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全九林
“爸媽,你們怎么才回來?”她聽到門外動靜,輕跑去迎接。
云父云母早就收到了信,知道她今天會回來,結果還是沒騰出時間接女兒回家,心生愧疚。
云益正掛上謝玉真的長棉衣,神色難掩疲倦,慚愧自責:“苓苓,今天從西南軍區醫院突然轉來了幾例棘手的病患,科里一直開會商討方案直到現在,所以沒來得及去迎你……”
可云苓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背負的責任,自然在很早之前就理解了父母的不易。
醫生的工作與生活往往難以兩全,這沒什么的。
“我都二十四了,難道一個人連自己家都回不了嗎?哎呀,你們不用擔心我,工作重要,病人更重要。”
她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掰扯太久,轉而給父母介紹道:“這位是岳鴻進岳同志,組織上特地派來保護我的安全。”
云父云母很早就被上層領導告知過云苓的科研天賦,因此對于她身邊出現這么一個人,接受遠遠大于憂慮。
連忙握手表示友好:“岳同志,謝謝您,以后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是我的工作。”
意料之中的回答,一如既往地關上話匣子。
但云益是個八面玲瓏之人,即便面對岳鴻進這種死木頭,他也能跟人聊出朵花來。
“工作是工作,敬業是優點。但我們為人父母,您保護我們女兒,這聲道謝還是應該的。”
兩個男同志有一搭沒一搭地客套,謝玉真將云苓拉到一旁,“我聽說你不住校?”
“嗯,在外面住,房子都安排好了。”云苓如實告知,除了工作內容,絲毫沒有隱瞞。
“那你自己在外面注意安全,你工作上的事,我和你爸也幫不上忙。”
他們夫妻倆都是醫生,但并非科研而是臨床,且云苓的保密級別遠高于他們能探聽到的范圍之外,實在是無能為力。
謝玉真眉間散不去幾抹愁緒,感慨萬千:“你小時候懂事,不用大人操心,現在是想操心,也操心不上了。”
母女倆談了許久,直至夜深才離開。
云益攬著妻子,望著漆黑中逐漸遠去的身影,不由嘆息:“以前爸媽不想老四去搞研究,我還不能理解,現在落到自己身上,才能體會其中滋味。”
“家國大事為先,苓苓比我們優秀,她和她四叔一樣,能為國家做貢獻,是咱們的驕傲。”
謝玉真也不舍得女兒,本以為考上大學,以后就能在家長住。誰成想,當年十七歲的女兒一旦離家,再飛回巢便成了偶然。
對比父母二人的離別悵然,云苓無知無覺地坐在書房寬大檀木桌前,將系統資料庫里的先進武器設備謄抄成冊。
改開后的國家百廢待興,她幾乎每日都坐在桌前,搜索如何用當前資源研發出先進材料,如何用當前知識面解釋未來科技理論……
她這些年也沒有停止過學術追求,如同一塊海綿瘋狂汲取瓶中之水,但依照目前的醫療水平,當下醫學知識不足以滿足她求知若渴的欲望,所以云苓將學習重點轉移到了物理、化學、機械等理工科上。
此外,自從知道邊境摩擦愈發嚴峻后,她就逐漸偏移側重點——軍械領域是她近兩年才開始接觸的知識盲區。
從零到一不容易,可從一到零還不簡單?
“岳同志,這些交給你。”
這次是三款小中大型武器,是時下軍工廠可以獨立制造的新型設計。云苓故意沒有密封起來,直接將圖紙遞給了身邊之人。
岳鴻進壓抑住眼中的震驚神色,這簡單輕薄的大白紙在手中似乎重如千鈞,以往醫學方面他看不懂,但這些可全是他熟知的行業。
正因如此,他才意識到上級專門派遣他來保護云苓的真正用意。
原來真的不是監視,而是他會錯了意,從最初的輕視與不解,在此刻完全轉變成了嚴肅的重視。
“收到。”
岳鴻進有專門的保密轉送渠道,再加之身處首都墻內,第二日上邊就悄悄派來一堆身著軍裝的專家,可惜云苓并不在家,而是去學校報到了。
華國首都醫科大學的學制為八年,前兩年半為預科,在京大生物系學習自然科學課程,后五年半才為醫本科。
但學校因材施教,針對部分學生,適度地將學制縮短,華科大有少年班,醫科大自然也有復合型人才培養班級。本質上還是為了盡快彌補行業內的人才不足,畢竟去年那場大地震徹底暴露了國內醫護人員的嚴重短缺。
云苓領完書本,循著教務處派發的地圖找到了一間階梯教室,一開門,二十多個學生整齊坐在教室正中央,齊刷刷地轉頭望她,頓時令人頭皮發麻。
她似乎是最后一位。
一位女同志主動上前,手指點了點講臺上的紙:“我是班長喬瑞雪,你先在簽到表上寫上名字,隨便找個座位坐下,等一會兒院長和其他老師都會來講話。”
對方剪了一頭未到耳后的利落短發,眼見著她在“云苓”二字后簽名,突然開口問道:“新生?”
云苓點頭,察覺到這問題并非空穴來風,隨口反問:“大家不都是嗎?”
喬瑞雪搖搖頭,厚重鏡片下的眉眼中多了幾分探究,“咱們班目前只有兩個新生,你是哈省那邊的狀元吧?我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叫齊弦春,他好像是云省來的。”
“那其他人呢?”
“班里大部分都是前幾屆的大學生,在校名列前茅,層層篩選進來的;還有一些是被教師推薦,通過了本校命題的招生考試,這個跟你們高考題不同。總之,能進這個班級的學生,少說也有五六年的醫學基礎。”
言下之意,無論是狀元還是榜眼,在這個班級統統不作數。
天才班留下的都是天才,誰不是才高八斗、鶴立雞群?
他們骨子里就流淌著天生慕強與不服輸,更有甚者自傲于一身才學,所以誰也看不慣誰,再正常不過。
但也并非眼高于頂,只是遇強則強,遇弱……則是忽視罷了,犯不上貶低嘲諷,畢竟時間都用在學習競爭上了,很少有人費閑工夫專門盯著別人。
云苓對她的隱晦之意沒有任何想法,不過在聽到“齊弦春”這個名字時,莫名覺得有些耳熟,仿佛之前聽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