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熒幕放映的老電影飄出片尾字幕，李昂收回目光，看向已經在旁邊蹲了半個多小時的網監特工莫斯利。
網絡監察成立于2013年，最初只是歐洲的一家私營網絡安全公司，但憑借自身優秀的技術實力，很快成為各大企業贊助的國際組織。
它的官方任務是保護網絡免受網絡犯罪活動的侵害，維系網絡和通訊的安全，擅長數據要塞保護、追捕無照AI、消除破解入侵、移除軟件威脅、抓捕惹是生非的網絡黑客，因而受到各國政府與眾多企業的大力支持，并贊助了大量活動資金。
媒體宣傳中往往會把網監塑造成民眾守護者，沒有他們，網絡早就分崩離析了。
而事實上由于掌握了極大的權利，網監在犯罪的界定上相當隨意。
舉個例子，假如把一整個犯罪流程分成三步：準備、實施、結束，那么網監會在第一步時將還未犯罪的罪犯逮捕。
不過，雖然有些矯枉過正，但總的來說網監是偏正面的組織。
在已經爛透了的賽博世界，算是一股沒那么渾濁的清流。
所以李昂對眼前這名網監特工的態度還算客氣：“放了布麗奇特，我也放過你，怎么樣，很公平吧？”
膽戰心驚的莫斯利強裝鎮定：“巫毒幫派你來的？他們一向不講規矩，不值得你這種人替他們賣命。他們.”
李昂開口打斷他的老生常談：“巫毒幫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只需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好吧好吧，我放人。”莫斯利幾乎沒怎么思考便答應下來。
之所以這么痛快，是因為他比誰都清楚李昂有多可怕。
當初為了保證安全，莫斯利將自身網絡和野人王同步到了一起，野人王的所見所聞他都能看到，因此李昂的實力他其實已經領教過了。
“但得回放映室才能操作，那里有我的電腦。”
聽了網監的請求，李昂對一直候在旁邊的動物幫小弟說：“去，幫他把電腦拿來。”
小弟領命返回放映室，徹底杜絕莫斯利耍花招的可能。
等待期間，李昂突然道：“你們這次來太平州，是為了破壞巫毒幫的子網海神吧？我倒是能順手幫你一把，價錢好商量。”
“啊！”莫斯利驚訝的張開嘴巴，你到底是哪頭的？
好在他也是見過市面的人，很快便恢復冷靜：“您能幫忙我們當然求之不得，價錢的話絕對比巫毒幫出價高就是了。”
李昂不由得露出笑容：“是嘛，巫毒幫愿意拿出全部網絡技術，換他們老大的命，你們呢？”
“啊！！！”莫斯利這回是真驚了。
一個黑客組織，把自己所有技術拿出來交給外人，和一個妙齡少女把自己脫光，走進男浴池沒什么區別。
“這個，我恐怕.”
李昂知道他一個小小的網監員工做不了主，所有沒太為難他：“最新最尖端的保密技術我不需要，你只需要把你權限內，所有能公開的技術整理一份，這個應該沒問題吧？”
莫斯利立刻回說：“沒有，我待會就整理出來發給您。”
用一堆過時的技術，換真正的傳奇出手幫忙，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兩人達成共識，李昂打量著還蹲在地上的網監：“起來吧，自己找地方坐。”
莫斯利迫不及待起身，錘著泛酸的大腿，不停向他道謝。
沒過多久，小弟提著電腦回來。
莫斯利多作戰，釋放布麗奇特的同時整理技術資料，最后還制作出一枚留有暗門的芯片交給李昂：“把它接入海神，到時候不止子網會被攻破，所有接入子網的巫毒幫腦子也會爆掉，當然您除外。”
李昂接過芯片，心中不禁感慨。
網監這幫正規軍，看起來就是比巫毒幫那群野路子強。
臨了，莫斯利又將裝有技術資料的芯片交給他：“您要的東西，另外我還私自向您賬戶轉了十萬，總不能讓你白忙活。”
網監嘴上說的輕松，實則無比心痛，這次任務經費才20萬，雇傭動物幫就花掉不少。
但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為，獲得了李昂的好感，他就喜歡這種明事理的人。
“我很欣賞你莫斯利，將來如果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謝謝您的慷慨，祝您生活愉快。”莫斯利恭敬地送李昂和動物幫小弟離開，他還有事沒處理完，得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
另一邊，李昂出了電影院，便將剛到手的錢轉給了旁邊的小弟。
“我不常來太平州，你幫我看著點，最好能帶人滲透進狗鎮。”
小弟瞬間領悟，自己剛才的付出有了回報，從普通幫眾搖身一變，成了幫派二把手：“沒問題，大哥，包在我身上！”
嘗到甜頭后，他開始發揮主觀能動性，分析大哥為什么要向狗鎮滲透，以便更好的展開任務。
突然靈光一閃。
狗鎮動物幫分支的老大安琪，好像長的不賴.
再結合前面大哥嫌棄野人王丑，小弟覺得自己似乎悟到了什么。
等大哥下次來太平州，絕對要給他個驚喜！
李昂看了一眼旁邊表情古怪的小弟：“你為什么笑得這么惡心？”
小弟守口如瓶：“我老婆生了。”
“那恭喜。”李昂略過這個話題：“巫毒幫那邊應該會亂一陣子，你們別管，專心看著狗鎮就好。”
交代完，他便離開大帝國商場，前往巫毒幫的老窩。
安排動物幫進狗鎮算是一步閑棋，用得上最好，用不上也不虧。
算算時間，DLC的劇情也快開始了。
巫毒幫的老窩在太平州正中央的巴蒂酒店，由于李昂路上通知過V，所以剛到地方，就見到了在門口接應的艾芙琳。
“情況怎么樣？”他下車問道。
“朱迪核實資料，V陪著她。”艾芙琳停頓片刻：“普拉西德像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直到聽說你要來，他才把東西交出來。”
李昂聽后笑了笑：“他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啊。”
說罷，拿出Relic芯片和網監芯片：“給你個報仇的機會。”
艾芙琳二話不說將芯片全插入腦機借口：“之后要怎么做？”
“之后.等著看戲就好了。”李昂邁步走進酒店。
巫毒幫的小弟們事先得到過通知，因此沒人敢找兩人麻煩，穿過海地人自發形成的集市，上樓七拐八拐進入一個類似服務器機房的區域，里面堆滿了簡易的網絡接入倉和各種設備與線路。
兩人剛進來，有個黑人女性立馬迎了上來：“李昂先生，你好，我是馬曼·布麗奇特，謝謝你的幫助，我們將銘記于心。”
李昂沒搭理她，先是看了看正在忙活的朱迪和守在旁邊的V，然后目光鎖定躲在角落的二把手。
布麗奇特急忙解釋：“先生，普拉西德他.”
李昂卻完全不聽她的解釋：“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幫你。”
布麗奇特面露不快：“別太過分，我們是不想招惹你，但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的侮辱我們！”
此話一出，機房內幾個巫毒幫小弟頓時躁動起來。
不遠處的V見狀無奈地嘆口氣，對朱迪說：“先停吧，待會找機會帶艾芙琳離開這。”
朱迪也察覺出氣氛不對，趕忙和好友站到一起。
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李昂卻不緊不慢地說：“強尼·銀手的人格數據在我這。”
布麗奇特神情一滯，呼吸都有些紊亂。
她當初雇傭艾芙琳偷芯片，就是為了里面的強尼·銀手。
希望通過強尼，引出黑墻另一邊最強大的存在：奧特·坎寧安。
而想要知道奧特是誰，就必須先了解什么是黑墻。
大概70多年前，世界各地政府與企業為節約公共資源，將人類的一切資料數字化存儲進網絡，并采取各種嚴格的規范來保障其安全。
經過數十年演化，全世界已習慣性依賴網絡，以至于萬事萬物都基于此發展。
然而在2020年的某天，世界互聯網被數種病毒同時侵入，迅速癱瘓，整個世界由此陷入一片混亂，大量資料遺失，無數政府停擺，數以千萬計的企業破產，人類的黃金時代宣告結束。
后世人將這次事件定名為‘大崩潰’，將支離破碎的世界互聯網稱為‘舊網’。
待事件平息，人類開始著手重建新的世界互聯網。
歐盟率先將全球所有頂尖黑客收入麾下，成立網絡安全組織：網絡監察。
網監們發現，由于大崩潰發生在企業戰爭期間，無數高智能戰爭AI脫離人類掌控，流竄至破碎的舊網。
這些AI過于棘手，追查與清剿保守估計得花費數百年時間。
無奈之下，網監利用全新的網絡安全協議，在網絡時間筑起一堵高墻，重建后的新網只能在墻內發展，以避免遭到流竄AI的侵害。
這堵虛擬之墻就被黑客們稱為：黑墻。
盡管各國政府與企業統一口徑，聲稱黑墻非常堅固，但絕大多數知道實情的網絡黑客并不認同，且對黑墻坍塌后人類對抗AI的結局持消極看法。
其中以巫毒幫尤甚。
布麗奇特常說：當變革降臨之時，我希望我們是贏家。
于是秉承著‘打不過就加入’的樸素理念，她率領巫毒幫反其道而行，挖空心思想在黑墻上打個大洞，與墻外的流竄AI取得聯系。
意圖在黑墻被攻破之時，投靠AI獲得庇護。
簡而言之：人奸。
而墻外所有AI中最有可能接納巫毒幫的，便是剛才提到的奧特·坎寧安。
此人過去是夜之城最出色的黑客之一，強尼的前女友，因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遭到荒坂公司的追殺，被迫放棄肉體，以意識體的形態逃至黑墻另一邊。又因某些特殊原因，意識發生改變，變成墻外最強大的流竄AI。
前男友強尼是奧特和從前人類時的自己最后一絲微弱的聯系。
因此巫毒幫才會選擇聯系艾芙琳，盜取芯片，從而導致后續一系列事情發生。
“李昂先生，您的意思是愿意把芯片交給我們？”
布麗奇特聽到強尼的消息，立馬換了副嘴臉，語氣比剛才還要客氣幾分。
李昂笑而不語。
他的意思很明確，想要芯片，先拿點誠意出來。
正當布麗奇特糾結要不要犧牲掉二把手的時候，角落里傳來一聲槍響，緊接著是尸體倒地的悶響。
普拉西德為幫派的未來，選擇了自我了斷。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巫毒幫眾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霾。
李昂見此情形卻冷笑道：“這種死法算便宜你了。”
“V，去看看人死透了沒有，沒有的話，再補幾槍。”
幾個巫毒幫小弟聽后憤慨萬分，眼神里寫滿怒意，擋在普拉西德的尸體前面不想讓V過去。
“你們想干什么，造反嗎！”
布麗奇特厲聲呵斥手下，并親自把人帶到尸體旁。
V女士選擇了最簡單的檢驗方法，對著尸體連開數槍，將二把手的腦袋打個稀爛。
她早看普拉西德不爽了。
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為了拖延時間，小動作就沒斷過。
一旁的布麗奇特看得眼皮直跳，卻不能發火，只能強忍著，在槍火照映下，五官顯得愈發陰森。
直到過完癮的V沖李昂點頭，她馬上開口道：“人已經死了，可以把芯片給我們了嗎。”
李昂則一副相當大度的模樣：“好說好說，艾芙琳。”
事情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束。
聽到呼喚的艾芙琳走到他身邊，看起來有些緊張，或者說激動。
李昂一反常態，親切地攬著性偶的肩膀：“芯片不能給你們，但我可以允許你們接入芯片，拿到你們想要的數據。”
布麗奇特皺起眉頭，這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你似乎對我們很了解。”
李昂從容地回道：“剛好知道你們想要什么而已。芯片就在艾芙琳腦子里，同不同意看你們嘍。”
布麗奇特猶豫再三，給出答復：“好吧，跟我來，我們去密室。”
“只能你和她，其余兩個在這里等。”
李昂干脆讓V帶朱迪先離開，他和艾芙琳則跟布麗奇特走。
巫毒幫的密室位于地下，屬于洲際磁懸浮隧道的一部分，曾經連通全球，大崩潰后被廢棄，和網絡一樣。
里面陳設基本和機房相同，各種網絡設備和線路，就是面積大了點。
布麗奇特用海地語通知手下打開設備，然后轉頭對李昂說：
“她會先進入我們的數據要塞，也就是子網，受我們監督。”
“然后我們會引導她進入賽博空間，那是意識體與網絡交互的最佳地點。”
“在那里我們將截取強尼的一部分記憶。”
“整個過程不太長，也不會對人體造成損害。”
說完，她將兩人帶到一個裝滿冰塊的浴缸旁。
“進去吧，性偶小姐。”
意識接入賽博空間時，身體會像機箱一樣發熱，必須通過物理方法降溫，否則會把腦子燒壞。
艾芙琳有點害怕，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男人。
李昂安撫道：“最后一步了。”
艾芙琳聽到這句話，毫不猶豫躺進冰冷刺骨的浴缸。
布麗奇特馬上叫人來將神經處理器連入她的腦機，隨后自己也到旁邊的接入倉里躺下。
她這種高級黑客，一般都有特質的冷卻服，不需要用冰塊。
賽博空間什么樣李昂沒見過，但他知道巫毒幫的末路要到了。
當艾芙琳的意識接入巫毒幫的子網，布麗奇特赫然發現，芯片里根本沒有強尼的意識。
可當她察覺出不對，一切已經晚了，網絡監察的攻擊如約而至。
昏暗的磁懸浮隧道頃刻間響起無數刺耳的警報聲，絢爛的火星四處飛濺，巫毒幫小弟們一個個捂著腦袋痛苦的倒下，躺在網絡接入倉布麗奇特自己也不停抽搐。
看了一圈確認沒有活口，李昂拔掉艾芙琳腦機上的線路，像上一次那般將她扛在肩上。
最后慢悠悠地走出巫毒幫的老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