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頓夫人,麻煩你解釋一下,你的身上為什么會有股血腥味?”
貝拉警惕地盯著眼前的女管家,眼神中充滿懷疑。
瑪麗頓時慌了神,剛才她明明已經很小心,盡量不讓衣服沾染到亞瑟身上的血跡,但沒成想大小姐的鼻子會這么靈。
支支吾吾半天,都不知該作何解釋。
說到底,瑪麗只是個普通人,窩藏劫匪后還能盡量保持鎮定,已經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我我剛才.”
本以為大小姐會追問到底,可僅僅幾秒后,她便露出古怪的表情,靠近瑪麗耳邊低聲道:“你該不會是來了那個吧?”
“那個?”瑪麗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好不容易想明白,便開始拼命點頭。
“怪不得。”貝拉一副我什么都懂的樣子。
三姐妹由于身體構造特殊,從沒有來過親戚,但基本常識還是知道的。
“有沒有感覺不舒服,需不需要放伱一天假回去休息?”
大小姐的關懷讓瑪麗有些感動,同時也愈發愧疚:“謝謝貝拉小姐關心,我沒事的,不需要休息。”
第一天上班就請假,瑪麗沒那個膽子,而且亞瑟還被她藏在莊園里,走了就全完了。
貝拉見她堅持,便不再勸:“那行吧,有問題可以隨時來找我。”
說完,便牽著心愛的葡萄,找妹妹們出門遛彎去了。
好不容易過了大小姐這關,瑪麗總算能稍微松一口氣。
然后她趕緊回到專屬的小房間,換了身衣服。
夫人提前讓巴耶克準備了十幾套嶄新的女仆裝,供瑪麗日常更換,結果這么快就派上了用處。
與此同時,夫人的閨房。
李昂正站在阿契娜身后幫她梳頭。
由于大女兒經常享受這種待遇,夫人非常羨慕,說什么也要李昂給她梳一次。
“這個女人還挺謹慎的。”阿契娜突然評價道。
李昂笑著說:“多虧你的寶貝女兒提醒。”
瑪麗藏人的事自然瞞不過他們,連亞瑟昨晚什么時候進的馬廄,李昂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阿契娜對此十分好奇:“這位摩根先生為什么會選擇躲到咱們家來,你給他提前灌迷魂湯了?”
李昂想了想說:“巧合中的必然吧。”
“首先他知道我住在城里,其次他知道我有能力保護他,再加上他受了傷,腦子不清醒。所以即便他主觀上不打算來找我,潛意識也會告訴他,咱們家是整個圣丹尼斯最安全的地方。”
阿契娜接著問:“這么說你事先也不確定他一定會來?”
李昂點點頭,說:“實際上無論他來不來,結局都不會有任何改變,來了反而更簡單。等著吧,假如他清醒后,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一定會主動找我。”
阿契娜聽完撇撇嘴:“心真臟。”
李昂笑呵呵地說:“與人斗其樂無窮嘛。”
阿契娜托著腮,靜靜凝望著梳妝鏡里為她梳頭的男人,越看越入迷.
臨近中午,瑪麗終于有了點空閑時間。
女管家,或者說女仆長的工作并不算復雜,只是有些繁瑣。
臟活累活有仆人干,她更多是在扮演一個協調者的角色,而且她僅需要滿足家里女眷的要求,此外一切事務都由大管家巴耶克負責。
可即便如此,第一天上班的瑪麗也累得不輕。
揉了揉發脹的腦袋,她來到距離馬廄不遠的一處雜物間。
進門前,還特意觀察了附近有沒有人。
能把向來循規蹈矩的瑪麗逼到這份上,也就只有她那個從來不讓人省心的前男友了。
雜物間里堆放著許多備用馬具,像馬鞍、蹄鐵,以及一些清潔用品。
瑪麗把門從里面反鎖,接著來到一只木箱后面,用盡全力掀開沉重的毛氈布,露出下面雙眼緊閉、面色蒼白的亞瑟。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謝天謝地沒有發燒。
隨后,瑪麗拿出剛找來的剪刀、紗布和急救藥品。
幸虧雇主家有錢,這些東西常備,否則她就得冒險出去買了。
但下一步,瑪麗就不知該怎么辦了。
她不是護士,更不會治療槍傷。
“亞瑟?亞瑟,醒醒,我給你帶來了藥。”
連著呼喚了半分鐘,亞瑟終于從昏睡中蘇醒,而就在剛才,他夢到了一頭兇殘的惡狼。
“瑪麗,你怎么會在這,我又是在哪兒?”
靈頓夫人不禁有些生氣:“如果不是正好遇上了我,你就死了知不知道。”
亞瑟似乎回憶起什么,用力拍拍了漿糊一般的腦袋。
“抱歉,我腦子有點亂。”
瑪麗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語氣立馬軟了下來:“我給你帶了一些藥,你看看還有哪些我可以幫你的地方。”
亞瑟先望向眼前種類齊全的急救用品,又觀察了一下雜物間。
“能不能幫我買張報紙回來,要今天的。”
“現在?”瑪麗雖不明就里,但還是答應下來:“那你一定要躲好,我沒回來前千萬別亂動。”
亞瑟咳嗽了幾聲:“好。”
他目前這個狀態,就是想亂動也動不了。
接著,瑪麗小心謹慎地離開雜物間。
莊園每天都會訂購報紙,倒是不用刻意去買,隨便拿一份就可以。
十幾分鐘后,等她拿著東西回來時,亞瑟已經處理好了傷口。
故意支開瑪麗,是怕她被血肉模糊的場景嚇到。
當然,報紙也是有用的。
亞瑟接過瑪麗遞來的報紙,直接翻到頭版頭條。
[葬禮上的花束尚未枯萎,那些失去丈夫的人依然沉浸在悲痛當中,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場駭人聽聞的搶劫。在這當中,有人因捍衛正義獻出生命,更有許多人的生活毀于一旦,他們辛辛苦苦積攢的財富,卻不料被一幫窮兇極惡的強盜奪走。]
[臭名昭著的范德林德幫,于周日傍晚在城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他們本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地拿下萊莫恩國家銀行,哪會想到平克頓偵探英勇突襲,擊斃該幫派兩名成員。]
[據報道,被擊斃的兩名暴徒,名叫藍尼·薩莫斯和何西阿·馬修斯,前者年僅18歲,后者約55歲。可惜警方清理現場時,并未找到二人的尸體。同時,還有一名該幫派成員被捕,正在等候審判,其他成員目前仍逍遙法外。]
閱讀完新聞的亞瑟,雙眼瞬間紅了,悲傷中夾雜著憤怒。
他親眼目睹了何西阿的死亡,沒想到藍尼也死了,好在其余人應該都成功逃脫。
只是不知道被抓的那個人是誰。
“我該走了,瑪麗,否則會牽連到你。”
瑪麗的眼睛也紅了:“你明明已經被特赦,為什么還要做那種事?難道為了所謂的忠誠,就不惜再次毀掉自己的人生?”
亞瑟很想安慰她幾句,但做不到:“我的性格,你再清楚不過。”
瑪麗自己擦掉眼淚,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我雖然不知道你昨晚是怎么進來的,但再想出去恐怕會很難,莊園里到處都是巡邏的守衛。”
“莊園?守衛!”亞瑟訝異道:“我們不是在你家嗎?或者說你家附近的馬廄。”
瑪麗搖了搖頭:“你在弗拉維安大街,城內有名的富人區。”
亞瑟這才注意到,前女友穿了一身黑白色的女仆裝。
瑪麗看出了對方的疑惑,于是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說了一遍。
通過前女友對雇主的描述,亞瑟已經知道自己誤打誤撞闖進了誰家的莊園。
“他又救了我一次。”
“誰?”
“沒事。”亞瑟掙扎著起身:“走吧,去見見你的老板,我想他已經知道我在這了。”
瑪麗露出驚訝且懵逼的眼神。
“怎么可能,我一直都很小心,不可能被發現的。”
亞瑟解釋道:“因為有他的默許,我才能進入這處莊園。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明白,你的老板是位非常可怕的存在。”
“李昂先生?”瑪麗皺起眉頭:“我感覺他還挺好說話的。”
亞瑟感慨道:“的確如此,他是個好人。就是.該怎么說呢,自從他出現以后,我人生的每次重要場合,他都會如期而至。似乎在用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引導我的命運。”
瑪麗更加無法理解前男友的話是什么意思。
“他是上帝?”
“上帝是不存在的。”亞瑟不信教。
瑪麗沒有反駁,只是說了句:“我有預感,我會被開除。”
“這說不定是件好事。”亞瑟推開雜物間的門,可往外剛走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呃我不認識路。”
瑪麗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心中的悲傷被沖淡了不少。
“我帶你去吧,雖然我對這里也不太熟悉就是了。”
她攙扶著一瘸一拐的亞瑟朝主宅大門走去。
沿路巡邏的守衛對兩人視而不見,仿佛他們是透明人一般。
“我說什么來著,他什么都知道。”
“誰?”
亞瑟沒好氣地回了句:“上帝!”
磨磨蹭蹭來到正門,巴耶克已經在等他們了。
“摩根先生,我家主人等你很久了。”
“靈頓夫人,我有事和你談談,跟我來一下。”
這一章從2023年寫到了2024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