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都知道了!?”這番話算是正中科恩內心的痛點,不過讓他惶恐的還不是自身面臨的險境,而是大明皇帝對東印度公司的推論。什么叫推卸責任,為什么要找人背黑鍋?
“在這片土地上,朕想知道的事情很難瞞住。我可以很負責的講東印度公司完了,在奧蘭治親王參觀完皇家學院,依舊沒有否決科內利斯提議時就完了。
朕不會允許有敵意的組織在亞洲存活,實際上失去了亞洲的貨源這家公司也無法繼續經營了。另外在朕構想的世界新秩序里,也沒有這家公司的位置。
它本就是個怪胎,已經脫離了商業范疇。以前之所以允許它的存在是因為條件還不成熟,現在是它自己送上門了,那朕就送它一程。
不過朕很為你擔心,憑心而論,你很有才華,東印度公司之所以能被允許在香料群島繼續經營,這么多年還沒遭受擠壓,多一半是互相需要,少一半是因為你。
朕不想看著你去陪葬,所以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出邀請。希望你能留下,加入到建立世界新秩序的團隊中來。朕會創造機會,讓你有盡情施展才華的舞臺。
這一點盡可放心,看看皇家學院里的教授們。他們在歐洲得不到重視,甚至連性命都堪憂,但到了大明之后每個人都煥發了青春,有做不完的事情,還都是喜歡做的。接下來還會有數不清的榮譽,并受到應有的尊重。
最終他們的大名和成果也會傳回歐洲,即便是最保守的教會都不得不在事實面前低頭承認其優秀。
他們還會成為各國爭相邀請的貴賓!當然了,這要看朕答不答應。上了朕的船,再想下去也不太容易,這一點你要先考慮清楚。”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洪濤就不再隱瞞意圖了,不過這次與之前的幾次不同,除了誘惑之外還有威懾和警告,顯得更正式更嚴肅。
“……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考慮?”科恩也與前幾次不同,沒有馬上婉言謝絕,不是被說動了,而是需要衡量的參數太多又太關鍵,一時間腦子算不過來了。
“那是自然,在奧蘭治親王離開之前隨時都可以做出決定。來吧,先看看朕的新辦公室。小時候我非常向往這里,一有機會就湊近了使勁兒看,腦子里幻想著有一天能坐在最高的位置上號令天下。”
需要思考是好事,換個工作單位都不能一拍腦門,何況連工作帶國家都換。接下來的時間就不聊這么嚴肅的話題了,還是看看太和殿里面的樣子吧。別說是個外國使節,連洪濤自己都沒仔細看過。
“陛下,這次與以往不同,除了西班牙和英格蘭還有法蘭西、神圣羅馬帝國、波立聯邦、丹麥和瑞典,幾乎囊括了整個歐洲,實力深不可測。”
遇到這么大事兒,科恩哪兒有心情參觀皇帝的新辦公室。經過一段時間的整理,他抓到了問題的關鍵點,誰是勝利者。
如果歐洲勝利了,自己就不會有太悲慘的結局,頂多失去東印度公司的職位和薪酬。以自己的人脈和能力,就算在荷蘭混不下去了也可以跑到馬尼拉或者廣州弄個貨棧,雇傭水手繼續跑海運。
可大明帝國如果勝利了,自己又沒提前做出改變,確實很可能成為替罪羊。那么到底誰能獲勝呢?還得聽聽皇帝的見解。
“哪有什么深不可測,他們在歐洲打了這么多年,朕就站在一邊看著,誰有多少斤兩早就盡收眼底了。其實你還少說了,奧斯曼和俄羅斯大概率也會加入歐洲聯軍,規模比當年的十字軍只大不小。
不過在朕的眼里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打仗是門學問,不能做簡單的數量對比,其中還包括了武器、資源、地形、氣候、信仰、運氣等諸多因素。
其實就算比數量歐洲聯軍也不是對手,朕只要想,可以在一年之內武裝起來兩百萬軍隊。你在巴達維亞待了這么多年,還經常去馬尼拉港出訪,不會不清楚大明軍隊的作戰能力。
朕可以命令軍隊從北面穿過中亞直達波立聯邦,南邊繞過好望角攻擊大西洋沿岸的任何一座城市,讓塞維利亞、巴黎、倫敦、阿姆斯特丹、哥本哈根、羅馬、威尼斯全變成廢墟。
結果大明帝國耗盡了力氣,換來歐洲各國半死不活,雙方誰都沒獲利,有什么意義呢?這是一場愚蠢的戰爭,但事情就這么怪,有時候明知道很愚蠢卻不得不去做,還要努力做好。”
對于戰爭的結果洪濤沒有半點懷疑,大明帝國肯定是獲勝者。現在只是拿不準所需付出的代價,如果太大會嚴重影響大明帝國之后的發展。可以如今的局面雙方誰都不會退縮,明知道沒賺頭也得打。
“如果陛下能說服親王,是不是可以避免這場無畏的戰爭!”
對于皇帝的結論科恩不覺得偏頗,大明帝國確實有這個實力。不算海外領地,光是本土的人口和資源就能一口氣打到歐洲去。
然而就像皇帝所講的一樣,打來打去雙方全虧,圖個啥呢?要控制權是一方面,但如果付出的代價太大,拿到控制權又如何?
世界太大,海洋太遼闊,至今為止還不具備少數國家控制全球的可能。換句話講,就算有一方戰敗,另一方也無力全面接管,依舊要由當地人統治。
這不就等于白折騰了嘛!軍隊一撤,用不了幾年還是原封不動。軍隊不撤?和本土相隔萬里,下個命令單程幾個月,咋指揮呢?大明帝國可不像印加帝國那么好征服,從實力到人口再到文化,都不會心甘情愿被外族統治。
所以說這場戰爭最好能避免,而關鍵就在于奧蘭治親王與大明皇帝的談判結果。
以他對景陽皇帝的了解,說服奧蘭治親王不是沒有可能。而只要聯省共和國不參與,歐洲聯軍就沒有那么多船只用來作戰和運輸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