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洪濤猜想的基本一致,當塞馬沃城的貴族們聽說明軍把來自巴士拉城的遜尼派民兵趕了回去,以后也不允許他們越過塞馬沃城向西,立刻做出了積極回應。
要2000人給3000,武器、駱駝、馬匹、干糧、水都自帶,堅決不讓大軍多操心。
待又聽說明軍后續還有部隊要來,會在城市附近駐守一段時間后,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立馬又給出了更積極的回應。主動要求負擔駐軍的糧草供應,還希望能多來點,駐扎時間長點。
洪濤沒貪圖那點糧草,主要是不放心由當地人提供吃喝的安全性。但也沒便宜了他們,改成了增加500奴隸負責拉纖,拽著大帆船沿河上溯。
另外就是要求提供向導,找熟悉前往大馬士革商路的當地人,不白干,給工資,金燦燦的帝國金幣。
古代阿拉伯地區最不缺的就是商人和金銀銅工匠,由于地理原因,他們無法成為純粹的農耕民族或游牧民族,多余出來的人只能靠手藝和長途販運生活。
在古羅馬時期,兩河流域就是連通東西方貿易的重要商路。來自東方的貨物先沿著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向西,抵達巴格達或者拉馬迪之后再換駝隊,穿越500多公里的戈壁去往大馬士革。
大馬士革之所以能成為古羅馬帝國最重要的行省之一,除了戰略位置之外,貿易也是重中之重。用中國話講,這里是四省通衢之地,北上南下、東來西往全要途徑,是商人造就了其繁華。
幾百年前,來自中國的絲綢和瓷器已經通過這條商路進入地中海傳入歐洲,以至于現代英語中錦緞一詞的發音就是大馬士革。
但古人又說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凡是四省通衢之地往往也容易被戰火波及。
巴比倫人、亞述人、希臘人、羅馬人、波斯人、阿拉伯人、蒙古人、埃及人、突厥人,你方唱罷我登場,誰想控制這片地區的主導權,都要把大馬士革先拿下。
現在大明人來了,沒有任何意外,兵鋒同樣直指大馬士革。2月底,明軍從拉馬迪棄船登岸,休整兩天之后,在當地什葉派商人的引導下,順著已經不是很繁華的古商路鉆入了敘利亞沙漠腹地。
這個沙漠有點與眾不同,沒有連綿不斷的沙浪,也不見漫天黃沙滾滾,更多的是一種黃色巖石為主體的丘陵。但同樣很干燥,白天熱晚上冷,溫差很大。
不過阿拉伯商人并不懼怕這片廣袤而荒蕪的土地,他們世世代代行走在其中,早就摸索出來一條貫穿東西的走廊,每年都會有駝隊來來往往。
而且沙漠中也不完全是荒蕪的,有時候會突然出現幾個牧人和大群駱駝。向導說他們就生活在荒漠之中,靠地下暗河與少量綠洲飼養單峰駝生活。
每當看到這些人,洪濤就感嘆生命的頑強和上天的不公。有些人一出生就在金鑾殿上,而有些人幾輩子都要困在沙漠里,能每天洗洗臉就是奢望了。
當然了,感嘆并不是由衷的,而是刻意的。主要是為了鞭策隨行的軍官和士兵,讓他們暫時忘卻一點穿越沙漠行軍之苦。誰覺得累了、渴了,就看看那些生活在沙漠中的牧民吧,立馬就覺得幸福了許多。
可惜的是精神勝利法并不能縮短路程,也無法讓崎嶇的山路變成通途,更不能使士兵們肋生雙翅,該走的路一米都不會短。
區區500多公里直線距離,若以大明陸軍操典上的規定,每日行軍不少于30公里,半個月即可走完。如果能有足夠數量的馬匹輔助,時間能縮短到10天左右。
可是在溝壑縱橫的戈壁山區之中穿行,就算有大量駱駝可驅使,大明陸軍還是難以達到操典上規定的速度。足足用了22天時間,才抵達了杜邁爾村。
據向導介紹,從這里再向西走一天多路程就是大馬士革城了。不過有個小問題,大軍不能沿著相對平坦寬闊的商路前行,而是要向北爬上半山腰。
因為在大馬士革東邊有一大片沼澤濕地,由于常年累月被雪山融水浸泡,無論是水下還是裸露出來的土地都非常松軟,別說人畜,連狼進去都要被陷住。
到底有沒有向導說的那么恐怖呢,不用毫無根據的質疑,跟隨什葉派民兵突前探路的勇士營已經有了實地勘探數據,確實無法通過,且面積很大,繞行不知道要耗費多久。
大馬士革的地形特點有點像北京,北面和西面被群山環抱,不好通行;南邊地勢逐漸升高,溝壑縱橫,基本沒有路徑;東邊倒是相對平坦,卻被從北面山上流下來的巴拉達河、法洱法河弄成了沼澤濕地。
唯一能讓大軍通行的道路在東北方向的山腰上,山勢不是很陡峭,海拔也不算很高,就是道路不怎么寬敞,歪七扭八的順著山勢忽上忽下,有點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意思。
此時洪濤的裝束又變了,穿得和什葉派民兵一模一樣,只是把裹頭換成了鋼盔,騎在駱駝背上,被太陽曬得無精打采。
“原地休息,把熱氣球升起來!”
聽完了勇士營探路的匯報,又用望遠鏡遠眺了一下山路,沒有馬上做出決定,邊說邊爬下駱駝背,在原地又伸胳膊又踢腿。
這一路奔波對他的身體倒沒造成太大傷害,五十多歲的人了,有時候比年輕士兵還抗造,每天扎營休息之后還拿著撲克牌四處找人來幾局呢。
可是在心理上卻很壓抑,沿途愣是一個奧斯曼士兵沒看見,也沒受到過一次騷擾,太反常了。
這500多公里的沙漠戈壁地帶就是大馬士革的天然防御工事,只要守軍將領不傻,怎么可能不派小股部隊進行騷擾呢?
不用追求造成多大殺傷,光是每天晚上借助黑暗折騰一兩次,就能讓明軍上下時刻警惕、苦不堪言,活活給拖成疲憊之師。就算損失幾百騎兵,算起來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