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一碗豬蹄面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蘇白徹底融入了首都古玩圈子。
最明顯的幾個變化就是，
即便是沒有牽著虞老板，她走在琉璃廠的古玩街上，依然能被各老板笑著打招呼，
有事沒事，老是有同行的掌柜的、老板，跑到深夜古玩鋪晃悠，倒不指望撿漏，就是公道價格挑選些物件回去，捎帶著再讓蘇白給他們帶來的東西掌掌眼。
這些算是好的。
可以說是立棍成功，在首都古玩圈子里，從此就有了蘇白這么一號人物。
更因為年紀和性別的原因，顯得是那么的獨樹一幟。
不好的，其實也是有的。
比如在距離深夜古玩鋪不遠的古玩街面上，
她想要撿漏，就變得挺難的。
認識蘇白的古玩攤主，看到她過來，第一反應都是滿臉堆笑，說話叫一個好聽。
等她開始準備買東西了，不好意思，不賣，多少錢都不賣。
寧愿錯失幾個生意，少賺個萬兒八千的，也堅決不能放過發財的機會。
誰不知道眼前這位蘇白蘇老板，靠著一手撿漏的絕活，積攢了天價的古玩，在一群老前輩面前玩了一出名動京華。
蘇白：……
怒摔！
又是空手而歸的一天。
蘇白穿過一條小巷，郁悶地抄近路準備回深夜古玩鋪補覺。
走到巷口，有一只裝滿塑料瓶的大袋子攔住了蘇白的去路。
袋子的主人是個拾荒的老奶奶，她一手提著袋子，另一只手牽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女孩。
在老奶奶面前還有個中年男子，他手里拿著一枚毽子，認真觀察著。
毽子做工很粗糙，看得出是自己做的。
“阿姨，不瞞你說，這是一枚古錢幣，如果賣的話我可以給你一百塊。”
中年男子抬起頭說道。
老奶奶驚訝道：“這么值錢？”
她沒有發現中年男子由于激動，手在微微發顫。
不過，蘇白注意到了。
什么樣的錢幣，能讓人激動到這樣？
蘇白有點好奇，目光掃了過去，發現還真是件寶物。
只是，讓蘇白不爽的是，對方只想花一百塊錢就買下老奶奶手中的古錢幣。
從老奶奶和小女孩身上破舊的穿著就能看出，她們的生活相當窘迫，不得不靠著拾荒為生。
中年男子有些不厚道了。
“奶奶，我的毽子。”
小女孩見中年男子拿著她的毽子不松手，有些著急地搖著老奶奶的手。
老奶奶安慰道：“不要急，奶奶給你買個新的毽子。”
“一百塊，手機轉給你怎么樣？”
中年男子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再次詢問道。
老奶奶望向中年男子：“你真的要用一百塊買它？”
“嗯，我有收藏古錢幣的愛好，這枚錢幣成色還行，我可以高價收了，當然你也可以拿去邊上的鬼市，不過能賣個五六十塊就到頂了。”
中年男子將毽子交還給老奶奶，表現得好似再不賣他就要走的樣子。
老奶奶看不懂古錢幣，只知道鬼市的攤子上有些古錢幣確實賣好幾百塊錢，沒想到被她拿來做成毽子的古錢幣也這么值錢。
就在老奶奶剛要開口答應時，蘇白站了出來。
“奶奶，這枚毽子能讓我也看看不？”
蘇白老奶奶問道。
老奶奶轉頭一看，是個面容和善的年輕人，就點了點頭，將毽子交給蘇白。
見毽子落到蘇白手中，中年男子有點急眼。
“喂！到底賣不賣？不賣我就走了！”
他作勢要走。
老奶奶不由擔心起來，生怕對方不買毽子了，對著蘇白道：“你趕緊看完給他吧。”
“這枚銅錢我看挺不錯的，他出一百塊是嗎？那我出兩百塊，你賣給我得了。”
蘇白為了安撫老奶奶，加了一百塊錢。
“你真的要？”
“我在直播中，不會騙你。”
蘇白笑了笑，指著攝像頭說道。
老奶奶這下安心了，不再擔心中年男子不買毽子。
反倒是中年男子急了，狠狠瞪了蘇白一眼道：“我出二百五十塊！”
老奶奶見狀，一下子就反應過來，她這枚毽子上的銅錢恐怕沒那么簡單！
中年男子之前說要走，根本就是騙她的！
蘇白翻看毽子上的銅錢，心里有了定論，故作驚訝地道：“宜官，大利子孫？還挺吉利的。”
老奶奶點點頭：“是呀，孩子她媽看錢上的字吉利，就串了條紅繩，一直戴在她脖子上，前兩天孩子見別的小孩踢毽子好玩，也吵著要一個，我這才將它做成毽子。”
蘇白點點頭，好在做成毽子的時間不長，錢幣沒有磨損，其價值并沒有受到太多影響。
“這樣吧，我出五百塊，您把毽子上的銅錢給我。”
蘇白又一次開價。
一聽蘇白又抬價，中年男子怒道：“我出五百五十塊！”
“這家伙真不要臉，一次只加五十塊錢。”
“剛才他還想只花一百塊錢，就買下老奶奶的錢幣呢。”
“老奶奶拾荒為生，他還好意思騙人家，忒不要臉！”
“小氣吧啦的，你連個老奶奶都騙，良心不會痛嗎？”
網友們都很不忿，在直播間大罵中年男子。
“你最好守點行業規矩，否則別想在這條街上混！”
中年男子看向蘇白，警告道。
“什么行業規矩？”
蘇白裝傻充愣道。
這回輪到中年男子郁悶了，居然不是行內人跟他搶寶，這跟誰說理去？
按照行內規矩，一般別人先看上的東西，除非價格談不攏而放棄，否則外人是不能插一腿的。
蘇白的這種行為在他看來，就是壞了規矩！
可是看到蘇白一臉茫然的模樣，加上年紀尚輕，還真有可能不懂這些規矩。
網友們都笑了。
“主播開演了！”
“這又不是古玩街的攤子，講什么行業規矩！”
“主播干得好，是他先不講規矩，騙人家老奶奶的！”
無奈之下，中年男子只得對老奶奶道：“阿姨，這錢幣一看就不是用來流通的，是古人隨便做出來討個吉利，我出五百五十塊買它，就是打算拿來做個附身符，這價錢已經差不多到頂了，你在別的地方肯定賣不出這個價。”
老奶奶望向蘇白，五百多塊錢已經滿足她的心理價位，再高她就不敢想了。
讓她意外的是蘇白卻一臉驚喜地道：“古人求吉利用的錢幣，我還是第一次見，居然還能做成附身符，正好我最近運氣不太好，一千塊錢怎么樣？這枚錢幣讓給我。”
“握草！主播居然好意思說自己運氣不好？”
“隔三差五就賺個千把萬，這叫運氣不好，想上天啊！”
“主播哪來的臉說這句話？”
中年男子無語了，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說什么能用來做附身符，這下好了，眼前的年輕人瞎湊熱鬧，跟著他一起抬價！
老奶奶看了眼蘇白，好心勸說道：“孩子，你年紀輕輕，剛出來工作沒多久吧？要是看不懂就別亂花錢。”
“奶奶，沒關系，我搞直播呢，網友們都喜歡這種玩意，拿到直播間說不定能賣個高價。”
蘇白寬慰了幾句，讓老奶奶安下心來。
中年男子氣得直咬牙，又不能明說銅錢的底細。
只能咬牙道：“我加一百塊，一千一百！”
“我說大叔，你不是說這枚銅錢不是用來流通的，不值錢嗎？何必跟我搶呢？”
蘇白故意皺眉，很不滿地道。
中年男子氣得一口氣差點沒緩過來，銅錢分明是老子先看上的，你跟我搶的，怎么現在成了老子搶你的東西？
蘇白搖了搖頭：“這樣吧，一口價，五千塊錢我買了。”
中年男子大致猜到錢幣的底細，只是還不確定真假。
他開價買這枚錢幣，其實也有賭的成分。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賭贏了能賺個盆滿缽滿，賭輸了大不了賠個幾百塊錢。
蘇白將價格加到一千塊錢時，他已經開始遲疑了，現在又加到五千塊錢，他更加覺得賭這一把風險太大。
猶豫了半天，見老奶奶要答應蘇白，他這才咬牙道：“我再加一百，五千一百塊！”
“這家伙瞧不起誰啊？”
“每次只加一百塊，是惡心人吧！”
“主播別給他面子，繼續加錢，看他還敢不敢繼續加價！”
網友們都氣得不行，更有人刷禮物要蘇白別讓對方撿便宜。
蘇白看在眼里，故作氣惱道：“朋友，你這樣加價，可不厚道，真當我出不起錢嗎？我就非要買下這枚錢幣不可，一萬塊，你加不加？”
此話一出，不僅老奶奶吃了一驚，就連中年男子也瞪圓了眼睛。
這年輕人為了出一口氣，居然胡亂開價？
“你連這錢幣是什么都不懂，會花一萬塊買它？別開玩笑了！”
中年男子呵呵笑了起來，又扭頭對老奶奶道：“阿姨，你別被忽悠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老奶奶也遲疑了，一開始二人競價，她還覺得是古錢幣值錢，現在反而覺得蘇白是被中年男子刺激到，逞一時之快才開價一萬。
這么多錢，她撿垃圾得撿多久啊！
老奶奶覺得中年男子說的有點道理，蘇白冷靜下來后，極有可能反悔不買她的錢幣。
蘇白也看出老奶奶的疑慮，安撫道：“奶奶，你不用擔心，這錢我還是出得起的，今天我直播間觀眾送的禮物，就不止這點錢，我在直播間都說要買這枚古錢幣了，就不會再反悔，否則觀眾會怎么看我？”
老奶奶吃了一驚：“直播有這么賺錢嗎？”
蘇白道：“錢的事您就不用擔心了，我感覺這枚錢幣能給我帶來好運，所以一萬塊買它挺值的。”
“你想花一萬買，就自己買去吧，傻子！”
見蘇白玩真的，中年男子怒氣沖沖，轉身離去。
他不敢繼續賭這枚古錢幣的真實性，就算是真的，一萬塊買下來也沒賺頭了。
“不，不，我知道這枚古錢幣值不了這么多錢，只是你不必為了一口氣浪費一萬塊。”
老奶奶又勸說起蘇白，她只希望蘇白能以正常的價格買下這枚古錢幣。
見中年男子走遠，蘇白才露出笑容道：“老奶奶，其實這枚錢幣叫壓勝錢，我花一萬塊錢買它，其實占了大便宜。”
老奶奶露出吃驚的表情：“你沒騙我？”
網友們也激動起來。
“我就知道，主播怎么會吃虧呢！”
“主播肯花這么多錢買這枚錢幣，我就猜到它不簡單！”
“只是這樣說出來，老奶奶還肯賣給主播嗎？”
“我看老奶奶是個實誠的人，應該不會反悔。”
“誰知道，這可是價值上萬塊的古董啊！”
蘇白并不想占老奶奶便宜，如實說道：“壓勝錢又被叫做壓歲錢，實際上是古代人們為辟邪祈福而制造的一種飾物，確實是用來佩戴賞玩的，雖說是錢，實際上并不流通。”
“至于它的由來，據說是古代一對夫妻老來得子，年三十夜晚擔心‘祟’來害孩子，就用八枚壓勝錢給孩子玩，并放在孩子的枕頭下，夜里‘祟’來了，剛要伸手抓孩子的頭，枕頭邊上突然數道金光，將‘祟’嚇跑了，第二天，大人就將銅錢嚇退‘祟’的事告訴大家，此后大家都跟著這么做，孩子就太平無事了，又因‘祟’與‘歲’同音，于是這樣的錢就被稱為壓歲錢。”
“還有這種說法。”
“漲姿勢了！”
“主播懂得真多！”
網友們紛紛贊嘆。
老奶奶回過神來，問道：“這么說來，這枚壓勝錢還挺值錢的？”
蘇白呵呵笑道：“沒錯，拿去正規的商家起碼能賣個兩萬塊，你看這樣，我就出兩萬塊錢買這枚錢幣。”
“不不，剛才我已經答應你賣一萬了，不能再加錢。”
老奶奶連連擺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買東西還主動加錢的人。
蘇白搖了搖頭，說道：“其實我出價一萬，只是為了試探剛才那人，如果他是個懂行的，就會繼續加錢，不過現在看來，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不知道這枚壓勝錢的價值，我也不坑您，就算兩萬塊錢買下來，我也能找到別的買家，轉手賺個幾千塊錢，并不會虧本。”
網友們這時候都懂了，蘇白之前裝傻充愣，與中年男子競價，不過是看不慣他的行徑，現在自己不能反過來學他坑騙老奶奶。
勸說了幾句，老奶奶同意收下兩萬塊錢。
“本來這錢我不該拿的，可孩子的母親前些年病死，孩子的父親最近也生病住院，需要一大筆錢，真是太謝謝你了。”
老奶奶感激地道。
兩萬塊錢是個合適的價格，能給家境困難的老奶奶帶來不少幫助。
網友們也沒有因為老奶奶多要一萬塊錢而責備她。
由于老奶奶沒有手機，沒法接收手機轉賬，于是二人前往銀行，通過柜臺轉了兩萬塊錢。
蘇白又在路邊的小攤給老奶奶的孫女買了毽子與糖葫蘆，才讓她轉憂為喜。
錢到手后，老奶奶終于安下心來，連連向蘇白道謝。
“奶奶，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