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丹尼斯最近有兩條新聞傳得沸沸揚揚。
第一條是城里來了位非常非常有錢的貴族夫人，熱衷于購買土地、牧場和礦產，不少人因此發了筆大財。
至于第二條新聞就不怎么令人愉悅了。
圣丹尼斯出現了恐怖的連環兇殺案，作案風格與多年前帶有儀式特征的案件如出一轍。受害者尸體上留有類似鬣狗或犬類啃咬的牙印，令人觸目驚心。通常尸體旁還有用鮮血寫下的潦草字跡。
有些人把受害者的死歸結于黃熱病，就像西邊新奧斯汀州的犰狳鎮那樣，但大部分人則認為是吸血鬼作祟。
因為兇手留下的血字明確寫了：
他因吸食少女的鮮血死而復生，當飲滿七個人的血后，便會再次蛻變為凡人。
盡管圣丹尼斯警方宣稱他們多年前就已抓到了罪魁禍首，并將其吊死，但隨著第五名受害者被發現，城內居民難以避免地陷入恐慌之中。
而警方似乎并不愿花費人力物力去追捕一個已經‘死去’的兇手，僅發布了則不痛不癢的警告，提醒所有居民盡量避免晚上出行，便徹底沒了下文。
甚至都沒有對兇手進行通緝，或是設置賞金。
當貝拉看到報紙上的有關新聞時，人都驚呆了，圣丹尼斯的執法者這么不負責任的嗎？
“我現在強烈懷疑，母親對圣丹尼斯的投資究竟能不能得到應有的保障。”
正在品嘗下午茶的李昂說：“這個你大可以放心，亨利市長就算放跑一百個殺人犯，也不能錯過一個有錢的投資商。尤其是當他這屆州政府財政相當緊張的情況下。”
“他曾試圖尋求康沃爾的幫助，但對方的條件嗯.比較苛刻。”
貝拉對這方面的事不感興趣，于是將話題重新拉回兇殺案：“該不會是你干的吧，親愛的？畢竟你可是位貨真價實的吸血鬼。”
望著大小姐促狹的眼神，李昂慢悠悠地回：“如果是我干的就不會留下尸體，更別提寫什么血字，簡直太蠢了。”
“倒是伱.嫌疑很大哦，親愛的大小姐。”
貝拉氣呼呼將手里的報紙扔向愛人：“少看不起人了，有吸血的時間我不如去多找幾份藏寶圖。”
李昂接住飛來的報紙，順手翻看起來，發現了不少有意思的內容。
比如：康沃爾訂購了全美第一艘以渦輪為動力的輪船，據說是目前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船只；被趕出羅茲鎮的萊莫恩掠奪者已逃竄至德克薩斯州；遭到歹徒搶劫的瓦倫丁銀行正在重建；亨利·勒米厄市長計劃舉行年度晚宴，圣丹尼斯各界名流均會受到邀請；歐洲列強在非洲較勁，戰爭陰云籠罩世界（1914年一戰爆發）。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平克頓偵探發現范德林德幫藏身處，于數日前剛剛被廢棄。
李昂正看得入神，大小姐慢慢蹭過來，像牛皮糖一樣扒在他身上。
“親愛的，我們去抓吸血鬼好不好？”
“抓吸血鬼？”李昂放下報紙：“夫人和兩個妹妹都在樓上，去抓吧。”
氣急敗壞的貝拉用力推了他一把：“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討厭啊，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把大小姐惹生氣，李昂也就開心了。
貝拉見他還好意思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揮舞起粉拳對著他的后背猛砸：“沒良心的狗男人，整天就知道欺負我。”
剛錘了沒幾拳，達尼埃拉從樓上下來：“大姐，能不能別總欺負姐夫，我在樓上都聽到了。”
“我欺負他！？”貝拉瞪大眼睛：“你也是個沒良心的，今天晚上別想進我房間！”
三小姐滿不在乎：“他來我房間也行，我不介意。”
貝拉聽后立刻警告李昂：“不許去，你今晚必須陪我去抓吸血鬼！”
“吸血鬼？”達尼埃拉頓時來了興趣：“在哪兒？我也要去！”
貝拉撿起地上的報紙扔給妹妹：“你自己看吧。”然后開始繼續家暴丈夫。
李昂時不時發出幾聲慘叫：“往左一點，對對對，舒服！”
大小姐打累了，三小姐也將新聞看完了。
“竟然有人敢敗壞咱們家的名聲，一定要把他繩之以法！”達尼埃拉義正言辭道。
貝拉揉著發酸的胳膊，強烈贊同道：“沒錯，絕不能讓他跑了。”
李昂原以為她們是在開玩笑，結果沒想到她們認真的。
兩位小姐居然真的覺得，圣丹尼斯吸血鬼殘害平民的行為，是在敗壞蒂家的名聲。
古里古怪的榮譽感。
“行吧，那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們走一趟。”
李昂終于答應，姐妹倆十分高興，一個人獻上了一枚香吻。
“你們要是早這么干，我早同意了。”
“滾！”X2
大小姐本著姐妹齊心的原則，想邀請二小姐一起行動，但卡珊德拉對此興致缺缺。
“有這點時間，我不如多看本書，巨人禱告書我快看完了。”
貝拉現在一聽禱告就頭大，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愛鉆研的小女孩了。
而阿契娜最近癡迷于當大地主，整天拿著一份地圖，到處尋找可以購買的土地，更沒閑工夫陪女兒們胡鬧。
“那就我們三個，出發吧！”
貝拉特意從梅琳娜那借來兩件斗篷，把自己和妹妹打扮得神神秘秘的，聲稱這樣才顯得專業。
巴耶克提前吩咐仆人套好了馬車，但她們不坐，非要自己騎馬。
李昂吐槽道：“你們干脆飛過去算了，里都是這么寫的。”
“你閉嘴！”貝拉瞪他一眼：“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就知道破壞氛圍。”
達尼埃拉幫腔道：“就是就是。”
李昂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好好好，是我的不對，另外還要感謝二位小姐帶我這個鄉巴佬出來見世面。”
“算你識相。”貝拉驕傲地揚起下巴：“作為獎勵，本小姐允許你扶我上馬。”
達尼埃拉馬上舉手道：“我也要！”
李昂挨個將兩位千金小姐扶上馬，還收到了兩美元小費。
隨后，三人離開位于弗拉維安大街上的宅邸。
傍晚的圣丹尼斯依舊熱鬧繁榮，不少人選擇這個時候出門，或是去公園散步，或是到劇場看場精彩的表演。
1899年的夜生活雖不如后世花樣繁多，但也有不少適合消遣的地方。
李昂和姐妹倆騎著馬，在街道漫步，邊觀察大城市的夜景與人生百態，邊尋找吸血鬼留下的蛛絲馬跡。
街邊經常能看到衣衫襤褸的流浪漢和乞丐，這大概是美利堅某種傳統文化，畢竟兩百年后這種情況仍然屢見不鮮，只是那時候就不能叫流浪漢了，應該叫城市探索者。
姐妹倆為了打聽吸血鬼的情報，施舍了某個流浪漢一塊錢。
流浪漢倒是很有骨氣，雖然沒法提供情報，卻回贈了姐妹倆一瓶蛇油，并說：“能夠給予，會顯得我不像是在乞討，這感覺真棒！”
李昂旁觀了全程，然后拿出紙和筆刷刷簽上自己的大名，遞給流浪漢。
“城市東邊新開的礦業公司正在招工，或許你可以去試試。”
流浪漢瞬間明白自己遇到了好心的大人物，對李昂感恩戴德一番后，高興地帶著紙條離開了。
“又是善心大發的一天？”貝拉揶揄道。
李昂笑著回：“順手而已，我怕死了以后下地獄。”
達尼埃拉則用手指捏著臟兮兮的蛇油瓶：“這是什么，難道真的是用蛇做的？”
李昂接過裝滿琥珀色液體的瓶子，解釋道：“它還有個名字，叫騙人的萬靈油，主要成分是草藥和部分化合物。號稱能包治百病，實際是純純的智商稅。如果喝了以后感覺有用，那一定是心理作用。”
與此同時，城外林蔭美人，正在猛灌蛇油的亞瑟打了個噴嚏。
他最近經常咳嗽，幫派里的斯旺森牧師送了他一瓶強效蛇油，說是可以緩解癥狀。效果暫時還不清楚，但味道絕對沒有羅茲鎮酒館的威士忌好喝。
“嘁，原來是騙人的啊。”
達尼埃拉嫌棄地在姐夫衣服上擦了擦手：“那就送你了，不用謝！”
李昂聽后真的把那瓶蛇油收了起來，好歹也算個收藏品。
他這種沒出息的行為，還被姐妹倆嘲笑了好半天。
三人說說笑笑，最終來到兇殺案第一名受害者死亡的位置，在城北一間小酒館的對面。
遇害現場自然已經被警方清理干凈，但血字居然留了下來，而且不知什么原因變成了白色。
[我飲下少女的鮮血，
再次死而復生，
血環之心。]
望著這段特殊字體寫成的訊息，達尼埃拉不屑地評價道：“故弄玄虛，就像家臆想中，吸血鬼會怕銀和大蒜一樣惹人發笑。”
話雖如此，姐妹倆還是仔細檢查了周圍，可惜由于時間過去太久，并沒有發現什么有用的線索。
接著，她們又通過詢問附近居民，得知了其他幾段血字的位置。
李昂并沒有給姐妹倆提供什么幫助，以防泄露謎底，打擾到她們的興致。
第二處地點位于圣丹尼斯最大的集市，里面住著許多華人移民。
此時還沒有普通話的概念，他們平時更習慣用家鄉話，也就是粵語溝通，李昂勉勉強強能聽懂一點點。
雷猴啊，靚仔啊什么的。
可即便如此，李昂仍然很喜歡和他們聊天，就當回家了。
聊了沒過多久，姐妹倆找線索回來。
貝拉專門將血字地點和內容記在本子上給李昂看。
這次文字的內容是：
[我再次飽食生命之血，
循環又起。]
三小姐難以忍受如此令人尷尬的宣言：“我實在受不了！抓到他以后，我要把他放在太陽底下暴曬！”
李昂卻拆臺道：“吸血鬼懼怕陽光，同樣是家的臆想。”
然后就被某位惱羞成怒的吸血鬼咬了一口。
貝拉的關注點就比較奇怪：“你剛才和他們聊什么呢，聊得那么開心？”
“不知道啊。”李昂一攤手：“他們說他們的，我說我的。”
貝拉伸出手指在他額頭點了點：“癡線！”
李昂哭笑不得地說：“學得很快嘛，大小姐。”
“灑灑水啦。”貝拉滿臉驕傲：“剛才路過看到有人吵架，順便聽來的。”
李昂這才發現，大小姐似乎很有語言方面的天賦。
之后，他跟著姐妹倆逛遍全城，將五段血字成功找齊，可惜除了發現能把五個點連起來組成五芒星外，并沒有找到任何有關吸血鬼的線索，而此時，時間已來到黑暗生物經常出沒的午夜。
看著一籌莫展的姐妹倆，李昂于心不忍，便稍微透露了一點線索。
“到五芒星中心位置看看，說不定會有所發現。”
“好主意！”貝拉拍拍愛人的胸口以資鼓勵，她其實想拍肩膀的，但夠不著。
達尼埃拉更是夸贊道：“姐夫比蛇油有用多了。”
“什么話！”李昂賞了沒大沒小的三小姐一個腦瓜崩。
五芒星的正中心在一間雜貨鋪西側的小巷里，靠近港口，晚上基本沒什么人會來。
剛到附近，三人便通過超凡嗅覺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達尼埃拉急不可耐地跳下馬，沿著血氣步入陰暗逼仄的小巷，李昂和貝拉跟在后面。
隨著血腥味越來越濃，傳言中的圣丹尼斯吸血鬼終于被找到了。
此人身形高大，卻很瘦削，光頭，眼窩深陷，皮膚像死人一樣白，穿著一身純黑色的衣服，長著一對招風耳，十指留著尖銳的指甲，正伏在第六位受害者身上吮吸著什么。
三小姐的出現，打斷了他繼續享用美食。
他抬起頭，用一種極為古怪的強調說：“看來.你找到我了。”
“啊，真是位美麗且優雅的小姐，千萬別靠近哦，否則你也將變成我的盤中餐。”
達尼埃拉不屑地問：“你是吸血鬼？”
吸血鬼依舊裝腔作勢地說：“幾個世紀以來，人們對我的稱呼有很多，因為我常常與不死怪物為伍！”
這時，李昂和貝拉也到了，正好聽到他的裝逼言論。
達尼埃拉回頭看了眼姐姐姐夫：“你如果是吸血鬼，那我們是什么？”
吸血鬼一愣，完全沒想到三小姐會這么問。
貝拉見狀噗嗤一下笑出了聲：“我沒見過這么蠢的吸血鬼。”
吸血鬼感覺受到侮辱，松開了受害人，抽出匕首朝三人走了過來：“你們在挑釁一位真正的吸血鬼，我要把你們吸干！”
“我們好怕啊，吸血鬼先生！”
姐妹倆獰笑著生出獠牙與利爪，周身縈繞著滾滾黑煙。
而李昂也很配合地展開漆黑的羽翼，飛至半空，將小巷中僅剩的一點月光徹底遮蔽。
原本從容不迫的吸血鬼被三人嚇得直接呆在了原地。
“你你們”
“我們是吸血鬼呀。”貝拉露出微笑，眼里卻閃爍著殘忍的紅光。
達尼埃拉懶得廢話，如報喪女妖般尖嘯著朝冒牌貨沖去。
自稱吸血鬼的男人頓時肝膽俱裂，頭皮發麻，轉身拔腿就跑，手中的匕首掉了都顧不上撿。
可惜，他給自己選的用餐地點是個死胡同。
達尼埃拉輕而易舉便追上了男人，拽著他的衣領朝天空飛去。
男人發出驚恐地喊聲，手腳胡亂揮舞。
他以為會有人聽到聲音來救他一命，哪怕不救，報警也行，結果因為城里最近的吸血鬼傳聞，鬧得人心惶惶，根本沒有人敢大半夜出門。
達尼埃拉將他帶到足夠的高度，然后松開了手。
男人墜落發出的慘叫聲，令她非常愉悅。
而當冒牌吸血鬼即將接觸大地母親時，貝拉會及時出現抓住他，接著將其拋回給妹妹。
男人就這么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像顆干癟的皮球般被扔來扔去。
直到半小時后，姐妹倆玩夠了，才終于放過了他。
此時的吸血鬼早沒了開始的囂張，仿佛坨爛泥一樣癱軟在地上。
涕泗橫流，嚎啕大哭，褲子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騷臭味。
達尼埃拉厭惡地捂著鼻子：“噫，好惡心，回去以后我得多洗幾遍手。”
大小姐表示贊同。
姐妹倆都嫌棄的不行，最后的問話環節只能讓李昂來。
男人實際上并不是什么吸血鬼，而是一個白化病外加卟啉病患者。
卟啉病是種基因疾病，簡單可以理解為，患者無法從食物中攝取鐵元素，卻可以通過吸食他人血液獲得該元素，從而維持生命。
再加上這種病會使人厭光、嗜睡、牙印潰爛，于是男人就以為自己是吸血鬼，并且深信不疑。
但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他和一個普通人沒什么區別，就是力氣稍微大了點。
李昂甚至還從他身上找到了一對蝙蝠翅膀和幾塊肉。
明顯是入戲太深。
得知真相的姐妹倆瞬間沒了興趣，準備打道回府。
李昂則送給男人一個應有的結局，被真正的吸血鬼抽干血液。
喝當然是不可能喝的，這種垃圾人的垃圾血，喝了肯定會拉肚子。
倒是男人那把古樸的匕首不錯，收藏品1。
第二天，人們在小巷盡頭發現了男人表情猙獰且枯干的尸體，經法醫查驗，此人身上沒有一滴血液，至此圣丹尼斯有吸血鬼的傳言，算是徹底坐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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