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潮起時頓時,李夢云臉色一沉。
把孫元的頭取下來?
這個小執事瘋了吧?
只聽那唐正道:“大人,這恐怕是鎮守者高層……這個……”
方徹揮揮手,大咧咧的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現在本官才是這南區的主管長官,有誰有疑問,讓他來找我便是,允許他掛了七八天了,難道還不夠嗎?”
唐正心里腹誹,什么叫你允許人家掛了七八天了?
你特么才第一天上值好吧。
但,不敢怠慢,只好前去。
李夢云再也忍不住,越眾而出,道:“這位大人,這魔教妖人的腦袋懸城示眾,您非要拿下去,這不合適吧?”
方徹眼睛早已經看到了他們。
心里怒潮翻涌。
但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暗暗運起了冰澈靈臺。
淡淡道:“幾位是什么人?因何對本官的政令進行指點?不合適?不知道有哪里不合適?”
李夢云道:“高層前輩們冒著生命危險,斬殺的魔教妖人頭顱,正懸在城門,警示世人,你一句話,就拿下來?可知尊敬?”
方徹背負雙手,冷冷說道:“這位姑娘,可知道一個人頭在太陽暴曬之下,有什么后果?可知道有可能會產生瘟疫?”
“一旦瘟疫產生,伱負得起責任?”
“再說了,警示世人,這不已經警示了七八天了?還要怎么警示?將人頭各家各戶的都放在床頭過幾天嘛?”
“前幾天天氣寒冷,下著大雪。這才允許多放了幾天。若是按照常規的話,一天就應該取下來!若是天氣熱的話,甚至一個時辰,就要取下來處理掉。這是鎮守大殿的規則!”
方徹面目威嚴,冷冷道:“不知道本執事什么時候違規了?”
李夢云語塞,道:“反正我就覺得不合適。”
方徹冷笑道:“姑娘覺得不合適?姑娘是誰?拿出腰牌來看看。”
李夢云哪有什么腰牌,仰頭道:“沒有腰牌!”
方徹道:“那就拿出身份證件,路引,驗明身份!”
李夢云牙關緊咬:“沒帶!”
“沒帶?也來對本官執法指手畫腳?”
方徹厲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本官懷疑你是魔教妖人!”
李長波急忙上來打圓場,將路引送上,賠笑道:“這位長官,這是路引……我們小姐剛才是在說氣話。”
這里可是鎮守大殿的地盤。
若是在這里起了沖突,那么就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方徹看著路引,心里在激烈的天人交戰。
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將事情鬧大,將這四人拿下?
但看看現在外面的密密麻麻的災民,看著城門處武力薄弱的守衛,再看看自己。
再想一想對方四個人都是皇級修為。
心中嘆口氣。
不具備條件。
自己就算能跑,但是這四個人這會兒也已經在城外,逃出去后天高地闊,增加無數難度。
而且只殺這四個人,有什么用?
方徹拿著路引看了幾眼,冷冰冰道:“這上面,這個王蕓兒,是誰?”
“是我!”
李夢云氣鼓鼓的道。
“你?”
方徹手指頭指指點點:“這上面分明說王蕓兒二十來歲,我怎么看著你像是四十的?你是王蕓兒她媽吧?”
這句話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惡毒了。
李夢云實在是忍不住一巴掌就要打過去。
卻被李長河不動聲色的攔住,道:“長官真是說笑了……”
“哼。”
方徹將路引隨手一丟,道:“以后記得,少管閑事!”
李夢云肚子幾乎氣破,咬牙,忍氣吞聲:“還請尊駕報個姓名?”
“怎么,要找個人來說媒?”
方徹歪頭看著她,道:“死了這條心吧,我看不上你。”
“你!”
李夢云差點氣的心臟爆裂。
“走走走……小姐,咱們走吧……”
李長河還真的害怕這位剛死了弟弟的三小姐在這里忍不住鬧出點什么事兒來。
在這種唯我正教勢力的真空地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不敢想象后果。
唐正已經爬到了城頭上,正伸手去拔刀。
刀光閃亮。
孫元臉上的冰已經在太陽下有所融化。
此刻方徹抬頭看去,孫元大張著嘴,似乎在向著自己咧嘴笑。
“快些!”
方徹道:“你辦點事兒怎么這么慢!”
隨即一只手趕蒼蠅一樣的對李夢云揮手:“快走快走,沒來由的這么幾個人妨礙公務,真是倒霉……現在的人真沒有素質,一個個的出來指手畫腳,還以為多大官呢……特么就一個老娘們……”
李夢云咬牙切齒,氣的肚子都疼了。
被李長河拉著離開了南門,向前走去。
走出十幾丈,回頭看去。
那把刀已經被拔起,從人頭中拔了出來,此刻映照著日光,光芒閃亮,照射在李夢云瞳孔。
隱約帶著殺機。
李夢云只感覺手上被用力拉著走,只好跟著李長河等人離開。
等她再回頭的時候,城頭上,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孫元的頭顱已經被取了下來。
隱約間感覺自己似乎錯過了什么。
但已經來不及思想。
隨著李長波李長河等人快速疾行,一路遠離白云洲,漸漸的深入茫茫冰原之中。
“一心教的勢力,反正就在這一大片處,我們再去別的城市找找夜魔!就不信了,這么一個大活人居然找不到了!”
“就不信別的城市,也打聽不到夜魔,總不能這整個一片東南都是不存在咱們教派的人吧?一心教的人不配合,別的教派也不配合?真不信這個邪了!”
四人身影消失。
方徹眼角余光看著四大仇人消失。
眼睛微微閉上。
他心中并沒有放跑了仇人的遺憾。只是,沒有宣泄仇恨的渠道,而感覺到有些對不住自己。
“師父,您應該不會怪我。我若是想個辦法,將他們引入鎮守者的視線,然后用鎮守者的人殺他們,這四個人無論如何,我也能弄死。”
“在我來到白云洲之前,我就是這么打算的。”
“但是來到白云洲看到你的頭之后,我就改變了主意。”
“這樣的仇,不能讓他們就這么簡單的死了。更不能讓他們就這么死在鎮守者的圍攻之下。”
“仇須親手報,恨要當面償!”
“您放心,這一天不遠了。”
方徹并不是只有這一個原因,而是……現在白云洲雪災之后,若是要圍剿這四個皇級的魔頭,恐怕鎮守大殿和平民百姓要死傷慘重。
方徹自然想要報仇,但卻不能拿著百萬災民的性命來冒險開玩笑。
他舒了一口氣。
看著唐正將人頭捧來。
罵道:“你不會用塊布包一包?”
“沒有布啊。”
“用你的衣服啊混賬,腦子不轉彎啊!刀拿來我看看。”
他將刀拿在手里,隨手挽個刀花,道:“不錯。”
順理成章的就把刀留在自己手上了,接過唐正衣服包裹著的人頭,淡淡道:“看在這把刀還不錯的份上,我讓你入土為安吧。”
這一下午,他拎著包裹指揮南城,井井有條,一直到下值。
然后才終于回家。
對于自己取下來孫元的頭,拿回來孫元的刀,方徹心里沒有半點壓力。
因為他知道。
這是鎮守大殿默許的。
要不然,為何要把自己安排在南城?
孫元的頭和刀就在那里,讓自己這個弟子去守南城?
有這么巧的事?
反正,范天條和陳入海,是知道自己‘孫元徒弟’身份的!他們這么安排,就是要讓自己這么做。
而自己這么做了,也會在他們心里更加加深一次‘魔教弟子’的嫌疑。
對此,方徹根本不在乎。
印神宮早就知道了方徹去了白云洲鎮守大殿的事情。
但這件事,他是無可奈何的。
今天白云武院內奸匯報了方徹正式報到的消息。
“三級執事。”
印神宮摸著下巴,對木林遠道:“咱們的小夜魔,現在算是當官了。白云洲鎮守大殿執事,嘖嘖。這職位不低啊。”
木林遠笑道:“教主的意思是……?”
“夜魔總不能只是在那邊升官吧?”
印神宮道:“這邊也要有職務了。要不然,倒是顯得我這個做師父的小氣了,還不如人家鎮守大殿。”
“可是白云洲,現在哪里有什么職位……連分舵都沒了。”木林遠苦笑。
“那就讓夜魔當白云洲分舵舵主,重建分舵。”
印神宮道。
木林遠嚇了一跳:“直接舵主?”
“舵主。”
印神宮肯定道。
“有點太高了……”
木林遠皺眉:“教主,我知道您對夜魔很看好,也想要著意培養,但揠苗助長,反為不美啊。”
印神宮呵呵一笑,道:“你還以為這舵主多大權利?那邊連分舵都沒了,這個舵主需要自己建立分舵,然后招納人手,而咱們這邊,在那邊基本是沒人了。夜魔這個舵主,等于是光桿一條。給他這個舵主的位子,都能愁死他。”
“那分舵任務呢?”
“就一個光桿,能接什么任務?搞錢吧。”
印神宮道:“分舵是沒了,但是下面的那些小點還在,大任務做不了,小任務還是可以的,讓夜魔去找他們收錢。這幾個月由于斷層的原因,欠了教中不少了,都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