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挽歌第593章 我要把精力用在軍事上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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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我要把精力用在軍事上


更新時間:2024年10月16日  作者:攜劍遠行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攜劍遠行 | 盛唐挽歌 


“終于到了。”

顏真卿翻身下馬,看著眼前高大的潼關城墻,腦子一陣陣眩暈。

他已經不年輕了,騎馬奔馳百里,讓他的腰都快散架。但是情況危急,他不得不拼盡全力。

這是他作為宰相的責任。

大唐,不能在他手里倒下,無論局面多么困難,都要去爭取最后一絲希望。

“某是右相顏真卿,還請帶我去見潼關防御使高仙芝!”

顏真卿氣喘吁吁的,對潼關城樓上值守的士卒喊話道。

很快,上面放下來一個吊籃,將顏真卿吊了上去。

顏真卿被人領到城樓的簽押房,不一會,進來一個沒見過的中年將領。

他一見顏真卿,就對其抱拳行禮道:“顏相公,下官馬璘,現在代理潼關軍務。長安那邊情況如何?聽說控鶴軍嘩變,圣人沒有和您在一起么?”

啊?他們居然知道了?

顏真卿大驚失色,面前之人居然已經知道長安失陷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顏真卿不能理解,因為他并沒有派人來潼關通知此事。

于是他如實回答道:“這件事……一言難盡。但是控鶴軍確實嘩變了,長安也確實失陷了。天子崩于亂軍之中,本相,本相無能,唉!無能啊!”

顏真卿一個勁的扼腕嘆息,幾乎到了老淚縱橫的程度。

一旁的馬璘面無表情,不但無法出言安慰顏真卿,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將高仙芝他們的決定,告知對方。

“高節帥人呢,本相有話想跟他說一下,他們已經出征了嗎?”

顏真卿用袖口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痕,一臉正色對馬璘說道。

“他們……”

馬璘欲言又止,真的很不忍心,讓這位為大唐操碎了心的宰相難過。但紙包不住火,這些事情顏真卿遲早還是會知道的,所以此刻馬璘心中很是糾結。

“如何了?”

顏真卿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們今天一大早便離開潼關,前往西域了,您在路上沒有遇到他們么?”

馬璘輕嘆一聲說道,他也很無奈,高仙芝就是這樣,很是隨意的把潼關防御使的腰牌和魚符,讓給自己了。

然后啥也沒說!也沒有任何所謂的“官方手續”。

畢竟,長安都淪陷了,這官位雖然還不能說是個屁,但也跟屁差不多了。

“走了?他們如何要回西域?”

顏真卿大吃一驚!

高仙芝他們居然已經走了?

他們怎么能就這樣丟下朝廷不管,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回西域呢!

顏真卿聽到了最不希望聽到的消息。

馬璘將張光晟的事情,跟對方說了一下,又把高仙芝等人商議的結果,以及軍中將士的意見也說了一遍。

本來高仙芝是安排剩下這些人去汴州的,但是他們都是關中本地人,所以不肯去汴州。

只有李嗣業帶著五十騎去了。

將來,李嗣業會在汴州建一個類似于“駐京辦”之類的機構,與西域保持聯系。當然了,除了保持基本的聯絡外,也不排除會安排相關的貿易。

“顏相公,下官有些話不說不行。高將軍他們,曾經在安西北庭很多年,麾下將士們,也都是那邊的人。如今朝廷這副光景,他們不走,留在關中作甚?也請您體諒一下將士們的苦衷。”

馬璘對顏真卿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無可奈何。當時他甚至說不出挽留的話。

馬璘是關中本地人,他當然愿意留在關中,可是那些來自安西北庭的將士,他們的家鄉距關中相隔數千里。馬璘有什么資格去勸說別人留下來?

那些安西北庭的兵馬,離家多年,轉戰多地,這幾年卻連毛都沒有撈到一根,甚至還不如留在安西北庭當地種田呢!

這些人沒有放手劫掠關中,已經是很有武德了。

“本相還想帶他們去荊襄,支持穎王殿下入關中主持大局,沒想到……高仙芝竟然已經走了。”

顏真卿搖搖頭,隨即站起身對馬璘說道:“本相這便去將他們追回來!”

“顏相公,你是追不回來的。”

馬璘連忙拉住顏真卿的袖口,不讓他走。

高仙芝他們既然已經走了,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國家危亡之際,總要有人站出來的。

本相不去追,還有誰愿意去追呢?”

顏真卿正氣凜然說道,隨即推開簽押房的門,就要下城樓。

他對著馬璘抱拳行禮說道:“馬將軍,本相先去找高仙芝他們,你先守好潼關。”

“請顏相公放心,下官一定不負囑托。”

馬璘也是對著顏真卿抱拳行禮。

顏真卿還是去追高仙芝的安西北庭軍了,孤身而去,身邊沒有一個隨從。

馬璘在潼關城樓上看著顏真卿的背影,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很多事情,明知道做下去根本不會有任何意義,但卻依舊有人不肯放棄,去做這些勞而無功的事情。

或許,做這件事本身,就是全部的意義吧。能不能成功,反而不重要了。

“節帥,您還真是狠心啊。那么個嬌滴滴的小娘來軍營找您,您二話不說就讓劉晏送回去了?

要末將說的話,就算留在帥帳內也是無所謂的嘛。”

方重勇正帶著十幾個騎兵向東十多里偵查敵情,何昌期就在身邊像個蒼蠅一樣,嘮叨個沒完沒了的。

或許,他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宣泄心中的不安。

“要是本帥在營帳里抱著個小娘子玩樂,將士們看到了會怎么想?

誰還敢相信本帥的命令是深思熟慮后才作出的?

他們會不會效仿本帥,去周邊村落去找女人?

你懂個屁!”

方重勇沒好氣的懟了何昌期一句。

李怡上次來軍營里看方重勇,本以為會得到緊密的擁抱,纏綿的熱吻,以及一系列甜言蜜語的哄騙。

但是方重勇連大營都沒讓她進來,就直接拜托劉晏帶她回去了。

別說是又抱又親了,就連碰都沒有碰一下。

老實說,非常煞風景,好歹入大營吃個飯再走嘛,未免有些絕情了。

不過方重勇的“絕情”也是有收獲的。

銀槍孝節軍中上下,都看到了方重勇治軍森嚴不講情面。

連新納的漂亮小妾都沒給好臉,不許她進軍營。

于是一個個都不敢有任何懈怠,對于下達的軍令都是不打折扣的完成。

何昌期自討沒趣,訕訕不敢多言。

“奇怪啊,李寶臣居然還不出擊,關中的兵馬也沒動靜,他到底是圖個什么呢?”

方重勇忽然勒住馬兒的韁繩停了下來,自言自語說道。

他們所在的位置,西邊視野之中有座橋,名叫“孝義橋”,橋的西側,便是偃師縣地界了。偃師縣西邊就挨著洛陽。

一路走來,方重勇發現寶臣大帥清空了沿途所有的城池、鄉村,執行了堅定的堅壁清野政策。制造了一片很大的“無人區”,甚至把民房都給拆了,木板都帶走了!

這只能說明一點,那便是寶臣大帥,壓根就沒有將自己當做“優勢方”來看待,他是準備打防守反擊的!

所以這與目前的戰場情況,非常不符。關中來的軍隊,居然連影子都沒看到,這太不正常了。

“節帥,不能再往前偵查了。要不然敵軍追來,我們不方便撤退。”

何昌期策馬上前,攔住隊伍的去路。

孝義橋是這里唯一的通道,萬一有人在附近山丘處埋伏,等方重勇他們過去以后,封鎖孝義橋。

則整個偵查隊伍所面臨的處境將會非常危險,而且也不值得這么冒險。

以后派個斥候到西邊看看就是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本帥覺得很奇怪。

李寶臣根本不往東面放斥候,這也就是我們一路也沒碰見什么敵軍的原因。

按理說,應該是關中的兵馬出來了,正在與李寶臣的人馬交戰才對。

關中那邊也該和我們聯絡才對。”

方重勇舉起馬鞭,指著西邊說道:“但目前太安靜了,西邊若是有什么風吹草動,怎么可能沒有人往東逃難?”

這下何昌期也沒話說了。

無論怎么說,目前的戰況都有些奇怪。大營內察覺到這一點的將領,不是一個兩個,基本上都是共識了。

只不過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節帥,橋對面那棵樹后面好像有人匿藏,待末將將其抓過來,帶回大營后審問一下再說。”

何昌期忽然湊到方重勇身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小心些,帶兩個弟兄走過去不要騎馬,這樣不會太扎眼。”

方重勇微微點頭吩咐道,不得不說,何老虎的戰場直覺還是很敏銳的。

何昌期帶著兩個銀槍孝節軍的銳卒,翻身下馬。一邊互相推搡著,罵罵咧咧的說要找個地方尿尿,看誰滋水滋得更遠,一邊悄咪咪的摸向那棵樹。

樹后面的并沒有什么動靜。

當何昌期他們離那棵樹已經很近的時候,三人突然發力,撲向樹后面躲著的那個人!

“誒!”

兩邊扭打在一起,看清對方的相貌后,都不由得都大喊了一聲。

不一會,那人被帶了過來,并沒有被綁著,一旁的何昌期還對那人指指點點的。

“你怎么……跑樹后面躲著了?”

方重勇看著混得跟乞丐一般的張光晟,一臉疑惑問道。

此刻對方身上的槽點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不知道要從哪里說起才好。

“大哥,出大事了。控鶴軍在長安兵變,我特意來通知你,結果在來的路上遇到高仙芝的兵馬。他們問起來,我就把消息告訴高仙芝他們了。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大營再細說吧。”

張光晟一臉急切說道。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于駭人了,一旁的何昌期等人被震驚得話都說不出來。

“何老虎,給他一匹馬,咱們現在就回滎陽大營!”

方重勇大手一揮,沉聲說道。

此刻他臉上布滿寒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在下令。

踏馬的,被坑了!

怪不得關中那邊沒有軍隊前來攻打李寶臣,原來是連長安都淪陷了!

一行人回到離此地不遠的自家大營,方重勇剛剛進入帥帳,就把軍中各路將領,以及負責出謀劃策的嚴莊、李筌、岑參等人,全部叫來開會,商議大事。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麾下文人與武將已經全部到齊,方重勇目光灼灼看著張光晟詢問道。

他平日里是相當注重軍事民主的,無論是不是獨斷專行,都會將麾下主將召集起來商議大事,起碼走個過場。

所以麾下部曲凝聚力很強,行軍作戰時參與感也很強,從來不擔心自己被賣。

“是這樣的,控鶴軍因為討餉的原因,在城外駐留不去。然后大概是跟朝廷沒有談攏條件,就直接兵變了。”

張光晟接著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甚至可以說是事無巨細的跟眾人都說了一遍。

混亂的長安,瘋狂的百姓,倒霉的世家大戶,近乎于遭遇滅頂之災的宗室王孫。那副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畫面猶在眼前。

張光晟以他的視角,描述了一些顏真卿這樣的宰相所看不到的東西。

控鶴軍也就八千人,還不談他們需要守在重要的場地,看管人質,防備突襲什么的。

那么大一個長安,一百零八個坊,按最保守的估計,固定人口也超過五十萬了,還不算流動人口。

控鶴軍就這么點人,他們搶又能搶多少,拿又能拿多少呢?

真正造成巨大損失的,并不是控鶴軍的搶劫。而是長安城內失去秩序以后,饑餓的長安百姓已經變成亂民,哪里糧食多就搶哪里,甚至還有主動給控鶴軍帶路的。

連帶的一些血腥不可描述之事,肯定是不會少的。

所以別說長安那邊現在不可能派援兵過來,就算再給顏真卿三個月,就算李寶臣變成石像一動不動三個月,也不會有任何來自關中的軍隊出潼關了!

局面,就是這么嚴峻。

張光晟一番話,將在場眾將都給嚇傻了。現在控鶴軍不來了,高仙芝的部曲……大概率也不會來了。李光弼如何,還暫時不清楚。

李寶臣若是掉頭過來滎陽這邊,要跟方重勇決一死戰。

那估計到時候還真是一場苦戰啊!

看到眾人都在交頭接耳,方重勇猛的拍了一下桌案。

“天塌下來了嗎?

天塌下來,有本帥頂著,你們怕什么?

一個個在這被嚇得跟個老鼠似的。

李寶臣來了又怎么樣,他想撒潑,問過老子的刀沒有!”

方重勇環顧眾將大罵道。

無人應答,因為剛剛確實挺丟人的。

他們都是被李寶臣麾下雄厚的兵力,以及要獨自面對這么多精兵給嚇到了。

這回跟上次在河北的情況不同,基本上沒有騰挪閃轉的空間了。

要么拔刀要么跪下,不可能有第三種應對方式,汴州就在身后,跑是跑不掉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你們都散了吧,今天回去都想想對策。有什么想說的,獨自來本帥這里獻策就行了。

只要不是撤兵,隨便你們說什么都行!本帥不計較!”

方重勇大手一揮,示意眾將都散去,卻獨自留下了嚴莊與李筌二人。

“你們覺得如何?”

方重勇沉聲問道。剛剛那副輕松的姿態都是他裝出來的,穩定士氣而已。

“節帥,下官以為,過些時日可以開慶功宴了。”

嚴莊臉上露出詭異的神色,嘿嘿笑道。

“慶功?這是為何?”

方重勇疑惑問道,也不知道是真的不明白,還是故意在裝。

嚴莊一字一句的說道:“先入關中者為王。如果說之前李寶臣還有可能突襲我們的話,那現在只怕他的眼睛都已經死死盯住長安,挪都挪不開了!哪里顧得上我們這樣無足輕重之人啊。”

“是啊節帥,李寶臣手中有李琬。進入關中,趕走屯扎在長安的控鶴軍,他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控鶴軍喪盡人心,肯定不是李寶臣的對手,絕對守不住長安的。

孰輕孰重,就算李寶臣心里沒數,他身邊總有聰慧之人。

李寶臣帶著大軍來跟我們拼個你死我活,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一旦關中的局面穩固下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稍縱即逝了。

所以下官估計李寶臣不但不會來襲擊我們,反倒很有可能派人來跟節帥講和,讓我們不要與他纏斗,兩敗俱傷。”

李筌摸著下巴上的胡須說道。

李寶臣居然會派人來跟方重勇講和,這是多么荒謬的事情。

但聽完李筌的分析之后,方重勇又覺得寶臣大帥這么選擇,似乎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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