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朕可是銀行大股東!”洪濤有點不耐煩了,就這么點屁事兒非得站在大雪里廢話,再美的雪景也不如躺在養心殿里烤著爐子、抽著雪茄舒服。
“正是陛下說過,每筆投資都要產生利潤,沒有收益的投資天王老子來了也得拒絕!”古蘭丹姆沒被皇帝的態度嚇住,因為她有殺手锏,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洪濤用余光向左看了看奧雅妮,這娘們把臉都縮在毛裘里,閉著眼假寐了。再向右瞄了瞄王承恩,這孫子更絕,干脆背向這邊,顯然不打算插嘴。
“……”轉頭看看身后的平頭哥,嗯,這位倒是忠于職守,身形筆直雙目有神。可朝他眨眨眼,他也眨眨眼,不知道是真沒會意啊,還是裝孫子裝的像。
“呃……誰說三大殿的投資沒有收益?朕教你一個辦法,投入少收益多。”
眼看沒人能當擋箭牌,洪濤只好自己想辦法。倉促之間也找不出太好的交換條件,只能把明年想開辦的產業拿出來,從吃獨食變成了見者有份。
“臣愿聞其詳!”皇帝說有好買賣可做,古蘭丹姆的態度立馬就恭順了不少,順勢往前邁了半步,在禮儀允許的前提下盡量靠近。
“修繕三大殿需求最多的材料是大木,你們打算從何處采購?”
三大殿的主體雖然并沒有嚴重垮塌,可放了這么多年,歷經日曬風吹雨淋,有些地方的木料已經腐朽,必須替換。其它如琉璃瓦、基座都可以保留,沒必要全部用新的。
但在大明境內尋找到合適的木料很難,即便是找到了也多位于西南深山之中,砍伐、運輸都極其困難,完全要靠人力,成本極高。
反倒是從東南亞的原始森林里獲取更容易,尤其是近海的地區,可以將采伐下來的巨木想辦法運到河邊順流入海,再捆扎到一起由船只拖拽,順著近海一站一站抵達大沽口。
如果附近有大型海港和吊裝設備,還可以將木料裝上大型貨船進行遠洋航行,速度更快,成本也更低。
“此事不用陛下費心,加里曼丹島上有很多巨木,只要文萊蘇丹知道用途,必會差遣得力人手尋找,再由海軍拖拽至馬尼拉港,交由海運都司的貨船運抵。”
不用皇帝講解,古蘭丹姆也知道此類木材的來源。松江、峴港兩大海軍造船廠使用的大木基本都來自下緬甸、呂宋島、大城國和柬埔寨,也全是通過海船運輸的。
另外她還知道一個新的木材來源,日月銀行已經有了計劃,準備給文萊蘇丹投資大力修繕通往加里曼丹島腹地的道路,方便將藏于原始森林中的巨木運到海邊。
這樣一來不僅解決了造船所需,還能讓文萊蘇丹多一種儲量巨大的外貿商品。當然了,從島嶼腹地的原始森林中采集巨木需要很多人手,而當地落后的工作和衛生條件肯定會造成大量傷亡。
可日月銀行并不是文萊蘇丹國的產業,也不會為文萊人民考慮太多。能在創造更多利潤、滿足大明需求的前提下,為當地民眾修繕道路已經是很仁義的了。
就算不投資修繕道路,只要向文萊蘇丹表明巨木的價值,當地民眾照樣也得去砍伐運輸,死傷會更大,獲得的報酬也更少。
“你看,朕不費心能成嘛!加里曼丹島上有巨木朕早知道,之所以沒有開采,只因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不允許。
由日月銀行投資修路確實能降低難度,文萊蘇丹也肯定會答應。但僅憑一條路仍不足以徹底改善交通狀況,到了雨季,兩場大雨就能讓任何道路變成爛地塘,更不要提隨時有可能出現的泥石流。
另外過度盤剝藩屬國百姓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們可以從心里不把藩屬國人民當做人,但不能用實際行動展示出來。
正相反,朕要求你們必須合理使用藩屬國的國力,只有這樣才能確保當地政權穩定。內部穩定是保證帝國健康的基礎,因為幾十根巨木就自毀根基很顯然是個餿主意。”
洪濤好像料到了古蘭丹姆會這么說,馬上給予了非常低的評價,然后開始借題發揮,從木材講到了帝國內政,又從內政聯系到了國際關系。
“……那陛下以為該從何地購買木料?”
此時古蘭丹姆漂亮的大眼睛里已經失去了光彩,待到皇帝收聲,馬上改變了之前的態度,從語氣到神態都顯得非常恭順。
“哼,晚嘍!”見此情景,站在不遠處的王承恩從鼻腔里發出了輕輕的悶哼。
敢在皇帝面前囂張跋扈、班門弄斧者,只有兩個結果。一是去服苦役,二是諄諄受教。到底是前者還是后者,全看皇帝的心情。
古蘭丹姆和奧雅妮都屬于皇帝喜歡的人,不會去服苦役,可是聽課免不了。只要開課就不會輕易中斷,一個半小時起步。而且隨著皇帝年齡增長,課時也有越拉越長的趨勢。
“非洲,具體點講是莫桑比克。那里有非常多的珍貴硬木,用來造宮殿最合適了。”
但王承恩好像猜錯了,皇帝并沒有借機開課,很大可能是由于環境太過惡劣,教育人的癮再大,也不會冒著漫天大雪站在丹陛上開講。
“非洲?即便木料都堆在海邊白送,運費也會高不可攀……除非陛下打算動用海軍戰艦!”一直沒怎么說話的奧雅妮又忍不住了,把臉從毛裘領子里露出來,對這個提議給予了很低的評價。
“朕可不會為了修皇宮去動用海軍,不過你忽視了一件事,南非總督的任命。既然朕把恩鳥城升格為南非總督區,自然不會任其自生自滅,各方面待遇都會相應提高。
日月銀行不是也在當地投資修路了嘛,可是很多機械設備和材料總督區還無法自產,必須要從帝國本土運輸,承擔此任的是海運都司。”
對于一位功勞很大,又深陷更年期綜合癥的老女人,洪濤還是很大度的,不與其計較態度問題,繼續闡述自己的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