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摸尸，燒尸，對于剛剛放出了袖中驚艷一劍的謝簡來說，是個大工程。
等做完這一切，謝簡就已經氣喘吁吁，在一株樹下，半死不活地癱著。
但他看向手里的東西，神色很滿足。
對武林中人來說，什么東西最珍貴？
或許會有很多，但對絕大多數來說，不外乎那一身的武功。
所以，他有很大概率能從這些尸體上摸到這些人的武功。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人中，一定有人會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隨身攜帶。
手上的東西不少。
大部分都是些碎銀子，還有幾片金葉子——這是那個大胡子身上搜出來的，果然當老大的最富。
謝簡嫌棄地將金銀揣進懷里。
這幾個月來，靠著衛空給的那點銅板，他的日子過得就甭提了。
其次是一些瓶瓶罐罐，不外乎是一些傷藥、毒藥之類，行走江湖、居家旅行之必備良藥。
謝簡挑挑揀揀，將有標簽、大概知道用法的挑了出來，也揣好，其他都扔到一旁。
畢竟是藥，不認識還是別瞎用的好。
這里面最有來頭的，應該就是從蒙面黑衣人身上搜出的一瓶“千秋塵斷”。
除此之外，他想要的秘籍只有一本，大胡子身上搜來的。
但好像是殘缺的。
謝簡粗略翻看了一下，秘籍本身沒有名字，但里面記載的武功名頭還挺響亮。
一招掌法，名叫“赤雀銜火，明燭天南”，既是名字，也是口訣。
一篇名為“玄武食炁，天根是歸”的煉氣法，也是他最想要的東西。
現如今，他的袖里青蛇最大的障礙，就是他完全不通煉氣之法，于“煉”字之上，完全是無米之炊。
這兩樣武功，應該都出自同源，也不知道缺的是哪幾門武功？
不過只是這兩門，謝簡發現，自己只能大概看懂幾分那門掌法。
應該就是那個大胡子剛才使的那招赤紅色掌印。
至于那篇煉氣法，只能說七竅只通了六竅，還有一竅不通。
現在也不是研究的時候，粗粗翻看一遍，就將這本殘缺的秘籍貼身收好。
謝簡又整理了下剩下的一些雜物，這一次算是收獲滿滿。
最后目光落到那瓶“千秋塵斷”上，露出幾分思索。
他在處理黑衣人尸體時，在其肩后，也發現了和厲元吉一樣的“千秋”紋身。
又和那個叫“猛”的幕后黑手有關？
小到他一個謝氏“棄子”，衙門捕快。
大到江湖大俠，王爺世子。
下到草莽江湖，上到名門朝堂，都有他的影子。
那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不管怎么樣，照這么下去，謝簡覺得自己恐怕沒這么容易逃出這人的黑影。
要不然……去追燕東方他們？
雖然燕東方中了毒，但到底死不了。
只要他撐過這一陣，就可以抱大腿了。
而且，這趙君和燕東方，怎么看怎么像主角啊……
這幾個月來，謝簡東游西逛，也見了不少人和事，卻始終也沒有能回去的跡象。
這讓他懷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或許跟著他們，才是回去的方向？
除此外，他還有過一個猜測。
當初在南林郡，《傳奇錄》為什么會對他有這么一段特別詳細的描述。
給他個謝氏名門之后的身份就算了，還特別強調了他“俠肝義膽”、“仁心仁志”？
或許，他頂著這個身份，就同樣應該要擔著這個人設？
謝簡不斷地在心里說服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么，反正……他的心意早已經有了傾向，理由就可以有很多。
收拾完作案現場，謝簡就追著燕東方、趙君兩人離開的方向去了。
謝簡從來沒有想過，《傳奇錄》中的描述，究竟是一個身份的人設，還是……這個人，其實就是他自己。
真實的自己。
謝簡本以為燕東方中了毒，他們應該走不快，自己很快就能追上。
但事實是，一連幾天，他都沒有遇上兩人。
只能一邊打聽方向，一邊找尋兩人的蹤跡，一路奔著南郡去了。
不知道是他運氣極好，還是冥冥中早已注定，在七日后的夜里，竟在一個破廟中找到了兩人。
事實上他這一路上根本沒有找到兩人一點蛛絲馬跡，就跟消失了似的。
出乎他意料，兩人竟然安然無恙，還在破廟中生起了火，安逸地烤著只野兔。
“兄臺！”
兩人見有人來到，都是一驚，趙君拿著劍就跳了起來。
待看清來人后，頓時一喜。
“你怎么來了？”
謝簡看著架在火上，烤得金黃酥脆，滋滋冒著熱油的兔兔，心中無語至極。
虧他一路上擔心二人安危，一路風餐露宿，一頓像樣的都吃不上。
這兩人倒好……
“兩位好雅興啊。”
謝簡開始陰陽怪氣。
燕東方何等人物？
謝簡見到二人時的欣喜，雖只是剎那間的一閃而逝，卻被他捕捉到。
稍一思忖，便猜到謝簡出現在這里的原由，還有那絲怨念的來源。
當下便笑道：“佳肴方成，謝兄便至，來得正好，此兔肥美，合該謝兄受用，謝兄，快快來坐。”
謝簡早已饑腸漉漉，哪里會客氣？
大步走了過去，一屁股坐下，一把抓過燕東方撕下的大兔腿，大快朵頤。
趙君看得一愣，旋即也坐了下來，抱著膝，在一旁含笑靜靜地看著。
等他吃得差不多，就將燕東方分他的另一條腿也遞了過來：“兄臺，夠不夠？吶，我剛剛吃得多了些，我這份也給你。”
謝簡餓急了眼，也沒想那么多，順手就接了過來往嘴里塞。
等他心滿意足地放下滿是油的雙手，一只足夠三人吃的肥兔，倒有大半進了他的肚子。
這才有些訕訕道：“見笑，見笑。”
“謝兄急公好義，為燕某與世子奔波一路，燕某又何惜區區一只兔子？”
一聽這話，邊上的趙君也回過神來，明白此話之意。
頓時喜笑顏開：“對啊，兄臺，你喜歡吃，就與我到南郡去，到時我把全天下最知名的名廚請來，讓兄臺吃遍全天下美食。”
謝簡兩眼一亮：“那敢情好。”
他本就愛吃，來到這個世界這段時間，更是將他逼成了餓死鬼投胎的德性。
接下來，三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談起來。
無論是謝簡，還是二人，似乎都已有默契，誰也沒問謝簡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什么？！”
三人在交談中逐漸深入認識。
謝簡才知道，燕大俠其實并不是個江湖人，他也曾是名門子弟，不過數十年前就已家道中落，他家的門第也降了下來，成了所謂的“寒門”。
但寒門亦是門，他也是個書香門第，本是個書生。
名叫東方，還有個字。
就是這個字，讓謝簡差點驚掉下巴。
“你叫燕赤霞？！”
燕東方見他神色，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肯定道：“正是，燕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燕，名東方，字赤霞。”
“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的……”
謝簡喃喃自語。
快哉晨風飔，東方日已明。一劍出赤霞，浩蕩千里云……
他出場時念的詩號，就已經是在報名了。
東方日明，劍出赤霞……
“燕兄，你認識一個叫聶小倩的g……姑娘嗎？”
“聶小倩？”
燕東方皺眉微作思索，便搖頭：“不識。”
謝簡還不死心：“寧采臣呢？一個書生？”
燕東方搖頭：“不識。”
“謝兄，你這是何故？此二人可是謝兄朋友？”
“呼……”
謝簡吐了一口氣。
巧合，應該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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