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伯，這是第幾次攻擊了？”
此時伯恩哈德元帥正騎在馬上，舉著望遠鏡對幾公里之外的恩鳥城戰場仔細觀察，不久之后放下胳膊輕聲詢問身側的副官。
與周圍顏色各異的軍服相比，他的裝束明顯土了很多，灰色的及膝長外套、灰色的馬甲、灰色的馬褲和灰色的長襪、灰色的寬檐帽。
這是聯省共和國軍隊特有的顏色，為了降低成本，制作軍裝的羊毛織物省去了染色環節，漂白工藝又不太過關，所以看上去都是淺灰色。
實際上做為高級軍官是可以讓自己穿得比較體面的，比如紅色的外套和奧蘭治橘色的長褲。但伯恩哈德不愿意搞特殊，只在帽檐上插了兩根紅色羽毛，斜跨了一條橘色的綬帶表明身份。
“今天的第二次，三天以來的第九次。我不得不提醒您，隨同前來的3000多名土著戰士至少死傷了七成，差不多到下午就得靠咱們的士兵率先沖鋒了。”
埃爾伯的年紀和伯恩哈德差不多，只是個子稍矮些，頭發和眼珠都是黑色。戰場上的情況并不太樂觀，看上去城墻并不高大堅固的恩鳥城卻如同一顆死硬的鐵蠶豆，讓人有點無從下嘴。
幸虧一路行軍下來有十多個沿途部落聽說是去打科薩人的馬上化敵為友，全都派出了本族戰士跟隨，雜七雜八的湊了3000來人，否則這幾天的傷亡就全要讓歐洲士兵來承擔了。
“繼續按照節奏進攻，不要停。通知莫里埃將軍，天黑之后派國王步兵團進攻，但不要太大規模，保持壓力就可以了。”
聽到這個結果，伯恩哈德并沒有露出失望的神色，不光要求進攻繼續，還把法國最精銳的步兵團拿出來進行夜間攻擊。
“元帥，失去了明確目標，步兵團的火槍還不如長矛……”埃爾伯以為自己聽錯了，趕緊出言提醒步兵團是以火槍為主要武器，在黑漆漆的夜間幾乎發揮不出戰斗力。
“埃爾伯，你要知道我們到這里之后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不能把恩鳥城打下來，所有人都會被渴死餓死在這片該死的土地上。
這時候正該精銳發揮作用，不光國王步兵團要上，明天還會有瑞士雇傭兵團和瑞典顏色旅輪流進攻。
大明陸軍的武器性能太先進、種類又那么多，只能靠笨辦法消耗其彈藥。從現在起就可以隨時祈禱了，愿他們的武器庫不要太大！”
伯恩哈德真不是說走嘴了，也不是忘了，而是無奈之舉。但凡有辦法，做為主將也不愿意拿最精銳的士兵去充當炮灰。
可惜仔仔細細觀察了兩天多，愣是連一點漏洞也沒找到。防御恩鳥城的大明陸軍數量顯然不太多，其中還夾雜著不少黑色皮膚的土著士兵，這一點和之前的預判很相符。
但算來算去還是把一個參數的比重算少了，那就是武器！大明軍隊的武器獨樹一幟，這在歐洲已經不算啥秘密了，光是各國軍隊用各種辦法從亞洲搞來的大明制造武器就能讓人眼花繚亂。
其中大多數都是精品，性能遠超歐洲各國軍隊的現役裝備。如果真能在大明軍隊中裝備足夠數量，在同等規模的戰斗中肯定會占據上風。
但根據各方提供的情報推斷，大明陸軍已經十多年沒換裝過武器了，想必是制造成本居高不下的原因。
這一點也被歐洲各國的武器裝備制造商所認同，他們也一致認為這些做工精良的武器由于成本太高而無法大規模制造和裝備軍隊。
然而百聞不如一見，當真和大明軍隊面對面作戰后，伯恩哈德突然發現之前所了解的軍備知識好像都有點過時了。從來沒被了解到的裝備像變戲法似的，一樣樣展現在眼前，并對進攻部隊造成了很大傷害。
有些東西是能靠腦子拉平差距的，可有些東西光靠腦子想屁用沒有。眼下就是這樣的局面，大明守軍的火槍和火炮射速快一點可以理解，但那些扔出來就炸的小鐵球又是什么玩意？
戰壕好不容易挖到城墻附近，結果從城墻后面不停拋射出小炮彈，幾乎全都能落入戰壕里，把作業人員炸得渾身是血，硬生生把戰壕定在了距離城墻幾十米的地方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還有一種能自行爆炸的東西更是神出鬼沒，頭一天士兵們走過某片區域還沒事兒，第二天再走的時候地面突然發生了爆炸，既看不到人也見不到物，更不知道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會炸，令人防不勝防。
此時如果大舉進攻那就是送人頭，有多少士兵也不夠填的。好在城內的守軍好像并不吝嗇彈藥，也可能是作戰經驗不夠豐富，每每遇到進攻都全力射擊。
這讓伯恩哈德看到了一絲曙光，如果能用一部分軍隊的傷亡大量消耗城內的彈藥儲備，拖上一段時間沒準就能覓得機會了。
順利通過河谷長途跋涉至此的聯軍士兵超過了23000名，雖然死亡率高達四成五，仍舊比預期存活數量多。大概10天左右，還應該有第二批的1萬多名雇傭軍可以抵達，總體上講還是有希望的。
“通知東方分艦隊停止追擊，列隊向西逆風航行，放敵人進來！”
在恩鳥城以南5公里左右就是恩鳥港，此時海面上也在鏖戰。恩鳥港駐守艦隊的15艘漢級和秦級戰艦，面對歐洲聯軍的130多艘風帆戰艦邊戰邊退。
做為大明海軍的老將，燕不死充分發揮了戰艦的航速轉向和射程優勢，避免和敵人近距離糾纏，一觸即走。誰追遠了就掉頭吃掉誰，不追也沒關系，轉半圈找機會沖上去繼續咬。
對于這種極度接近無賴的戰術，聯軍指揮官特羅普表現得比較鎮定。好歹也在亞洲各港混跡過幾年，對大明海軍的了解比任何歐洲海軍將領都多，知道此時不能追。
但也僅限于此了，吃不了大虧卻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能盡其所能保持艦隊的總體陣型減少漏洞，把少吃虧當成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