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仙主第三百一十八章 列坐七席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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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章 列坐七席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5日  作者:鸚鵡咬舌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鸚鵡咬舌 | 食仙主 
刀劍歡

刀劍歡

池中的少年挽個劍花還劍歸鞘,走上池岸,很多人這時候都還沒有打聽到他的名姓,不停地互相探頭問詢。

但畢竟知道不是鳧榜前面的那些名字,因為其中大多人都已經在近月的劍會上聲名大盛,而即便沒有露過面,哪一位是什么樣子也早就熟知在眾人心里,這是神京近月來最流行的話題,那幾十個人的出身樣貌、年紀實力等等早就是觀看羽鱗試前最基礎的信息。

里面肯定沒有一位這樣的少年。

因為首先他實在過于年輕了,二十多歲的人之間也許不好分辨,但十七八歲人的眉眼就像剛剛長開、還沒凝固的清嫩蟬翼。

這種年紀的人前二十就只有兩位,一位云瑯梅劍溪,一位白鹿楊真冰。

再往下,前五十里倒是又多了幾位出來,但身材樣貌也全都不是秘密,而且出身師承全都清晰,沒聽說誰是在修劍院里的。

至于再再往下……若能解得這種劍題,真的還會在五十之外嗎?

誰也沒想到時至今日神京還能又冒出來這樣一道新鮮又陌生的身影,大家都沒見過,上來就把云瑯所出、六席真傳為難的劍題給解了,簡直像是話本里那種身負絕技但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不過小小一座園子,消息流通還是很順暢,很快“裴液”這個姓名就被復述在一張張口中。

“原來是去年朱雀劍賭的那位……”人們似乎恍然又微微茫然。

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即便知曉這個名字,也并無助于抹去陌生之感。

因為“裴液”這兩個音節本身就是橫空出世,他們是進了神京才聽到這個名字,當時就沒能理解,一直以來也只存在于耳朵中。

誰也不知曉那是個什么人,出身來歷、師門傳承,不是迷霧就是空白。只聽說大概是出身某處鄉下,孤身來的神京,算是個鄉野散人。

唯一可知的是他的事跡,關于西池、關于朱雀門外,但那也是坊間流傳的。前些日子的國報上倒是再次提及了這個姓名,頗令人驚訝,但還是誰也沒有見到真人。

如今才是諸派初回見到這個少年,大家實際上是都抱著新認識的態度去觀察打量。

他好像確實也是無門無派,沒瞧出哪家宗門和他親近。他被鶴杳杳牽出來時眾人都很驚訝,等到他和幾位真傳談笑時就都有種怪異感——你是誰啊?憑什么如此自然地和這幾位同列?

但等他走下池塘,整個園子就安靜了。

往后則只越來越寂靜,直到現在。

這時候鹿尾抬手一招,攝了一杯酒在手上,向走上岸來的少年笑道:“賀裴液少俠解此劍題,嘆為觀止。”

裴液也不知他看見些什么,但少年的劍確實一向是內行外行通吃,抱拳一禮,接杯笑飲:“運氣不錯。本來以為第一回多半不行的。”

然后他轉身朝高處石臺上躬身一禮,敬聲道:“多謝問前輩之劍。久慕云瑯,今日幸見。”

問所去卻又已闔上了眼眸,只點點頭,既未下望,也未開口。

鹿尾接過他的空杯,好奇道:“裴少俠,剛剛我有些沒瞧清楚。你是盡解自我之劍,因而勝我,我下池時也是做這般想,不過裴少俠能做到,我沒能做到,是不如也,就不多說。倒是此事既成,應已可讀透‘我’之劍術,以之清清楚楚而勝。但我瞧裴少俠最后一劍,卻沒給我等看清是如何破劍。”

“是,因為一切打碎的東西,又重新塑成為新的命感了。我以新的命感之劍,勝過了舊的命感之劍。”

“所以最后依然是命感?”

“我想是的。因為我覺得,寧同修其實并不能拋卻命感,轉而去以自我的判斷來超越它。那種能力其實是鹿真傳這樣的人所獨有。”裴液認真道,轉過頭看見走過來的寧樹紅,“寧同修,我正要同你講。”

寧樹紅望著他。

“我剛剛試過了。鹿真傳方才講‘寧死不擇’,那令我頗受啟發。既然陷于命感的瓶頸,就轉而向自己主我的意志尋求幫助,不再全然寄托自己的劍,摻入自我的判斷來實現破境。”裴液道,“不過我想咱們習慣依賴命感的劍者,在此處若有個小的變通——即所謂‘寧死亦擇’——便更好了。”

鹿尾抬手阻攔,笑:“這可不是小的變通,我講的是錯的,裴少俠太抬舉。”

裴液也一笑,向正容靜聽的寧樹紅繼續道:“蓋因‘寧死不擇’本身簡單,寧同修只要在下次弈劍中強行糾正自己,全然以五感和理性的判斷出劍就是了。但寧同修其實并不會這樣用劍,‘不擇’的后果就是敗績。那么唯一的路就是從頭去磨練這另一條路,極大量地閱讀劍典、極枯坐地鉆研劍術,寧同修從前如何通過搏殺精進技藝,如今須得一概拋卻。

“而即便如此,不知花費多少年,最終也未免真就能超越命感劃下的那條線。”

寧樹紅垂目點頭:“即便枯坐一生,我也會追尋這絲希望的。”

“那當然是走投無路的法子,但我想,有條看起來更平敞的道路值得你先去嘗試一下。”裴液道,“我認為,命感是可以被重新塑造、被拔升的。”

寧樹紅怔住:“……什么意思。”

“寧同修,你是在搏殺生死中打磨出自己命感的,就如從石頭中打磨出玉來。但你尚沒有雕琢過它,它現下的形狀是什么呢?”

寧樹紅怔怔不語。

“我想,這個形狀就叫‘生與死’。”裴液替她答道,“因為你是從血里打磨出來的,也因為那本就是命感的本能。它衡量該不該出劍、該如何出劍的標準,就是刺來的這一劍有無危及自己的性命,而刺出的這一劍,如何才能奪去對方的性命。這是原始獸性的命感,寧同修。”

裴液并未壓低聲音,鹿尾半倚在身后高石上,輕叩杯沿靜聽,商云凝撫著劍柄沉思,寧樹紅怔怔望著空處,鶴杳杳立得離裴液很近,把自己遮在他身后。

園子靜下來,席上幾人也都看著少年。

“而我的意思是,這種‘命感’是可以被雕琢的。”裴液道,“不必將之拋在一邊留待日后超越,你可以改變自己命感的形狀,當它不再以‘生死’為至高且唯一的標準時,其實已代表你劍道的自我意志高過了它。那么它就是你手中聽憑調用的劍。”

寧樹紅怔了好一會兒:“這就是‘寧死亦擇’么。”

“不錯。作為人,總有些事情是寧死也要做的,你的命感如果不再以生死,而以你想達到的目標為標準,那么就代表你對它完成雕琢了。”

寧樹紅緩緩點頭,然后一雙眸子看向少年:“裴同修,我終于知曉為什么總是打不過你了。”

裴液笑:“我倒挺喜歡和你對練,不太強、也不無聊,打得痛快,且剛好付出一些努力就能得勝,十分有意思。”

寧樹紅倒不惱:“那我就給裴少俠做熱身的沙包好了。”

她這樣說裴液倒不好意思,繼續道:“而關于如何雕琢命感,我剛剛走通了一條路。我想你還是花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去拆解劍道自我,碎片會一點點累積,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它們就會一蓬火燒出一個嶄新的‘全然之我’。”

寧樹紅點頭:“我知曉了。”

她頓了一下:“其實我還沒有抵達這個瓶頸,只是看到了它。今日本擬向陳泉真傳簡單做個請教,不料諸位古道熱腸,費此心力……多謝鹿尾真傳,多謝云瑯高門,多謝天山此宴……還有裴同修,尤其謝你。你修行時間寶貴,卻屢屢為此費心。”

“今日破此劍題,大家俱有功勞,實是一樁美事,就不必互相客氣了。”鹿尾笑,又斟了一杯酒,“我瞧近月神京屢有劍集,但多數說來說去不過打斗幾輪,今日咱們在天山之館,所得實為劍道益事,可為美談。此園中諸君之所共樂也。”

言罷他禮敬四方,一飲而盡。

園中也紛紛舉杯回敬,一時又重新熱鬧了起來,裴液笑呵呵提劍轉身,找到了鶴杳杳。

對她笑了笑,從她懷里抱起了小貓,然后沉默垂頭,見她又牽住了他的袖口。

他把貓放回去,她松開;他把貓抱起來,她又牽上。

“我要回去了。”他壓低聲音。

“我那邊也有位置。”鶴杳杳很熱情地懇求。

女子很怕見人,但她又有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厚面皮;裴液在萬眾矚目中游刃有余,因此他很要面子。

他絕不愿意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她拉拉扯扯,于是笑了笑:“好吧。”

這時鹿尾也牽住他小臂:“一同就座吧裴少俠,關于剛才的劍理咱們再探討一番。”

池中水波停下,走出來的真傳們也都回到了席上,裴液在鶴杳杳桌案坐下,前面是鹿尾寬闊的脊背,左側是那位三山浮槎的真傳,右側稍前則是群非公子的玉姿。

“裴液少俠,連日不見,風姿更勝。”憋了一會兒,鶴杳杳小聲道。

“原來現在才想起打招呼嗎。”

鶴杳杳垂下的頭更低了些。

她這時心里其實很感激這位少年的解圍,并且十分之欽佩他在這么多人面前侃侃而談,但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搭話。

實際上她是不會和任何人搭話,于是有些懷念起前些天在客棧講話時的氛圍,那時候周圍亂糟糟的,鼻翼是骨肉香料的熱氣,兩個人湊在一起討論著劍理,那是她下山以來第一次和一個陌生的朋友聊得那樣自然又開心。

“鶴杳杳真傳,當日就沒見過,沒料到你風姿也很勝。”裴液倒沒意識到她腦子里想什么,他只是開個玩笑,這時一抱拳笑道,“算是第一回見面了,鶴真傳。”

鶴杳杳沒受過這樣直白的贊美,愣了一下,想了想意識到這是交際時的客套話,于是應道:“是,裴少俠。你劍用得也風姿很勝。”

群非這時候回過頭來,笑道:“裴液少俠,若有機會,一定要弈劍一回。”

“那要群公子手下留情了。”

群非莞爾:“沒有這樣稱呼人的。”

“……是么,我以為同官職一般,李尚書,劉郎中什么的。”

“那裴少俠如何稱呼石師姐?”

“石簪雪嗎?”

“嗯。”

“我就叫她石姑娘。”

群非微笑:“那裴少俠也可以喊我群姑娘。”

“群姑娘幸會。你們‘七玉’這回都來了么?”

“沒,飛瓊師妹本來就在劍院,這回除了我與石安香外,就只有雙成師姐來了。”

裴液笑:“‘使暗香’聽起來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群非也笑:“我是向裴少俠取經。”

鶴杳杳在一邊低頭小口喝著茶,心想真奇怪,為什么他們嘴邊有那么多話排著隊等著說呢?

自己挖半天才能挖到一句。

少隴玉劍會席上沉默良久。

他們剛剛討論了許久誰會破開這道劍題,但卻是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名字。

即便已聽了一月關于他的事跡,但再次見到這道身影如此真實地出現在面前實在是另一回事。

他看起來高大了些,面目也不那樣青澀稚嫩了。

剛剛在園中多有笑顏,一直頗為輕松,與當日提劍登臺的那雙漠然冷眸判若云泥。

剛剛眼前所見的劍神妙而美,他們聽到了身旁許多聲小小的驚呼,但他們知曉這劍不是用來觀賞的,那道永遠難忘的、琉璃般的色影浮現時所有人都自深處冷悚一時。

“咱們回去重新修修劍冊如何。”南觀奴含笑道,“其實裴液公子才是我們的少隴玉劍冊第一啊。”

向宗淵點點頭,淡聲:“本來便是。只是裴公子此前失蹤,我才暫時頂上;如今他又現身,自然應當歸還。”

崔子介道:“不錯,我等與裴液是同列少隴玉劍冊,僅居其下——戚真傳,你上回聯系的那家劍事報,今日之事讓他們這般寫。”

“……好。”

蘇行可本來一動不動,這時候實在忍不了了,如受奇恥大辱地漲紅臉:“一天也算啊?!”

左生抬手按住了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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