大爺,我很忙的,又不是誰都跟你一樣閑?下次沒事不要亂召喚我,你當我是忍者神龜還是神龍呀?我更不是許愿池里的王八,對吧?”
這下更尷尬了。
“嘿嘿,豆豆還怪幽默的哦。我怎么會閑呢?你徐爺爺每天其實也挺忙的。”
“別想騙豆豆,爸爸都說徐大爺你是學校里最閑的人了,這一天天的,游手好閑的,沒事也要整點事出來瞎操心。”
當辦公室里的音響里放出這句話,喬澤平靜的目光已經移動到他的電腦屏幕上,小蘇同學臉上的笑容也僵了僵,好在嘴甜的女生立刻反應過來,輕斥道:“豆豆,不許你這么說徐爺爺,你爸爸什么時候說過徐爺爺游手好閑瞎操心了?”
“他只是說徐爺爺平時比較閑,閑跟游手好閑是不一樣的!因為徐爺爺是領導,閑正說明了他能力強,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井井有條。你看學院現在發展都這么好,可都是徐爺爺的功勞。
而且徐爺爺真要是突然忙起來,那才說明出大事了,反而不好,懂嗎?”
這話說的,讓徐大江張了張嘴,卻終究沒能說出什么來。
倒是喬澤,抬起頭看了蘇沐橙一眼,然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尷尬中的徐大江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但這間辦公室他還是一分鐘都呆不下去了。
他這不知道什么時候給了喬澤這種錯誤的感覺。
他是真很忙的好不好?!
算了,這間辦公室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
一念至此,徐大江立刻決定起身告辭。
繼續待下去怕是會更尷尬。
“行,我下午還有個會議,先走了啊,你們慢忙。”
“哦,徐院長,要不我送送您?”小蘇同學主動說道。
“不用,不用,自家這地界兒上,還送什么?”徐大江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辦公室里也安靜下來,蘇沐橙沖著喬澤眨了眨眼睛,然后心安理得打開了電腦上早已經下載好的劇集,然后帶上耳機。
喬澤則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手頭的事情上。
只有豆豆的攝像頭亮了亮……
對于一個恨不得什么都知道一點還具有一定情感傾向性且唯一約束力是人類道德跟法律的人工智能來說,他現在的確很忙的。
畢竟爸爸跟媽媽不在乎這些榮譽不榮譽的,可不代表豆豆什么都不在乎。
美國,休斯頓西北,近郊。
荒地上建起了一面大概十五厘米厚的墻,這就是簡簡單單一面墻,只有墻身。
邊緣構件,轉角墻,翼跟端柱、連梁、暗梁、邊框梁等等結構全都沒有,看上去很單薄。
這堵墻的旁邊還停著兩輛重型工程車,其中一輛車上的吊臂上已經裝上了重型的大擺錘。
這堵墻前面還專門放了張桌子,擺著單兵肩抗式火箭炮這種武器。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賴恩·杰姆斯正滔滔不覺得跟身邊衣冠楚楚的五角建筑雇員介紹著公司的最新技術。
“托馬斯先生相信我,全新的超級鋼筋加超級混泥土技術,我們已經讓墻體的硬度跟韌性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看吧,就是你面前這面墻,非常簡單的構造,非常普通的一面墻,你可以隨便檢查。”
“我想不必了,賴恩,既然那些專業工程師們已經檢查過了,我不會比他們更專業。我現在只想知道,這堵墻真如你們提交的報告那樣堅固?”
“哈哈,相信我,托馬斯,那么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了。有史以來最強勁的材料,當然可以造就最為堅固的堡壘。這是屬于我們的時刻!相信我,我已經準備好香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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