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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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魚是一門藝術。
根據魚塘的不同,需要有不同的方式。
作為最年輕的帕格尼尼小提琴大賽冠軍,即使是在國家隊的小提琴聲部這表演一手。
那也可以算是一種炸魚。
不過,說是炸魚,還不太一樣。
炸娛樂圈那是炸魚籽,來這邊就是炸鯨魚。
李景霖完全可以返璞歸真。
選擇普通一些的曲子,來著重體現歌唱性和音樂性,給這些同事們演繹一把“同一首簡單點的曲子,大師拉成什么樣,我拉成什么樣”的強烈對比。
但是沒必要。
面對粉絲們,也總該拿出點帕賽冠軍的實力不是?
于是,李景霖便直接A了上去。
“那就來首改寫自歌德敘事詩《魔王》的小曲兒吧。”
架起小提琴。
沒有猶豫。
上來便是急促的雙音跳弓!
在一系列進行音中,又額外分配了手指頭在另一根弦上左手撥弦!
圍觀的小提琴手們頓時吃了一驚。
一把琴四根弦,上來就占了仨?
一開始就是這么刺激的嗎?!
小提琴的弓子與琴弦是有彈性的,琴弦之間也是有弧度的。
要讓這拋上拋下的琴弓精準的落在兩根相鄰的琴弦上,快速進行,甚至還不發出任何的雜音。
就連輕重,明暗的色彩對比做的也極其細膩!
“臥槽!三聲部?!!”
王寶福眼珠子瞪大,心里咯噔一聲。
一把小提琴,大多數情況下演繹的是單音,單條旋律線。
偶爾可以有雙音,單挑旋律線。
或是三音,四音的和弦點綴。
兩個聲部能夠駕馭的如此舉足輕重,那已經是杰出的小提琴家了!
可在眾人面前。
一把小提琴。
靠著三連音的跳弓,模仿著馬蹄奔跑的感覺。
又通過撥弦,泛音,種種技巧,表達了四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物。
講述了一個需要靠三聲部以上來表達的故事!
是的,故事!
這時強,時弱的質感,更是令人如臨其境般感受到了一種局促不安!
三聲部?
“不對!不止三個?!”
王寶福心臟開始抽搐起來。
感覺回來了!
感覺對味了!
是這個變態!
魔王這首敘事詩描述的內容,在王寶福的腦海中變成畫面,一一閃過。
父親抱著孩子,騎著馬,奔騰在黑夜的樹林。
魔王化作美麗,溫柔,甜蜜的形象,誘惑著小孩子。
可孩子看穿了邪惡的本質,驚恐不已!
父親低語的安慰著。
魔王原形畢露!
孩子的驚恐,魔王的邪惡,父親的心驚膽戰!
終于,三連音減慢,減弱。
馬兒停下。
悲涼而又無奈的單音,如心痛的嘆息,又如惋惜的旁白一般。
當父親好不容易趕回家,懷中的孩子已經悄然死去。
一個作為結尾的重和弦,徹底完結了這短暫的音樂!
圍觀的小提琴家清醒起來,互相對視。
表情僵硬,眼中寫滿了“臥槽”。
五分鐘。
短短的五分鐘。
就表現了一部情緒張力爆棚的驚悚劇!
“這太”
“嘶”
“這就是帕賽冠軍的實力嗎”
在一陣陣騷動中,掌聲雷起。
壓抑著激動與音量的小聲驚嘆此起彼伏。
“李景霖比上一屆帕賽冠軍強太多了啊”
“是啊,這完全不是一個水準的,我人都有點傻。”
“太干凈了,真的是那種難以想象的,夸張的干凈!”
“干凈的有點離譜了,是怎么做到的?這技巧難度完全可以說是罕有了吧!”
這些國內最優秀的一批小提琴家們
已經看懵了。
夸張的技法,強悍的音樂性演繹暫且不說。
最讓眾人無比震驚的,是李景霖音樂之“干凈”!!
太干凈,太完美,簡直仿佛是一張潔白的畫卷上用淺淡的顏色勾勒而成的美麗花朵一般。
每一筆都恰到好處,沒有半星的污點。
弦樂。
是十分難練的。
尤其是拉弦樂器。
困擾所有拉弦樂器名家大師,普通演奏者,業余愛好者,甚至是初學者.
最嚴重的問題。
便是“音質”!!
“這音質到底是琴的問題還是.”
“還得是人啊,別懷疑。”
“我知道,但這也太我好羨慕啊!”
“能拉出這個音質,真就是到位了”
拉出聲,簡單,拉出旋律,簡單。
但拉出的聲音沒有多余的痕跡,旋律能夠真正做到美。
極難。
可在這基礎上,能讓拉弦樂器干凈起來的人。
縱觀國際樂壇。
鳳毛麟角來形容都顯得范圍有點大了!
因為,樂曲的難度技巧是不斷上升的。
尤其是到了技巧天花板的曲子,更是艱難,幾乎每一次呼吸都是一場與音質的戰斗。
大師?
如論多么NB的大師,沒有人敢保證,自己的拉弦樂器不會發出一絲絲的雜音。
尤其是在運用如此激烈的跳弓技法之時,雜音,避免不了。
李景霖也不例外。
只是。
這雜音已經被他壓制到了一個極限之外的程度。
完全可以說,雜音,被李景霖壓制到了幾乎快要完全聽不到的程度!
小提琴,之所以說是最難學習的樂器。
便在于這音質!
技巧與演奏永遠是兩個維度的故事。
“這曲子給我拉,只可能是最壯觀的大型連環翻車現場。”
“不對,這曲子甚至可以從世界職業小提琴家里,篩掉起碼百分之70的人!”
王寶福腦瓜子嗡嗡的。
這個大炸雷,還是有點太驚悚了。
對于職業小提琴家來說,足以駕馭百分之八十,甚至更多的曲子。
可總有那么一些個別的曲子,是凡人難以觸碰的。
職業小提琴家里,可能只有那些頂級的大佬,才敢碰一碰這種怪曲。
強行駕馭,那就好比拿著機動車駕駛證去開飛機,總是磕磕絆絆,并且一定墜機。
那不是從全世界篩選。
而是要從歷史上篩選。
“我倒是也敢嘗試嘗試。”
王寶福越想,臉色越黑。
“但也僅止步于敢嘗試,演奏的事情那還是算了”
在遠處。
整個大廳的二樓。
一道半掩的門后,露出了一張嚴肅的老臉。
林國平從上面看向指揮臺的李景霖,臉色柔和了許多,忍不住點起了頭。
真正看到李景霖演奏后,林國平終于松了口氣。
林國平是真怕李景霖因為貪玩導致松懈了練琴。
但看這一曲體現出的實力。
他果然一直在練琴,甚至感覺可能變的更強了。
至此,李景霖那“累,玩一玩”的說法,才真正讓林國平放下心來。
“阿霖阿霖!你在《明日新星》上怎么不拿出這個呢?!”
有一位小迷妹迷姐,忍不住有些意求不滿的開口了。
“這樣我們回去就可以翻看視頻天天聽了”
“哈?你能不能再殘忍一點?”
“大妹砸,你這想法很危險啊!”
“不至于不至于.”
頓時便是一陣夾雜了吐槽的歡聲笑語。
而此時。
不遠處另一位大姐揚了揚手機,嘿嘿一笑。
“我錄了,等下我就發群里。”
“真的嗎?!”
“太好了!”
“傳我傳我。”
縱使下班。
樂團里也依然是熱鬧無比。
李景霖和大家有說有笑。
這一幕,堪稱是炸魚的最高境界。
魚兒們正在圍著炸魚佬笑。
下班。
李景霖找上王寶福。
“呀,暴富哥,好久沒見了。”
我其實,不是很想見你。
王寶福臉色不太好看。
但還是撓了撓頭。
“是啊,好久沒見了。”
“這兩年多,快三年過去了,你換了一個樂團都當上首席了,實力果然強啊。”
你自己想想。
伱這說的算不算人話。
這句話的殺傷力僅次于一個王者亞索對一個白銀亞索說“你會接大了,真厲害!”。
“唉,比不上你。”
“別這樣,暴富哥你只是不擅長獨奏罷了,在樂團這方面,你比我強的。”
李景霖發誓。
自己是真覺得暴富哥在樂團這方面很強。
做好樂團首席,和做好一名獨奏家是兩個方向,兩個概念,彼此在技術演奏上是沒什么可比性的。
自己的表達更偏向于個性,所以更加趨近于精益求精。
而王寶福則是可以分析出整個聲部的平均實力,拿出一種接受度最快,表現形式最好的方案,讓排練速度提升不止一籌。
王寶福好幾次欲言又止。
“不過,我今天排練的時候,發現你的幾個問題。”
李景霖點完燒烤。
喝了一口快樂水。
“你在E弦的表達上十分出彩,可當轉化到G弦低音后,厚重感卻始終帶不出來,這樣的話,高音的E弦出彩反而襯托的是你G弦處理的薄弱啊。”
“我今天排練的時候就聽的很清楚,弦樂到了低音區的時候存在感就薄弱了許多,而且有些呆板,缺少靈性。”
王寶福心里可太難受了。
難受的不是李景霖說自己。
難受的也不是因為自己這方面的確有點問題。
而是難受于自己有問題,可指出來的人是李景霖。
“阿霖,那我現在該怎么突破呢?”
王寶福謙虛的問了起來。
難受歸難受。
不過,李景霖的確是好心,事實也的確是事實。
該改,還是要改。
“你在國外見其他頂尖樂團見得多,你細說唄。”
“這唉,想改很簡單,但也很難,關鍵問題反而不在你這里。”
李景霖的話,讓王寶福愣住了。
我自己的問題,不在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