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荒坂公司的行事風格各種被人詬病，但辦事效率絕對沒得說。
二十七分五十四秒后，一輛不帶任何標識的白色重型貨運卡車穩穩停在了李昂的歹徒旁。
緊接著，有名便衣荒坂特工跳下卡車，躬身道：
“先生，您要的人、車、貨都在這里了，請您清點一下吧。”
李昂沖帕南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自己去看。
“卸車！”特工一揮手，卡車司機迅速將一輛風塵仆仆，看著有些破舊的霆威麥諾基從車廂內卸下。
車尾箱里有幾箱貨物，以及一個被捆成粽子模樣的人。
帕南立刻上前把人拽下來，狠狠踹了幾腳，然后將自己的寶貝愛車和貨物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這才松了口氣：“東西沒問題。”
特工把目光轉向李昂，見他點頭，指揮司機：“撤！”
一分鐘后，連人帶卡車消失的無影無蹤，像是從沒出現過。
李昂有理由懷疑剛才這批人就是專為荒坂公司處理臟活的人，所以身上沒有任何可以把他們和荒坂聯系起來的東西，甚至連那輛卡車都是軍用科技出品。
這就叫專業。
帕南同樣被他們的專業程度驚到了：“我艸，你特么都這么牛逼了，還特么找我干什么！”
賽博世界人均儒雅隨和，V算是其中涵養比較好的。
李昂已經習慣了，慢條斯理地答道：“合適的買賣找合適的人，就這么簡單。”
帕南將信將疑：“先說說看什么買賣。”
李昂道：“劫一個人，康陶公司的秘密員工。”
靠著自己愛車的帕南聽完立馬搖頭：“不行，綁票的事我不干。再說了，沒有足夠的人手和設備，甭想動公司的車隊。”
李昂換了個話題：“你還欠我一句感謝。”
“活干不了沒關系，謝謝總得說一句吧，畢竟你的要求我都滿足了，而我的要求.”
性格直爽的帕南果然受不了這樣的擠兌，用力一錘車門。
“靠，干就干！”
“但我們得先找幾個幫手，阿德卡多營地，我那還有幾個部族的老朋友，還能拿到足夠的裝備。”
阿德卡多，起源于洛杉磯，是西海岸最著名的流浪者團體之一，可以把他們簡單理解為現代版游牧民族，內部分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家族與部落，主要從事拾荒、務農，以及走私運輸等營生。
和亂七八糟的幫派相比，他們更守規矩，并且樂于和城里人做生意。
帕南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但后來和所在家族的首領起了沖突，這才跑到夜之城，在羅格手下討生活。
李昂十分清楚她的情況：“羅格說你和家族成員的關系很復雜，確定能從那得到幫助？”
羅格這個名字簡直就是帕南的逆鱗，一提就火大。
“哼，羅格都說是了，那就是唄！”
“你別找我不痛快，說正事！”
李昂無奈地岔開話題：“好吧，人手就不用了，一輛浮空車而已，我們兩個就能搞得，至于裝備”
他打開了歹徒的后座，里面是琳瑯滿目的各種武器，普通動能槍械、電磁技術槍械、智能跟蹤槍械、手槍、步槍、狙擊槍應有盡有。
當初荒坂公司的羊毛沒有白薅，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你能找到的裝備我這里都有，而且比你的更好。”
帕南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你確實只是想綁個人，不是要和康陶開戰？”
李昂輕描淡寫地說：“如果真要開戰，我是不會用槍的。”
“好了，挑挑吧，你認為能用得上的。”
帕南覺得所有東西都有用，最后搬了一大堆回自己車上，其中還有兩枚RPG火箭彈。
“現在別說康陶的浮空車，就是宇宙飛船我都能給你打下來！”
“或許吧。”李昂模棱兩可地回了一句，接著又問：“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當然可以。”帕南轉身準備上車。
走了幾步突然想到什么，干脆利落地回頭一槍崩掉正在地上蛄蛹的納什。
此人是她來夜之城的第一個搭檔，結果卻黑了她的車和貨。
事后帕南才知道，納什是亂刀會的人。
而亂刀會可以理解為，被流浪者團體流放的壞種，聚集形成的組織，是阿德卡多的死對頭，目無法紀，兇殘好斗。
羅格把他們兩個安排成搭檔，帕南不對她有意見才怪。
干掉納什，夜之城最辣的姑娘心情瞬間舒暢：“走吧，坐我的車。”
“你那輛嬌貴的寶貝，在城外用不了十分鐘就得變成一堆破銅爛鐵，這是為你著想。”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嘍？”李昂打開印有阿德卡多標志的車門，上到副駕駛。
帕南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不客氣朋友，坐穩了。”
路上，李昂將裝有情報的芯片交給了她。
帕南仔細將內容看了一遍，得出結論：“杰克遜平原，一片狹長的走廊地帶，既在夜之城外，康陶也鞭長莫及，我們就在那動手。”
“唯一的問題在于.這種型號的浮空車可是塊硬骨頭，非常不好追蹤，戰爭期間總能看到它的經典款飛來飛去。車型雖然大，但速度奇快，再加上搭載的次時代防御系統，正經火力都拿不下來，更別說拿幾把破槍亂突突了，得想想其他辦法。”
李昂聽完她的分析，夸贊道：“我很慶幸羅格向我推薦了你。”
“別提那個老表子，看在我心情不錯的份上。”帕南目不斜視地盯著前面的路：“距離浮空車經過還有點時間，我們先到附近去看看，有沒有什么能利用的東西。”
李昂往椅背上一靠，悠閑地說：“你是本地人，你決定就好。”
帕南見男人一副完全信任自己的模樣，不禁生出幾分好感：“我喜歡和你這種人合作，省事。”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陌生時把自己包裝的像只嘴里都長滿刺的大刺猬，可一旦熟悉以后，就會發現她實際很好說話，外表暴躁，內心溫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跑起來叮咣亂響的霆威麥諾基，沿著似乎看不到盡頭的9號公路飛速行駛。
這里是惡土，完全區別于夜之城的廣袤世界。
植被稀少，也幾乎看不到什么動物，只有無垠的沙漠、荒原、低矮的山坡、干涸的油田、成堆的廢品，以及與世隔絕的廢棄城鎮。
舊日修建的柏油路在廢土上縱橫交錯，部分已經被沙礫所掩埋。
在遠處，透過清冽的幽藍色月光，似乎可以窺見城里的摩天大樓和全息廣告牌。
被這么一片毫無生機的荒蕪之地包圍，連爛到根上的夜之城也襯托得仿佛豐美的綠洲一般。
但對有心人來說，惡土也有屬于它的價值。
數量多如牛毛的流浪者部落星羅棋布的分部在各處，大企業們則更喜歡圈一塊足夠大的土地，利用惡土的自然資源修建起生物農場、發電站等設施。
李昂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杰克遜平原上一處衛星能量發電站。
康陶公司的財產，每年為夜之城的繁榮貢獻了三分之二的電力。
帕南最終把車停在一處山坡上，居高臨下，能將發電站及周邊的情況盡收眼底。
李昂跳下車，靠近陡坡邊緣：“真是個鳥不拉屎的好地方。”
“的確。”帕南叉著腰站到他旁邊：“典型的加利福尼亞沙漠地貌，干燥、空曠、一望無際，就算跑過一只老鼠都能看得清，更別提一輛浮空車了，他們到時候都是活靶子。”
“正好這座發電站能幫上我們的忙。”
“我們可以讓里面的發電樁系統過載，形成電磁脈沖，一旦浮空車進入范圍，到時候車上的電子儀器都會失靈。”
“驅動、導航、通訊、所有的一切，當然也包括引擎。”
“到時候我們只需要確認浮空車的墜落點，然后追上去，找到你想要找的人。”
“簡單吧？”
李昂摩挲著下巴：“光用嘴說確實很簡單。”
“但我剛收到消息，康陶的浮空車都裝配了最新的防脈沖裝置。”
其實根本沒有這種裝置，他唱反調的原因是因為知道劇情，電磁脈沖這招行不通，不如用更簡單粗暴的辦法。
“浮空車我來解決，你算好落點，找出一條最快到達的路就行。”
帕南聽后，暴躁地踢開腳下的石頭：“靠，你特么怎么不早說！我好不容易才想到的計劃。”
李昂振振有詞：“因為你也沒早問啊。”
“好了，惡土點子王，請對你的新搭檔有點信心。”
帕南怒目而視：“什么特么的狗屁點子王，你在故意損我是不是！”
李昂默不作聲，拿出一件極其吸睛的物品。
帕南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靠，什么玩意，你難道打算用這根七扭八歪的破棍子把浮空車捅下來？”
李昂撫摸著手中的纏繞長矛，煞有介事道：“它的名字叫古蘭桑克斯的雷電。”
帕南一臉不屑：“哦，我知道了，一根有名字的破棍子。”
先前的好感蕩然無存，她覺得眼前的男人絕對是個大傻子，而且是精神有問題的那種。
“事先說好，待會要是失敗了和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陪你干完這票，咱們就算兩清了，你以后別來找我，我怕傳染。”
說罷，辣妹子氣沖沖地返回自己的愛車，顯然短時間內不想和李昂有任何交流。
李昂不以為意，更不打算解釋。
解釋清楚待會還怎么裝逼。
當前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左右，距離浮空車經過還有三個小時。
充足的時間足夠讓帕南變得冷靜，思前想后，她感覺不能眼睜睜看著任務失敗，畢竟對方幫自己拿回了車和貨。
便主動搭話道：“唉，要不讓我去發電站試試吧，萬一成了呢。”
誰知卻被李昂毫不留情的拒絕。
帕南見狀心中又燃起憤怒的火苗：“你以為我特么愿意管你啊，愛死不死，老娘要睡覺了！”
“從沒接過這么簡單的委托，睡一覺就完事了。”
“待會錯過浮空車，別大呼小叫，敢打擾我休息，就打爆你的腦袋！”
李昂對她的咒罵充耳不聞，一副拒不配合的態度。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
根本沒睡的帕南大聲呵斥道：“快特么把你的狗眼睜開，浮空車要來了，太平州方向！”
同時，一只手已經摸向后座的RPG。
還是那句話，眼睜睜看著任務失敗，她做不到。
閉目養神的李昂這才睜開眼睛，果然看到遠方有輛拖著藍色焰火的浮空車快速劃過天際。
于是他舉起手中的雷電矛，擺開架勢，猶如一名標槍運動員。
下一秒，屬于古龍的力量引得風云變色，空曠的荒原上驟然掛起猛烈的大風，原本還算晴朗的天空飄來大片不斷翻騰的厚重烏云，沉悶的雷聲緊隨其后。
與此同時，赤紅色的電流逐漸在矛尖匯聚，在帕南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徹底化為一道刺眼的紅色閃電。
李昂此刻猶如神話中的雷霆之神，懸浮至半空，周身縈繞著肆虐的電弧。
隨著一聲震懾人心的怒喝，長矛脫手而出，筆直地飛向數公里外的康陶浮空車。
頭頂的烏云被撕裂，凌亂的狂風被攪碎。
天地間只剩一聲直沖九霄的龍吟。
轉眼之間，長矛化成的紅色雷電精準命中目標，明亮的火光騰起，浮空車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姿態急速向地面墜去。
李昂見此立刻鉆進副駕駛，并對站在車外發呆的帕南喊道：
“愣著干什么，快來開車啊！”
帕南如夢初醒，急忙扔下肩頭的RPG，上車猛踩油門，直奔浮空車落點而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大喊大叫，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我靠，我靠，我特么不是在做夢吧！”
“那到底是特么的什么東西，最新版本的能量導彈，還別的新式武器？”
“太特么的帥了！”
李昂憋了一晚上就是在等這一刻，這下終于舒服了。
最后淡淡地說道：“你愿意當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帕南此時看的他眼神，都帶上了些許崇拜。
可剛要再問點什么，車內的對講機突然自動響了起來，里面是兩個男人在對話。
“你看到了嗎，完畢！”
“是的，浮空車，沒有標識，正在下降.你呢？”
帕南表情頓時變得驚訝：“米契、蝎子、他們怎么特么的來了！”
對講機的對話還在繼續。
米契：“我還在搞這個發電機，你先跟上去，我馬上就來。”
蝎子：“嗯哼，我就快到了。”
帕南聞言語氣變得急躁：“米契！蝎子！別靠近浮空車！重復，千萬不要靠近浮空車！”
“是康陶！先等我過來！要不你特么的別過去！”
大概是因為古龍矛釋放的雷電，外加附近的衛星能量發電站，導致通訊受到了影響，阿德卡多的兩名部族成員根本聽不到喊話。
“靠！他們可能是想去幫幸存者，不知道那是公司的車隊！”
帕南急的火燒眉毛，油門都快踩爛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偏偏這個時候，康陶的武裝無人機還發現了在荒原上疾馳的霆威麥諾基。
一連串不重樣的臟話以后，帕南指揮道：“快，我車頂有機槍，不能被無人機拖住，必須要盡快趕到米契和蝎子那兒！”
李昂回想起來，好像這次事件，就算他們第一時間趕過去，蝎子也會死在康陶安保手里。
“別忘了，你又欠我一句謝謝。”
“你特么說什么呢。”帕南百忙之中抽空瞪他一眼：“快特么的打無人機啊。”
“等把米契和蝎子救出來，別說謝謝，和你睡都特么沒問題！”
見她的確是急了，連這種話都能說出來，李昂干脆攬住她的腰，撞破車頂，展開雙翼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向墜落的浮空車飛去。
康陶的無人機都沒反應過來就已失去了目標。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帕南如今已徹底分不清，今天的遭遇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只知道自己被一個長翅膀的奇怪男人抱著在天上飛，地面的景物飛速從眼前掠過。
“昨天喝的酒，到現在還沒醒嗎？怎么感覺有點暈？”
“暈是因為你恐高。”李昂緩緩降落，并收起翅膀。
橙黑相間的浮空車就在眼前，地面被砸出一道長長的溝壑，幾臺康陶武裝機器人分散在周圍警戒，等待救援。
至于米契和蝎子甚至還沒有趕到。
“我們是第一名，蕪湖！”李昂高聲歡呼。
為了慶祝，他潑灑出大量腥紅色血焰，將幾臺機器人燒成灰燼，連個零件都沒剩下。
接著伸出爪子硬生生撕開浮空車的門，見到了被幾名康陶士兵保護的安德斯·赫爾曼。
猶如驚弓之鳥的士兵，瘋狂朝車外的怪物傾斜火力。
可特質的無殼制導彈藥打在對方身上，竟發出金鐵之聲，隨后被盡數彈開。
“嘖。”李昂發出意義不明的感嘆，接著手起爪落，車內頃刻間血肉模糊、肢體亂飛。
幾秒鐘后，他拎著已經嚇尿的赫爾曼走出浮空車。
等做完這些，騎著摩托的米契和蝎子，以及一幫阿德卡多才姍姍來遲。
“帕南，你怎么會在這兒？你不是進城了嗎？”
“我”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的帕南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眼前這幫老朋友。
今天的遭遇實在太離奇了，如果將來她要寫回憶錄，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