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小說：
作者：拾寒階
類別：都市生活
第322章
李云海很是震驚，打字機廠最近兩年，得到了四海集團的關照，效益都還不錯，蔣志軍又是廠長，怎么會連三千塊錢都拿不出來呢？
他輕咳一聲，打開公文包，掏出三沓錢來，遞給蔣志軍。
“蔣廠長，這是三千塊錢，你先拿著應急。”
蔣志軍連連搖頭：“使不得啊，李總！這么多的錢，我們還不起的。”
李云海笑道：“三千塊錢而已，怎么可能還不起呢？拿著吧！救人要緊！”
蔣志軍嘿了一聲，伸出雙手接過來，說道：“李總，謝謝了！我打個欠條給你。”
李云海擺擺手，說道：“先不說這些。”
蔣志軍有了錢，腰桿子馬上就挺了起來，把錢往老婆懷里一塞，說道：“還不去醫院？”
他老婆欲言又止，拿著錢裝進包里，出門去了，不一時又走了上來，把剛才扔下去的臉盆撿回家。
蔣志軍尷尬的道：“李總，讓你看笑話了。來，請坐。”
他家里窄，椅子也有限，李云海不好坐，便道：“蔣廠長，我們到外面說話吧！”
蔣志軍說了一聲好，和父母說了幾句，便和李云海他們下樓來。
李云海問道：“你家窘成這樣？不可能吧？打字機廠最近的效益不是挺好的嗎？”
蔣志軍長嘆道：“效益再好，也填不完以前虧損下來的窟窿。這么多的工人、退休職工，都要工廠養活呢！”
李云海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說道：“那你是廠長啊，獎金福利，應該不算少。”
蔣志軍道：“我每個月工資是126塊錢，你看到了，我家那么多的人要養活。我爸媽所在的工廠已經改制分流，他們年紀大了，找不到工作，等于是退休在家。我妻子的單位效益不好，每個月拿36塊錢的保底工資。我家還有三個娃娃要上學。我們這點工資，哪里夠用的？我岳母身體不好，我老婆又是獨生女，她家的老倆口，也要我倆來負擔。”
李云海點了點頭：“那是真的難。”
蔣志軍道：“我和我老婆都是獨生子女，所以想著多生兩個孩子，省得孩子以后像我們一樣難，結果呢？我們這一代更難了！”
李云海笑道：“再難也就這幾年，你的幾個孩子，馬上就長大了，很快就能參加工作賺錢，你們苦盡甘來的日子，不遠嘍！”
蔣志軍嘿嘿一笑，眉頭卻皺得更深。
一行人來到國際大飯店，龔潔點了一桌酒菜。
蔣志軍道：“李總，不用這么破費！你來上海是客人，理應我來請客。”
李云海道：“咱們之間，就不必分這么清楚了。”
一時間酒菜上來，龔潔給三人都倒滿了酒杯，她也不知道李云海找蔣志軍有什么事，還以為是談打字機生產的事情。
酒過三巡，蔣志軍問道：“李總，你說有事找我商量，請問是什么事？如果是生產上的事情，請你放心，我保證按時交貨。我這個人公私分明，家里的事情再爛，也不會影響到我的工作。”
李云海道：“蔣廠長，打字機廠現在這么個情況，你有沒有想過跳槽呢？”
蔣志軍愣道：“跳槽？要說效益，咱們廠還算不錯，更好的單位，我也進不去。”
李云海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讓你到西州發展，你愿意嗎？”
蔣志軍問道：“西州？能有什么好工作給我做？”
李云海笑道：“來我們集團工作呢？”
蔣志軍道：“到西州哪一家工廠？”
李云海道：“是這樣的，我們集團總部缺一個管理生產的副總，不知道蔣廠長有沒有意愿前來屈就？”
“啊？”蔣志軍一聽就發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可是四海集團！
雖然說上海打字機廠曾經風光無限，但那都是過去式了，如今的打字機格局，風去變幻，早就是四海智能打字機的天下。上海打字機廠，也淪為了四海集團的代工廠。如果沒有四海集團的訂單，這家工廠在改革的潮流中，會成為頭一個改革的對象。
從體量上來說，四海集團是幾十億的公司，是上海打字機的幾十倍。
發展前景上來進，四海集團是新興的科技產業，正當最好的發展時期，前途無量。
職務上來說，蔣志軍在上海打字機廠只是一廠之廠，到了四海集團卻是總部的生產副總，不可同日而語。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蔣志軍不由得愣住了，一時間忘記回答李云海。
李云海道：“我先跟你說一下薪酬待遇，我們公司的副總，現在工資都是每個月2000塊錢，一年2萬4千的工資，年終獎、福利、分紅，另算。”
龔潔這才知道李云海的用意，自然要幫著說好話，笑道：“反正我覺得挺好，比我以前拍戲賺得還要多。”
李云海道：“你是分公司經理，你有業績提成。你的收入當然高了。蔣廠長，你要是來我們總部的話，雖然沒有提成，但你是管生產的副總，年終獎、績效獎會比較多。”
良久，蔣志軍這才吁出一口濁氣，眼睛里閃著淚光，說道：“李總，你不用可憐我，我能力有限，我擔當不了這么大的責任。你也看到了，我連家事管理得一塌糊涂。”
他還以為，李云海是因為看到他家境困難，所以才起心動念想幫他一把。
李云海笑道：“蔣廠長，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家里的事，沒有誰能管理好。我看中的是你在工廠方面的管理才能。不瞞你說，我這個人對產品的品質，有一種近乎偏執的高要求、嚴標準。我恨不得把產品的返修率、退貨率降低到零點！我知道你在工作中，也是一個嚴于律己、嚴格要求手下的人，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相通的。所以我才想請你過來幫忙。希望蔣廠長能答應，我們攜手共創偉業！”
蔣志軍神情一凜，說道：“李總，你這么看得起我，我要是再不知好歹，那就枉為人了！我答應你！”
李云海道：“太好了！來，我敬你一杯！此事你回家以后，先和家里人商量商量，上海畢竟是大城市，而西州是小地方，他們若是不同意，我也表示理解。”
蔣志軍豪爽的一口悶了杯中酒，說道：“我堂堂男子漢做事，要跟他們商量做什么？我算是看明白了，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啊！我要是賺不到錢，在家里連老婆都嫌。到西州工作一年，抵得上我在上海工作二十年，我為什么不去呢？這筆賬，傻子都會算嘛！李總，我現在就答應你，我去定了！”
李云海得一良將，自然高興，又和他喝了幾杯酒。
飯后，李云海拿出六千塊錢來，遞給蔣志軍，說道：“這是你前三個月的工資，我預先支付給你，你把家里安頓好了，再來西州。”
蔣志軍喝了點酒，再加上激動，一張大臉漲得通紅，接過錢來，拍著胸口說道：“李總，士為知己者死，我蔣志軍以后就替你賣命了！請看我的表現吧！”
李云海說道：“好！”
蔣志軍離開后，龔潔笑道：“李總，你可真會挖墻腳，一個廠長，被你三言兩語就給挖了過來。”
李云海道：“廠長算什么？一個電影明星，也被我三言兩語給忽悠過來了呢！”
龔潔知道他說的人是自己，不由得羞紅了臉，嬌俏的笑道：“忽悠？你是在忽悠我嗎？”
李云海正色說道：“這得問你自己，如果你在四海集團工作得開心、快樂，有成就感，那就不算忽悠。”
龔潔道：“嗯，我過得很快樂！特別自由！不用熬夜了，也不用擔心明天有沒有戲拍，拍出來的戲有沒有人欣賞。最重要的一點，我不用再演別人，我演自己就行了。李總，我們去哪里走走？這樣好的天氣，處處鳥語花香，是個踏青的好時節。”
李云海看看天色，說道：“馬上就要天黑了，去哪里呢？上海我也不熟悉。你決定吧，我跟你走。”
龔潔指了指國際大飯店對面的人民公園：“就到公園逛逛吧？”
李云海說好，跟著她來到公園里。
公園里人很多，都是飯后出來散步的。
迎面走過來幾個人，其中一人認出龔潔來，喊道：“龔潔！真的是你，幸會！”
龔潔一邊和對方打招呼，一邊向李云海介紹道：“這是王沛導演，我以前有一部電影，就是王導拍的。”
李云海哦了一聲。
王沛笑哈哈的道：“龔潔，我手里有一部戲，很適合你來演，你要不要來試試？”
龔潔道：“王導，我現在不拍戲了，退出影視圈了。每年都有那么多的新人出來，你還怕找不到好的女主角嗎？”
王沛道：“哎呀，別提了！我到上戲去面試，試了上百個他們推薦的人，就是沒有一個有靈氣的，長是長得漂亮，可是光漂亮有什么用呢？那眼睛是死的，表演也是死的，美則美矣，就跟一個花瓶一樣，演不出神采來。我還是想用你來當女主角啊！你演的戲是活的！”
龔潔笑道：“謝謝王導能想著我，我現在真的不想再演戲了。我有了新的工作，也沒有時間和精力再投入到拍戲中來。”
王沛搖頭道：“真是遺憾，真是可惜，真是損失啊！”
李云海覺得這個導演很有意思，微微一笑。
王沛看向李云海，問道：“這位同志是？”
龔潔介紹了李云海的身份。
王沛哎唷一聲，伸出雙手來：“四海集團的李總，幸會！久聞大名！沒想到李總如此年輕有為，失敬、失敬！”
李云海和他握了握手：“王導好。”
王沛道：“李總，有沒有興趣投資電影事業？”
李云海哈哈笑道：“王導，那得看是什么樣的電影，如果是龔姐參演的電影，那我會毫不猶豫的投資。”
王沛急得一打手背：“你這不是為難人嗎？你剛才明明聽到了，她不愿意接拍我的戲嘛！不過嘛，我這部戲，就算請不動龔潔，我也會請到另一個美女來演。朱林，你聽說過吧？”
“北朱南龔的朱林？西游記里的女兒國國王？”
“對，就是她！怎么樣？這戲值得你投資不？”
“你們是大廠，還會缺投資？你們拍出來的電影，反正是統購統銷，也不愁賣不出去。”
“話是這么說，但前期還是需要拍攝資金的。”
“需要投資多少呢？”
“50萬就夠了！”
“我能從中得到什么好處？”
“出品方啊！電影第一個出來的文字，就是出品人！可以寫你個人的名字，也可以寫四海集團的名字。電影越賣座，能看到的人自然越多。還有你是主出品方，可以參加電影的分紅。這個比例，咱們可以談。”
“嗯，那我考慮考慮。”
“這樣，李總，你留個電話給我，我回頭再聯系你。”
李云海道：“你有龔潔的電話吧？我這幾天都在上海。”
王沛說沒有，便問龔潔要了一張名片，又問李云海也要了一張名片。
分別以后，李云海和龔潔繼續往前走。
龔潔道：“這個王導人很好，是上影廠的老導演了。他導的電影，大都還不錯。”
李云海道：“拍得好是一回事，有沒有票房，又是另一回事。”
龔潔道：“他去年拍的電影，票房都有幾百萬。”
李云海道：“這么說，我就算投資50萬下去，哪怕不能賺，至少也能回本？還能打一波廣告。”
龔潔道：“肯定可以，有王導的電影，還沒有虧過本的。”
李云海點了點頭：“那你要不要客串一下？”
龔潔道：“這個王導，說話也不靠譜了，他明明已經約了朱林，還要來約我，這不是故意的嗎？”
李云海道：“或許他是想讓北朱南龔一起出現在熒屏上呢？這也是一段佳話！說不定能出一部好戲。”
龔潔道：“我最近都在忙著工作，還是不拍戲了。”
李云海微微一笑。
天說黑就黑了下來。
公園里的路燈次第點亮。
李云海和龔潔走了一圈出來。
龔潔道：“李總，你是住在國際大飯店嗎？”
李云海道：“是的，我就住在這里。你回去吧，我明天再去公司。”
龔潔道：“明天我約了一個負責采購的領導見面，你說我要怎么樣才能拿下這個訂單？我是誠心向你求教。”
李云海問：“哪家單位？”
“市科協。”
“他們要采購多少臺設備？”
“我現在也不清楚，這不約了明天見面嗎？”
“是在外面見面？還是你上他們單位？”
“我去過他們單位兩次了，那個領導倒是很熱情的招待我，說是我的影迷，聊天能聊大半天，但一談到采購事宜，他就顧左右而言他了。所以，我明天約他出來，想好好談一談。”
李云海想了想，說道：“那你就約他中午出來吃飯，我們一起和他見個面呢？”
龔潔道：“我就是這么想的，我和他約到揚子江大飯店見面，那邊有中西餐廳，前年才開業的，在本地很有名氣。”
李云海道：“好，那就揚子江大飯店！你回去吧，我回酒店休息了。”
龔潔道：“要不去我那坐會兒吧？時間還早呢！”
李云海笑道：“你是住在家里吧？我去不方便。”
龔潔道：“沒有，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很方便。你至少也要去認個門吧？以后有事你也好找我。”
李云海點點頭，說道：“既然搬出來住，為什么不干脆買個房子？”
龔潔嫣然笑道：“我也想買，你投資啊？”
李云海失笑道：“這樣吧，我以公司的名義，給你出錢買套房子，以后每個月從你工資里扣幾百塊錢，當是分期還款，怎么樣？相當于你是用工資當抵押，從公司貸款買的房子。”
龔潔雙眼一亮：“真的可以嗎？那敢情太好了！”
李云海送她回到家里。
這是一個單間，面積比較大，有30多個平方米。不過有獨立的廚衛，都比較小，一個人住著，倒也省心。
李云海進入房間，看到陽臺上的門開著，窗戶也開著，陽臺上晾著龔潔的衣物，映入他眼簾的，便是一對白色的內衣褲。
龔潔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請李云海坐下來，泡了一杯茶端過來放在他手里。
李云海喝著茶，說道：“我跟你說真的，你到附近看看，有沒有好一點的房子，合適的話你就買下來，我用公司的名義給你出錢買。你再用工資還就行了。”
龔潔認真的計算了一番，說道：“那我可以買套好一點的房子，我現在工資有這么高，我也花不了這么多的錢，每個月還一千塊錢都可以。一年可以還一萬二千塊錢，十年就是12萬，那我可以買一套10萬以內的房子，是吧？”
李云海道：“當然可以。而且你的工資是不斷增加的。”
龔潔說道：“好，我有空再去看看房子，看到有好的房子，我就買。”
李云海喝完了茶，起身告辭。
他回到酒店，打了個電話給林芝，聊了聊天，便即沖涼休息。
第二天，李云海來到分公司，和龔潔一起前往南京路上的賣場視察。
這個賣場有400平方米，四海集團的產品，包括派奇公司的工程機器，都放在里面銷售。
像這么大的辦公設備賣場，在上海也排得上名號。
李云海問龔潔道：“你再約一下那個科協的領導，這樣顯得隆重和正式。”
龔潔便用賣場的電話聯系科協的領導，說好了中午12點鐘，在揚子江大飯店一樓的西餐廳吃飯。
放下電話后，龔潔笑道：“領導答應了，中午一定來。李總，這個訂單，我得仰仗你，看看能不能拿下來，我是真的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