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靜第一反應是她記錯了,她昨晚其實直接歇在了臨安堂,并沒有回她的竹苑。
正在這時,卻有人推開了外堂的門,聽腳步聲是幾個男人,其中一人還在絮叨。
“嘿,王妃走了可真好,我們早早的干完了活,就可以歇著了,不跟以前似的還要在外面候著許久。”
完顏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輕薄褻衣,眼看著外堂的人就要往里面走,不由大驚喝道:“誰讓你們進來的?”
外面的嘈雜停頓了一瞬,一陣窸窸窣窣之后,完顏靜聽到了張管事試探的聲音:“王妃在里面嗎?王妃昨天不是歇在竹苑嗎?”
這個問題完顏靜也想知道,起碼可以確定不是張管事半夜給她從竹苑擼來的。
完顏靜在床上站起來,準備跨過霍湘下床,腳抬了一半的時候,她心頭一動,直接踩上了霍湘的胸膛,還用腳指頭撥弄了一下浮在半空的皇家圣物,冰冰涼涼,腳感不錯。
霍湘的衣柜在一天之間填滿又變得空空蕩蕩,甘棠把她留在這的衣服清的干干凈凈。
完顏靜挑了件看起來沒人穿過的青色袍子,套在身上,再把腰帶層層疊疊的纏好。
她在女性中算的上高挑,但穿霍湘的衣服還是很不合適,袖子老長,袍尾拖地,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勉強扎了下頭發,走出了臥房,張管事和身后跟著的三個小廝,正排成一排低著頭立在外堂門口,像立著的的四個倭瓜。
完顏靜似笑非笑,目光精準的投向排在末尾最矮的那個小廝:“阿福,你挺不想見到我啊?”
阿福剛來不久還是個半大少年,他沒想到王妃居然知道他的名字,嚇得整張臉都白了,當即下跪求饒。
“王妃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完顏靜皺了皺眉,斥道:“錯了就錯了,跪個什么勁兒,王府沒有要人跪的規矩。起來吧,等你違反律法殺人放火,誣陷背叛王府的時候再跪不遲,到時候跪完我可以讓人一刀給你個痛快。”
說完,她又覺得有必要給自己莫名其妙回來住的行為做個解釋,天知道什么也不知道還要解釋的滋味是有多難受。
“那什么,”完顏靜轉向張管事,摸了下鼻子道:“咳咳,我昨晚有點失眠,心中一直惦記著王爺,所幸就自己過來看看他,后來太累就直接歇在這了。”
張管事神色復雜,嘆了口氣點了點頭道:“沒想到王妃對王爺如此……唉,老張一直都錯怪王妃了,先前我還擔心王爺傷重,王妃會不會趁機傷害王爺,現在看來純是老張小人之心,還望王妃不要見怪。”
完顏靜想起自己剛踩完霍湘的那一腳,有點心虛,敷衍了兩句就匆匆忙忙的回竹苑了。
一路上的下人侍衛們還是如往常一樣跟她問好行禮,只是視線會暗搓搓的停留在她過大的外袍上。
完顏靜好不容易回到竹苑,正要松一口氣,卻見甘棠正一臉疑惑的從她屋里出來。
甘棠看見她,滿是不解的眼神兒在她的衣服上流連:“這好像是王爺的衣服?公主這是打哪回來的?”
完顏靜無言以對,只能繼續使用推脫大法:“等晚點再跟你解釋,楊師傅今天上午不是說要過來?我先換衣服。”
甘棠點點頭道:“是哦,那就稍后再說,衣服已經給公主準備好了。”
稍后她可能也不知道怎么說。
完顏靜換完衣服,仔細觀察了自己的床。
被子掀開,枕頭有輕微的壓痕,又看了床周和床下,都沒有什么異常。
完顏靜想起了什么,低頭看向自己的鞋,鞋是她自己的,她剛才從臨安堂床上下來時,鞋就扔在床頭,她沒多想就穿著回來了。
“二狗,”完顏靜輕喚,隨后又不確定的道:“你還在的吧。”
“嗖!”一道人影從天而降,眼上裹著條布,身上還是完顏靜第一次見他時穿的粗布短衣,被撕毀的邊緣也和上次一般無二。
“公主有什么吩咐?”
完顏靜往屋檐頂看看,又看看他,好奇道:“你平時都藏在哪里?你一直都在嗎?這么熱的天不洗澡換衣服的嗎?要不我找人給你安排個屋子,府里客房很多的。”
二狗回道:“地方不定,一直都在,不洗不換,客房不住。”
完顏靜一言難盡,想起了自己要問的正事。
“布條取下,我有話問你,昨天我明明睡在竹苑,為何早上卻醒在臨安堂?”她頓了頓,又質問道,“不會是你半夜給我提溜過去的吧,到底有什么陰謀?”
二狗摘下了蒙眼的布條,露出他那雙透著清澈愚蠢的眼睛,此時他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完顏靜:“乖乖俺的娘嘞,明明是恁自個走過去的,這么冤俺可不中!!”
“我自己走過去的?”
“沒戳!”
“我幾時走過去的?”
“子時吧。”
“我睜著眼還是閉著眼?”
二狗不解:“你閉著眼走還能不出溜湖里去?不過我也沒瞅,我蒙著眼咋瞅嘛?”
“我是從湖邊那條路走過去的?”
“是嘞!”
她半夜是怎么走過去的,為什么全無記憶。湖邊那條路,通往臨安堂稍遠,她為什么會走那條路?
“還沒問過你幾歲了?一會讓人去給你置辦新衣服。”
二狗一聽要有新衣服,高興的裂開了嘴:“謝謝師……謝謝公主,俺今年三十五了!”
三十五?
這會輪到完顏靜驚訝了,二狗壯士竟然比霍湘還大,這個年齡在大秦都可以當爺爺了。
雖然二狗長得高高壯壯,但那一臉純真的憨氣,她一直以為這是個長相老成的少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