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帷余
勾月起了好奇心,把暖爐推近了些,“你說的這些我保證不說出去,就當成講故事一般同我說一說好不好?”
她道自然可以,“我與姑娘一見如故,很是投緣。”
勾月攬住她的肩膀道,“沒想到你也這樣覺得,我剛才就想這樣說呢,成兒。”
她盯著勾月的眼睛,似乎在判斷她每句話是真是假。
待見她似乎毫無防備之心,才說道,“你可曾聽說過,陛下有一位少年時便陪伴在身邊的女孩子?”
勾月搖頭,“陛下不是楚人嗎,那女子也是楚人?”
她道,“確是。后來跟隨陛下征戰,成為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勾月羨慕道,“一定武藝高強,日后若有機會見到,定去討教討教武功。”
她道不可能了。
“為何?”
“那女將已經死了。”她想從勾月細微的表情中捕捉她的弱點。
勾月惋惜,“陛下正值壯年,那女子想來年歲也不大,天妒英才。”
她說道,“不知姑娘可曾聽過她的名字?”
“她在良渚很有名嗎?我聽說軍隊中確實有些女子能帶兵打仗,不過我從未見過罷了。”
“也許姑娘聽過她的名字。”
她注視著勾月,“她叫……塔蘭.烏索達。”
勾月如被雷擊,“塔蘭?”難道就是阿淵的那個塔蘭?
“沒錯,你聽過這女子的名字?”
勾月撓了撓眉頭,“是聽過。”
文淵之的前妻,她能沒聽說過嗎?
沒想到這女子和皇室淵源頗深。
為何之前文淵之也不曾多說這些事兒呢。
是了,怕她多想,所以很少提及。
“她是個什么樣的將軍?”
“常勝將軍,多次救陛下于水火,若這個世界上,有一人能讓陛下全然信任,便是她了。”
勾月道,“衷心侍主,人還不錯。”
“不過我還聽說過一樁陳年舊事,姑娘且聽聽就是,是非曲直,心中便知。”
韓澄想起了他們在白石沙漠一路向大楚王庭逃亡的舊事,明明可以同這女子說很多,可她偏偏想要說這件。
還未說出口,往事便浮現在眼前。
“淵之哥哥!”門里伸出一雙手鎖住了文淵之的手臂。
“韓澄,你們也走出白石沙漠了?!”
看著他這么狼狽,韓澄心疼極了,連忙將他拉進這低矮的石房中。
門是兩塊陳舊的門板,外面罩了一層灰突突的動物毛皮,文淵之覺得那是狼皮。
默毒聽見聲音也走了出去。
見塔蘭靠在門旁渾身無力,他忙問道,“她怎么了?”
“受傷了。”
“什么時候的事?”
文淵之有些氣憤,話語中仍是淡然的,“應該是迎戰若枝人的時候,她幾日不吃不喝,又受了傷,需要好好休養。”
“你呢,你受傷了嗎?”韓澄將他前后摸了一遍。
文淵之不動聲色推開她,“你們在這里呆了多久?”
“昨日到的。”默毒有些不快。
安置好塔蘭,三人坐在主人家的毯子上。
這戶人家在若枝和大楚之間,離白石沙漠很近,幸好占有一汪水,能保障一家日常。
男主人身穿一套皮袍子,外面被油煙熏染得黑得發亮,一看就有了年頭。
他妻子聽聲音年紀不算大,但那張臉飽受風霜,在烈日下龜裂發紅,眼角爬上無數皺紋,笑起來卻和煦極了。
韓澄逗著主人家的孩子玩兒。
其中一個女孩子尤其喜歡她,不斷叫她斗南。
一開始她以為是叫她姐姐,后來她一問才知道并不是。
“那斗南是什么意思?”她問文淵之。
“是——”
被默毒截下,“斗南是風神的意思。”
“風神?”
“對,之前我告訴你大楚人信奉太陽神和月亮神,風神是他們的孩子,是諸神中最美麗輕柔的一位神。”
韓澄忍住喜悅,“所以她是叫我仙子?”
“可以這么說。”默毒微微笑道。
文淵之站起來,找那女主人說了幾句楚語。
“淵之哥哥,你和她說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請她拿些吃的。”
韓澄站起來,將荷包里的一塊金子遞給了那女子。
她不肯要。
“我們怎么能要客人的東西?”男主人說道。
“不礙事,昨日我們住在這里就已經很麻煩你們了。”默毒說。
那孩子拉著韓澄的手往外走。
“去哪兒?”
文淵之道,“她是想帶你出去打水。”
“出去玩玩吧,我們暫時還不啟程。”默毒看出文淵之也有話想和他說,支開韓澄道。
小孩子柔軟的小手抓住韓澄,兩人一路小跑。
這一路著實辛苦,雖然默毒認路厲害沒走什么錯路,但好幾次險些在將渡水時撞見若枝人,只好退回來從長計議,現在好了,文淵之在,主心骨就在。
女主人殺了一整頭羊,這是一筆大花銷,文淵之欲再給一些銀子,被那粗獷的草原漢子攔住,“那位天仙一樣的姑娘已經已經給了我們很多,再收,天神會責怪我們虧待客人。”
留到第二日,塔蘭身上的高燒才消失,她蒙蒙地坐起來,看著周遭陌生的環境,低矮的木頭桌子上有一只缺了口的漆碗,里面裝了半碗水。
她喉嚨干得厲害,正要端起飲下,韓澄走過來了,“不怕有毒?”
塔蘭沒聽見一般一飲而盡。
“真沒意思,你聽不懂燕語,我都沒法捉弄你了。”韓澄把干凈的一身衣服放在她手邊。
“你的衣服破了,還有血污,要不是我們得趕路,高低得讓你洗個澡再給你仔細包扎,不過你也知道你主子默毒不能在這里久留,不然我們都得死。”她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嘟嚕一串。
塔蘭拿袖子揩干嘴角的水,抬眼瞧著她。
她如狐貍小獸一樣的眼睛引得韓澄驚奇不已,“哎,你的眼睛,不是黑色的,跟我以前的貍貓一樣,像是第二遭茶水的顏色。”
塔蘭解開身上的銅扣,露出半邊肩膀,身邊坐著的韓澄即刻叫道,“你……你干嘛呢?”
她連忙去將小門關上,“換衣服怎么不說一聲,我給你關門啊。”
塔蘭在她面前,跟個聾子一樣,她不搭理韓澄,韓澄也沒有法子,“罷了,換吧。”
默毒說她是個怪人,果然如此。
怪得很呢!
不像是個女子樣,也不像個男子樣,更……不像個人樣。
籠子里養的會咬人的獵犬,默毒放出去,叫她咬誰便咬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