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算我們跑了上千里格，就是為了來幫沙皇搶機器和工匠的？”塔塔里諾夫之所以沒混到貴族圈里，就是因為腦子不夠用，或者叫認知不夠。
即便有了鞭辟入里、剝絲抽繭的講述，仍舊聽得暈頭轉向，但終歸是明白了個大概。如果換成卡托什金或者羅季奧諾夫，大概率更聽不懂。
“你覺得能搶到手嗎？”
布圖爾林元帥接觸雪茄煙的年頭不多，可煙癮挺大，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一根大雪茄抽完了。扔掉煙蒂拍了拍手，舉起馬鞭指著突厥斯坦城，虛心求教。
“……看過波蘭人的進攻，就差不多有答案了。”
塔塔里諾夫對政治經濟和國際形勢不太拿手，但分辨兩支軍隊孰強孰弱的眼光還是有的。可惜光看陣仗沒用，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溜溜。
此時扎波羅熱哥薩克的第三次佯攻正在收尾，大部分騎手都回歸了本陣，只在靠近城墻100米左右的地帶扔下了十多具人馬尸體，還有十多匹被打傷的戰馬正在附近游蕩。。
總體上講這三次佯攻的損失不大，勇敢的哥薩克人用生命驗證了大明守軍的防御火力不是很足，至少在100米外的準頭不是很好。
如果波蘭軍隊真能進入這個距離，就能對城頭上的明軍造成比較大的威脅了。有效的壓制了城墻上的火力，對接下來的破壞城門和城墻工作是至關重要的。
“命令射擊軍和炮兵進攻，翼騎兵向兩翼運動，做好迎敵準備！”有了三次佯攻打底，科涅茨波爾斯基元帥心里有了點底。
在他看來，明軍充其量就是更多使用了火槍火炮的克里米亞人，而克里米亞人和被俄羅斯征服的金帳汗國貴族們，都是來自東方的韃靼人。
縱馬馳他們都是好手，可要是玩城池攻防戰，尤其是大規模使用熱武器之后，這些來自東方的牧人很快就沒落了。
就拿這座突厥斯坦城來講吧，傳聞是中亞地區的一座大城和堅城。可百聞不如一見，到了之后才發現，啥堅城啊，城墻都是用夯土一層層壘起來的，不僅不夠高還不夠厚，和歐洲那些用大石條壘砌起來的城市差遠了。
守城的明軍倒是裝備了不少火槍和少量火炮，可使用方式明顯有問題。太散了，不用親眼所見，光靠聽就能猜出來，根本沒經嚴格訓練。有些人裝填的快，發射頻率就高；有些人裝填的慢，發射頻率就慢，毫無章法可循。
最可笑的是守軍居然在城頭上點燃了很多盞燈籠，把城墻附近全照亮了。
如果放在冷兵器主導戰爭的年代里這么干一點錯沒有，可放到現在就是傻瓜。等于把自己暴露給敵人射手當了靶子，對準確射擊敵人毫無幫助，反倒讓己方更容易被打中。
波蘭軍隊的攻城方式很普通、很簡單，由輕騎兵向城墻發起沖鋒，但仍舊是佯攻，主要是為了掩護后面的射擊軍靠近。
射擊軍和火槍兵不太一樣，主要體現在武器上。歐洲的火槍兵大多使用前裝滑膛步槍，火繩和燧發各半，口徑普遍在0.7英寸（18毫米）以下，重量在10斤左右，有效射程100200米之間，實戰距離通常在100米之內。
還有一種火槍兵是由傳統騎兵改裝的，使用卡賓槍為武器。別誤會，卡賓槍并不是現代詞匯，大致出現在16世紀，說白了就是騎槍，一種比較短、比較輕，適合騎兵在馬上射擊的火槍。
射擊軍主要使用重型火槍，或者叫攻城槍。它的口徑比較大，能達到1.5英寸，整槍小20斤重，2米多長。弄這么長這么重的槍管只為了一個目的，把鉛彈發射的更遠、威力更大。
攻城槍的有效射程能達到300米以上，如果采用拋射可以到500米，實際作戰距離也可以達到150米左右，并能擊穿這個時代常用的木板盾車。
有得必有失，又長又重后坐力巨大的攻城槍一個人很難操控，要由2名受過訓練的士兵一起使用。也不是端著槍發射，要用個相機三腳架般的東西架起來才成。
只要數量足夠的射擊軍在距離城墻200米以內把攻城槍架好，就可以壓制城頭上的大部分火力。然后是派人去炸開城墻還是用火炮轟開城門就都水到渠成了。
波立聯邦軍隊剛開始的攻勢還是很順利的，扎波羅熱哥薩克騎兵沖到了100米左右，城墻上的火力依舊不是很密集。
這讓哥薩克們有點熱血上頭了，居然縱馬在城下橫向奔馳起來，即便被擊中幾個人也全然不顧，反而更加興奮，邊跑邊嗷嗷喊，比過節還高興。
見到哥薩克們如此猖狂，波蘭射擊軍的膽子也大了起來，一人舉著木頭盾牌一人扛著攻城槍，撒開腿玩了命的跑。一口氣過了200米還不停，居然湊到了150左右才支起盾牌和架子，向城頭上瞄準。
“嗵嗵嗵……”不多時，城下槍聲大作，城上煙霧飛舞。不光聲勢浩大，威力也肉眼可見，有些城垛愣是被打碎了。
“什長、什長……打不打啊？再這么下去城墻怕是要保不住了，兄弟們都沒法抬頭觀察了啊！”
此時守城的第31衛士兵只能蹲在垛口后面任憑碎屑淋頭，有幾個堅持舉槍射擊的還被彈丸擊中，眼看就活不成了。
“喊什么喊！又不是第一次上戰場，這點事兒還不懂？別怕，都別怕，來，像我這樣把槍舉起來打！”
什長有四十多歲，一看就是名老兵，背靠著城垛坐下，嘴里叼著半根沒點燃的雪茄煙，任憑彈丸在四周嗖嗖飛過也毫不動容。
見到手下的年輕士兵們真有點扛不住了，干脆給他們做了個示范。人就坐在地上，雙手舉起步槍伸出垛口，也不瞄準，大致找準了方向和角度就扣扳機。然后收槍、裝彈、繼續又是一發。
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別瞄著敵人打，還不能射速太快，只要做到這一點，城墻是不是要被攻陷都是百戶、千戶和指揮使的工作，不應該瞎操心，更不允許瞎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