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對于這位自封的院長,教授和學生們盡管有諸多不同看法,但絕對沒有不尊敬的,馬上起立目送離開,這才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對之前的內容展開了討論。
今天皇帝講的東西不僅多,還比較冷門。皇家學院里只有哲學系,沒有政治系,從教授到學生全都沒有具體執政的經驗,突然間聽到關乎國家運作的具體問題一時間大腦都不太夠用。
有些人一邊聽一邊琢磨,結果入了神,甚至忘了筆記。這時候想起來趕緊找人借閱,偌大的階梯教室里頓時亂哄哄堪比棋盤街早市。
“陛下、陛下……我有話想問!”
但也有雞賊的,比如笛卡爾。他沒在教室里多耽擱,幾乎追著皇帝的腳印來到了偏廳,被御馬監勇士攔下仍不死心,趁著蹴鞠隊員往里送茶點開門的機會扯著嗓門一頓嚎。
“讓他進來!”洪濤都不用看,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誰。
堂堂哲學系主任教授在教學樓里拍著大腿嚎喪,情何以堪嘛。即便只想踏實抽口煙緩緩勁兒,準備迎接更費神的提問環節,也不得不法外開恩。
當然了,搜身的流程不能減,從襪子到頭發全要摸個遍,最后還要到屏風后面脫光了再讓蹴鞠隊員們深入檢查。
“陛下真要與歐洲君主們商談建立世界秩序?”幾分鐘之后,笛卡爾揉著被摸疼了的屁股,邊穿衣服邊走到皇帝對面,還沒坐穩呢問題就來了。
“難道朕從百忙之中抽出點時間就是來此消遣你們的?”洪濤吐了口煙,斜楞著眼睛表達了不滿。
“不不不,陛下此舉非常非常的英明。可歐洲君主之間也常常無法順暢溝通,想讓他們坐在一起,在一件不是太清楚的大事上做出相似的判斷恐怕會有很高難度。”
對于這種表情笛卡爾和眾多歐洲學者已經很熟悉了,每當皇帝瞇縫著眼不予直視時就要趕緊說正事兒,否則很可能被那些健壯的護衛提著脖領子送出去。
“朕自登基已有30多年了,無時無刻不在干高難度的事。如果沒難度,他們就可以解決,何必再來勞煩朕呢?想說什么就直接說,不要學著繞圈子。朕只有幾分鐘休息時間,最好簡明扼要些。”
什么叫踏上腳蹬板立刻變心眼兒?洪濤就是完美的注釋。人家沒來的時候他恨不得親自登門邀請,用拉丁文聊到半夜也不嫌煩。
可等人家來了,也確定短時間內沒有離開的可能,他就開始不耐煩了。即便抽時間到學院里開課,也是講完了馬上跑,絕不留下多聊。
說喜新厭舊吧,肯定不是,這些歐洲學者又不是美女,個個長得都和災民差不多,談不上新舊。能讓洪濤避之不及的只有一個事兒,錢!
學者們好像把大明皇帝當成了送財童子,要錢的頻率和數目越來越高,以至于把一向對科學研究大手大腳的洪濤都嚇住了。這次也一樣,笛卡爾就是要錢次數最多的之一,特意追過來估計又是催債。
“我能不能參與這次談判?不要工資,也不要經費,我也可自費!”但笛卡爾并沒提錢的事兒,不對,他提了,不過不是花錢,而是要為皇帝省錢。
“……那你打算以何種身份出現呢?”這下該輪到洪濤發懵了,好在他腦瓜子轉的快,思考片刻之后坐直了身體,打算深入談一談。
“顧問,陛下的私人顧問!”很顯然笛卡爾是有備而來,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給出了答案。
“這么說你是同意朕提出的設想了?”私人顧問倒是比較符合歐洲君主們的習慣,他們在很多問題上并不太信任大臣,總是找一些宗教人士或者民間學者咨詢。
“雖然實現起來有很大難度,卻是目前為止最有效的辦法。陛下可能真的被神靈眷顧過,總能令人很意外。”笛卡爾重重點了點頭,又小小的拍了一巴掌。
“說說理由,你憑什么認為朕的設想有成功的可能?”
但洪濤對這種贊美早免疫了,也不認為笛卡爾真是這么想的。在很多人的腦海里會有種比較固化的思維模式,認為搞科學研究的人通常比較木訥,不精通人情世故。
這是錯的,除了極少數之外,大部分做學問的人除了專業技能出色之外還是人精,尤其是搞哲學的。真應了世事洞明皆學的評價,和他們說話一定得小心,稍不留意就會入套。
笛卡爾就是個中翹楚,而且把這個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沒少從內帑里騙錢。也就是他有真才實學,且比較快的展示了出來,否則很可能出現在某個皇莊里日夜不停勞作,從此世界上就再無這個人了。
“陛下有與整個歐洲抗衡的實力,我曾經在納薩歐.莫里斯親王的軍隊中服過役,比較了解歐洲各國的軍事力量,尤其是荷蘭、西班牙和法國的。
到了大明帝國之后我又參與了熱氣球、滑翔機、發電機和蒸汽機等項目,接觸過大明陸軍和海軍。以我的觀點,如果陛下決心要不計代價的以武力征服歐洲,大概率會成功,唯一能讓陛下失敗的只有疾病和壽命。
除此之外,陛下還有一顆睿智的大腦和寬廣的胸懷。如果歐洲人都能來大明生活一段時間,不用戰爭,他們會自己推翻國王,主動聯系陛下去歐洲登基。
和大明帝國比起來歐洲就是愚昧者的天堂,如果不作出大改變差距還會越拉越大。陛下的建立世界秩序的計劃對歐洲君主們來講不光不是剝奪,還是賜予。
至少不用直面海軍的艦炮和陸軍的野戰炮,也免去了戰敗之后被流放到偏遠農莊勞役的悲慘的結局,還能繼續保住王位和權力,為什么不呢?”
和皇帝接觸時間久了很難不受到影響,因為這個男人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東西。笛卡爾也不例外,他舉起兩根手指,像皇帝講課時那樣說一個收回去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