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呂堯業自來熟伸出胳膊，想搭上許俊知的肩膀。
后退一步，許俊知警惕。
呂堯業眼神示意過來。
許俊知搖頭抗拒。
呂堯業嘖一聲直接把人扯近，胳膊搭上去走向人煙稀少的巷子。
徐晉猶豫再三，把地上的東西撿起來跟過去。大不了等離開再丟。
巷子挺寬，兩人面對面站立。徐晉知道他們有話說，站在巷子口守著。
呂堯業直言：“我們要贏得用點策略。兩軍十二衛，共二十四人。孰優孰劣，調查、分析缺一不可。”
許俊知豈能不明白話中含義：“挑戰成功，直接加入御林軍或禁衛軍。”
“屬兩位統領管轄。”呂堯業勾起嘴角，聰明人懂意味著什么。
“除了十二衛，我們還需知曉兩位統領的想法。”許俊知不覺皺眉。
頂頭上司的行事風格，他們務必調查清楚。理念不合，行事作風不合，一起共事兩邊都痛苦。
方又安和蘇蕊……
成為十二衛必須面臨的選擇。兩人實力、地位皆旗鼓相當。
“你安排相親大會的時刻，我打聽到不少事。”呂堯業剝開瓜子殼，將仁放嘴里，“蘇蕊，原陵希國仙蕊公主。殺父殺兄，冷血狠辣。方又安，本為奴隸，受賞識一步登天。”
冷血狠辣？
許俊知與蘇蕊見過幾面，第一印象挺漂亮開朗的姑娘。沒想到……
“陵希國改成陵希郡。高忱雖為太守，蘇蕊一直大權在握。”刑部尚書非常不錯，許多資料可查，呂堯業繼續說，“相比而言，方又安不怎么管事。底下由衛軒玉打理。”
衛軒玉，衛家……
仔細看每位官員的背景，許俊知方曉陛下如海般深的心思。
他認真道：“由此看來，蘇統領只問結果，不問手段。方統領……正直強悍。”
呂堯業笑出聲：“好一個正直強悍。你可知衛軒玉起初計劃與蘇統領聯姻，后由陛下授意，元相出面點撥。衛軒玉順理成章站到方統領那邊，而他的兄長和妹妹被選入十二衛。”
“平衡。”許俊知看得透徹，“若衛家靠向蘇統領。兩大統領必然一強一弱，不利朝堂。為此，陛下可謂明著給衛軒玉指路。他亦聰明，要到足夠多的好處。”
他們和衛軒玉的情況不同。
自身有實力，有手段，有背景。正因為太有手段……
呂堯業聳聳肩：“方統領不適合我們。十幾歲的少年，純真著呢。”
許俊知贊同。兩大統領勢力已然平衡，他們只需考慮合適與否。
陛下似乎猜到他們此時的選擇，把九稀提為吏部侍郎。六部侍郎，每部兩位，二人皆未出自一個勢力。
對視一眼，呂堯業和許俊知不得不感嘆。陛下想得何其長遠，比任何人先下一步棋。
“九稀司法衙門出身，乃方統領的得力干將。”呂堯業拿出一顆瓜子出神，“吏部啊……”
許俊知揣起雙手：“吏部掌官員考核，由九稀和白世奉任侍郎。陛下似乎篤定我們選蘇統領，你為刑部尚書。呂譽和羅簌兩位侍郎。而我所在的戶部，另一位是江杉江大人。”
除工部目前只一位侍郎，其余部的侍郎任命細究讓人細思極恐。呂堯業和許俊知對視一眼，同時緘默。
陛下不怕他們看出來，明擺著的事。即便日后方統領收攏無背景之人。
依舊有個司法衙門在他治下。許俊知望天：“陛下真是下棋的好手。”
“此次全國舉辦考核，立一甲、二甲、三甲軍隊。”呂堯業聳肩，“陛下將有大動作。”
“應當在明年。”許俊知咬住一顆瓜子，不經意連殼一起咬爛，“建通道，修水渠，尚需時間完成。糧草充足，大軍方可開拔。我認為由二十四衛帶軍，同時向四周征戰。”
呂堯業點頭：“一樣。所以我們必須贏下考核，加入十二衛。才能參與征戰。”
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接下來他們收集由蘇蕊管治的十二衛資料，從實力到背景，事無巨細。
終于，他們將目標定在兩人身上。這場考核，他們必定傾盡全力。
相親大會結束后，成不少對夫妻。城中吹吹打打辦好多場喜事。當時沒成的不要緊，后面還能再相看。
袁惜惜出嫁那日，袁萬崢還沒找到合心意的另一半，看著頗為孤獨。
吃喜酒時他喝得爛醉。想不通自己差在哪里，怎么就沒人看上他呢？
回家途中，袁萬崢腳步虛浮快倒下時。一位女子扶住他：“你沒事吧？家人不在嗎？”
“四妹，男女授受不親。”董思擎快步過來把人拉開。袁萬崢踉蹌兩下，險些摔到。
“大哥，他喝醉了。不是有意的。”女子正是董思霜，“你看，他快摔倒了。”
董思擎皺眉，讓仆從把人扶住。
袁萬崢努力瞪大眼，醉眼朦朧卻看不清女子的模樣。
“怎么不帶帷帽跑出來？”董思擎語氣不悅，“你一個閨閣女子。出事怎么辦？”
董思霜委屈垂頭。從迎靈城到天崇城，她一直在馬車里，憋得慌。
以前她認為女子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年紀待嫁就是。可來到天崇城，四處走過看過，參加過相親大會。
董思霜才知道世界不是這樣的。
女子可以不用戴帷帽，堂堂正正走在大街上。
女子能自己相看未來夫婿，挑到滿意為止。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里只有自己做主。
做活養自己，當官為國家效力，女子沒有那么多規矩束縛。
也能被恭恭敬敬叫一聲大人。
“大哥。我已十八。”董思霜眼眸哀傷又堅毅，“并非幾歲稚童。”
董思擎驚愕：“什么意思？你想嫁人了？你放心，大哥會為你相看合適的……”
“哥。”董思霜抬頭直視他，“我能為自己做主。無論相看夫婿，還是做事生活。我可以為自己的選擇負責。我柔弱，但不軟弱。我會不少本領，并非一無是處。”
妹妹總有一天會長大，是他不愿放手。董思擎喉頭哽咽：“我知道了。”
他錯誤的選擇失去父親，不想再失去妹妹。他伸手摸摸董思霜的頭：“想做什么就做。”
“嗯。”董思霜眼含淚，綻開絢爛的笑。她曾被一方天地困住，而今終于能夠自由翱翔。
袁萬崢被如花朵盛放般的笑驚艷，靈魂仿佛被吸進去。
他失了神，酒醒大半。
“姑娘。”袁萬崢掙脫仆人的手上前，雙眼熾熱，“姑娘，我想娶你為妻。”
董思霜愣住。
董思擎將人推開，不耐煩道：“一個酒鬼還敢出言不遜。拖走。”
兩個仆人拽住袁萬崢帶走。
他雙眼盯著董思霜，想再掙開卻酒意上頭，身體無力。
董思霜回眸一笑，被他傻愣愣的樣子逗樂。袁萬崢聽到心臟狂跳的聲音，久久無法回神。
仆人將他丟在路邊自生自滅。
袁萬崢躺在檐下突然傻笑，感謝老天給他送來媳婦兒。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董思擎沒好氣數落：“一個喝醉的登徒子，你不許跟他來往。”
“哦。”董思霜輕快答應。
想起那人傻傻的模樣不禁偷笑，看起來真像個呆子。
無聲嘆口氣，董思擎頓覺頭疼。他決不允許自己的妹妹被豬拱了，絕不！
次日。袁萬崢酒醒，到處打聽董思霜的消息。他只記得模糊形象，具體形容不上來。
沒頭沒尾的，哪知道說的誰。
找一上午，一點頭緒沒有。袁萬崢坐在檐下，是夢嗎？
董思霜出來與朋友選布匹，打算試做衣裳。她的針線活不錯，已被選入繡坊。
路過時看見袁萬崢，董思霜含笑走過去：“怎么坐在這？酒還沒醒嗎？”
銀鈴般的聲音令袁萬崢抬頭，看到那個背著光的美麗女子。
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朋友看看兩人，掩唇偷笑。
董思霜輕推她。朋友忍住笑：“公子可否告知姓名？”
袁萬崢癡癡看著董思霜。
朋友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公子，問你話呢。”
回神，袁萬崢忙站起緊張不已：“我叫袁萬崢，尚未娶妻。家中只有父親和妹妹……”
董思霜和朋友被逗笑了。
袁萬崢不好意思憨笑，知道自個出糗了。不過他不在乎。
“我姓董名思霜，見過袁公子。”董思霜福身行禮，垂眸淺笑。
袁萬崢手忙腳亂，想扶又不敢扶。董思霜抬眸看他，轉身拉著朋友離開。哪有如此呆的人，一直盯著人家看。
“董姑娘。”袁萬崢追上去，“若我想見姑娘，該去何處尋？”
董思霜回頭：“我剛剛通過繡坊的選拔。你若有事尋我，可來繡坊。”
“好。”袁萬崢趕緊掏出精挑細選的玉簪遞出去，“小小禮物，望姑娘不嫌棄。”
看著翠玉簪，董思霜沒接。
東西很好，也很漂亮。
可無功不受祿，不能收。
袁萬崢眼神失落：“我并無輕薄之意。只是看到簪子時，覺得你戴上定很美。所以忍不住買下。你不喜歡沒關系。你喜歡什么告訴我，我都可以買來送你。希望你……”
董思霜望著他無措的樣子，心中悸動。伸手拿走簪子，她莞爾：“謝謝。”
“不客氣。”袁萬崢不好意思笑。
朋友看看她，又看看他，含笑輕輕推了一把。
董思霜撞入袁萬崢懷中，羞惱不已。袁萬崢護了一下慌忙退開，臉紅到耳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