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1117自作孽不可活
正文卷1117自作孽不可活
三日后,東京羽田機場貴賓通道。
利兆亨墨鏡下的顴骨微微抽動,黑色邁巴赫后座,山口組若頭佐藤健一正在把玩純金打火機。
車窗外掠過新宿歌舞伎町的霓虹——
利兆亨想起三天前在淺水灣別墅看到的那疊照片——杜永孝與霍大少等人在維多利亞游艇上舉杯。
“佐藤桑應該很熟悉杜永孝這個人吧。“利兆亨摘下墨鏡,丟出一沓照片給對方,“他在香港勢力很大,好像在你們日本也有很多產業,并且掃蕩過你們組織,令你們遭受巨大損失。”
“是的,我認識他,也知道他很不好對付,準確講,凡是想要搞掂杜永孝的人,都是死路一條,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憑借什么讓我幫助?”
銀座頂級料亭的和室突然死寂,佐藤面帶詭異笑容。
利兆亨笑了,“我當然理解你的意思,等價交換我還是知道的。所以,我已經為你準備了大禮——”
說著話,利兆亨將九龍倉股權轉讓協議很是輕松地推過檜木桌。
佐藤笑了,看一眼那份協議:“利生很懂得做生意之道嘛!”
“是的,所以我要他杜永孝死在下周歡迎儀式的紅毯上。“利兆亨咬碎口中薄荷糖,甜腥氣混著榻榻米的草香在喉頭翻涌,“當著全港名流的面,像條野狗一樣流盡最后一滴血。“
佐藤的黃金打火機“咔嗒“一聲,幽藍火苗舔上協議邊角:“利桑的要求很高呀,這是需要加碼的!畢竟搞暗殺可是一門藝術,而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則需要更家優秀的藝術家去完成。“
“尖沙咀三號碼頭。“利兆亨掏出一枚翡翠印章丟了過去,“只要你們能夠搞掂,這么這碼頭也交給你們!這是三號碼頭的印章,算作抵押物。“
佐藤健愣了一下,忽然鼓掌道:“不錯,真是大手筆!為了一個杜永孝,利生竟然愿意放棄這么好的物業,值得尊敬!”
利兆亨冷笑一下,“不用尊敬我!換做是你,被一個人羞辱,并且被壓制的死死,你也會像我一樣瘋掉,會不顧一切擊敗他!”
佐藤聳聳肩:“我很理解你的感受,面對非常強大的不可戰勝的對手,有時候使用一些下流手段也不可置否,畢竟,死人永遠都是輸家!”
此刻維多利亞港頂層,杜永孝望著暴雨中的啟德機場,指尖摩挲著剛收到的密報。
泛黃信紙上畫著蝎子與櫻花糾纏的圖騰,落款處三點猩紅似血。
“利兆亨果然去找山口組了。“心腹手下莊定賢遞上雪茄,“要不要通知O記?“
O記大佬是大頭文手下,而大頭文又是杜永孝手下五虎將,所以只需要一個電話打過去,O記就會執行命令,讓利兆亨死的不能再死。
何況杜永孝現在的身份更是香港警務處處長。
可以號令香江三萬警員。
杜永孝輕笑劃亮火柴,躍動的火苗將他輪廓鍍上金邊:“讓佐藤把最得力的櫻組帶來,聽說他們剖腹的刀法很漂亮。“他吐出煙圈望著海面漩渦,“記得在碼頭多備幾桶汽油。“
莊定賢點點頭,嘆息一聲道:“山口組都是白癡嗎?難道他們不知道櫻木凜小姐時刻在關注著他們?”
如今櫻木凜執掌杜氏集團旗下最龐大的保安公司,并且作為東瀛負責人,櫻木凜除了與東京警視廳關系密切外,可以說現在櫻木凜執掌黑白兩道,那邊稍有風吹草動,這邊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吧嗒!
暴雨砸在玻璃幕墻上的聲響突然密集,一架飛機刺破云層。
飛機上——
利兆亨透過舷窗俯瞰香港夜景,“杜永孝,我回來了,而你的死期也到了。”
“是的,你不是說我很沒用嗎?說我膽子很小嗎?現在我就讓你知道,什么叫膽大包天,什么叫血流成河!”
利兆亨發出一絲獰笑。
“先生,您需要什么嗎?”空中小姐推著餐車過來。
“酒,給我最紅的紅酒!”利兆亨說,“最好像血一樣紅。”
空中小姐好奇地看了一眼利兆亨,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用這樣的比喻。
不過她還是很有職業素養地挑選了一瓶紅酒遞給利兆亨。
利兆亨鑒定完畢讓她幫忙打開。
在是商務艙,能夠坐在這里的都是大佬,空中小姐很高興能夠為利兆亨服務,認為他應該是大亨級別的人物,因為利兆亨身上那份霸氣令人折服。
空中小姐很是細心地幫助利兆亨倒酒,心中遐思一段美好的“空中情緣”,卻哪里知道此時的利兆亨飲著如血的酒根本沒把她放在眼里。
“游戲開始了。“利兆亨飲一口紅酒,看了一眼旁邊的《東方日報》——
報紙上面是“香江大亨”,兼“香港警務處長”杜永孝今早參加孤兒院剪彩的新聞內容。
新聞圖文并茂。
孩子們簇擁著杜永孝在草地上合影留念,一個個笑得很燦爛。
而此刻中環警署檔案室里——
一份標注“利氏集團副主席利兆亨涉黑資料文件”正在大頭文,斗雞強等人手里傳閱。
作為杜永孝身邊“五虎將”,大頭文等人此刻神情凝重。“撲街!竟然敢動孝哥!”
“是啊,我看他是活膩了!”
“孝哥已經饒過他幾次,沒想到這家伙還執迷不悟!”
“有些人是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只是可惜,他坑了利家!”
大頭文,斗雞強,齙牙駒,以及莊定賢和任達容五人分別說道。
“那現在我們要怎么做?”
“準備收網咯!”大頭文吐口煙霧,“既然他想死,那就成全他!”
“哎,真不知道這傻佬怎么想的,在香港想要搞倒孝哥,那簡直做夢!”
淺水灣別墅地下室的電子鐘跳至19:00,利兆亨扯開領帶,猛地抽幾口煙,時不時看一眼電話。
電話未響。
他在等待杜永孝的死訊。
叮鈴鈴!
電話響了,
不過傳來的不是杜永孝死訊,而是老父親利孝禾的電話。
“阿亨,你現在在做什么?”電話那頭利孝禾語氣有些焦急,又有些不爽。
“我沒做什么。”
“沒做什么?那為好幾天不見你影子?公司的事情你也不管。”
“我身體不舒服,在家里休息。”
“在家里休息?確定沒有騙我?”
“是的,沒有騙你!”
“好吧,你要記住,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整個香港都是他杜永孝天下,他要做什么沒有人可以阻止,我不能,你更不能!”利孝禾教導道,“你這個人什么都好,就是沉不住氣,容易被人刺激,被人激將!”
“放心吧,我現在已經很能忍了。”
“是嗎?我怎么感覺你一直都不服氣。”
“不服氣什么?”
“不服氣那個杜永孝。”利孝禾嘆口氣道,“看清楚點,現在狀況和以前不一樣,我們利家已經不再是香江第一大家族,不說他杜永孝,就算是霍家,鄭家都不比我們弱,所以做人呢,一定要知足,要懂得分寸——”
“知足,分寸?”利兆亨有些忍不住了,“講真,父親大人,我聽多了你的弱者論調,做人呢,強大最重要,而強大的首先一步就是要有勇氣挑戰更強者,而不是低三下四認命,說自己要隱忍,說什么對方強大不可戰勝!”
“咳咳,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利孝禾沒想到兒子敢反駁自己。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杜永孝雖然強大,但我也不弱!”
“你——”利孝禾愣了一下,“難道你還要和杜永孝作對?”
“是又怎樣?”利兆亨也不裝了,大聲道:“他再怎么厲害也是個人,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會被我擊敗!”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利孝禾似乎猜到什么。
“做什么,你應該已經知道。”
“不要,千萬不要!”利孝禾幾乎用哀求聲音道,“算我求你好不好,你這樣做會害死利家的!”
“錯!我這是在拯救利家!”利兆亨大聲道,“我就是要讓他杜永孝知道,他是人不是神!是人,就都會死!死了,就是輸掉!”
“你你你,求求你!求求你!我跪下求你了好不好?”利孝禾再無剛才諄諄教導模樣,幾乎是在跪著哀求,“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呆著,至于發生的一切,我會親自去找杜永孝求情,他曾經放過你一次,這次也會的!”
“狗屁!我需要他放過嗎?需要你給他下跪嗎?不,都不需要!”利兆亨吼道,“這次我要他死!只有他的死,才能洗刷他對我們利家施加的恥辱!”
利孝禾聞聲都閉著眼了,語氣顫抖:“我——”
啪嗒!
對面利兆亨直接掛斷電話,然后望著座機冷冷道:“你什么你?你已經老糊涂,被時代拋棄!利家,終歸還是要我來洗刷恥辱,光耀門楣!”
今天是杜永孝回到香港一周時間,在拜訪完畢親朋好友,眾人為他準備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歡迎儀式。
汽車鳴笛。
杜永孝的勞斯萊斯正緩緩駛入半島酒店車道。
在莊定賢等人的護送下,杜永孝從車上下來,邁步走進大廳。
大廳掌聲如雷。
“歡迎杜先生!”
“請杜先生上臺講幾句!”
嘩嘩嘩!
掌聲再次響起。
杜永孝在簇擁下,猶如眾星捧月走向演講臺。
此時——
十二名山口組櫻組成員已化作侍應生、記者與名媛混入宴會廳。
“佐藤桑,三號碼頭的游艇準備好了。“
半島酒店天臺上,心腹阿狼上前對佐藤說道,“事成之后,我們可以直接搭乘游艇回去東瀛”。
“嘎嘎,是嗎?“佐藤撫摸著那枚作為三號碼頭抵押物的翡翠印章,“這次姓利的可謂大手筆,倒是便宜了我們。“
“是啊,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阿狼說道,“只要成功,閣下以后就是山口組第一人。“
“嘎嘎!我很期待這一天。“佐藤說著,拿起對講機吩咐道:“讓三號狙擊點……“
話音未落——
啪!!!
宴會廳水晶吊燈突然熄滅。
紅外成像中,杜永孝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在演講臺上面。
與此同時——
維多利亞港海面上,二十艘快艇正撕開雨幕。
杜永孝旗下五虎將中的大頭文站在游艇上拿著望遠鏡,吩咐身邊人:“告訴O記陳sir,尖沙咀三號碼頭有驚喜。“他轉身望向燃燒的九龍倉碼頭,沖天火光中隱約可見“利氏航運“的招牌。
五虎將中的斗雞強和齙牙駒在九龍倉碼頭現場,悠閑地抽著香煙。
“哇,火勢好大,要不要救火?”
“有點冷,再燒一會兒,我們也好烤烤火!”
“說的對,這該死的雨天,真冷!”
兩人對視一眼,笑起來。
“對了,飛虎隊那邊呢?是不是也開始行動?”
“應該吧,任達容那小子一向準時!”
“好期待飛虎隊從天而降的畫面!”
“嘖嘖,那叫神兵天降!”
宴會廳里——
扮作侍酒師的櫻組殺手正要行動,突然感覺身后硬邦邦的有什么東西頂著,扭頭一看,卻見一人拿槍頂著他腰間,笑瞇瞇道:“不要動,不要吭聲,安靜點!小心擦槍走火!”
一個!
兩個!
三個!
很快這些殺手就被全部控制。
二樓的管弦樂團突然奏起《君之代》。
十二名殺手被人押解著緩緩上臺。
“這是怎么回事!“佐藤的怒吼從加密頻道傳來,“我的組員……“
“你的組員都很聰明,最起碼沒有一個反抗!”莊定賢的聲音突然切入頻道,“杜先生說,你現在主動投降,可以不死。”
背景里傳來尖叫聲,卻是佐藤最愛的情婦悠子的聲音。
不用說,他們已經抓捕了跟佐藤有關的所有人。
佐藤抓起對講機砸向地面,對講機碎掉。
他突然僵住——
那些碎片當中竟然安插有竊聽器。
“佐藤君!“阿狼突然指著天臺上面雨幕道,“你看那是什么?”
轟轟轟!
巨鳴!
三架直升機從遠處盤旋而來。
“這是……“佐藤話音未落——
直升機上拋下繩索!
六名飛虎隊成員戴著面罩,猶如夜魔從上面垂直滑落。
佐藤急忙掏出手槍,瘋狂扣動扳機。
阿狼跟著也一起拔槍射擊。
可惜,面對從天而降的飛虎隊,他們的射擊是那么的無力。
暴雨中——
杜永孝站在酒店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亂局。
女保鏢黎英男遞上電話:“利家掌門利孝禾剛剛簽了股權轉讓書,條件是保全兒子利兆亨性命。“
“告訴他……“杜永孝摩挲著袖扣上的藍寶石,“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與此同時——
利兆亨所在別墅附近突然亮起數十輛警車紅藍警燈,蜿蜒如擇人而噬的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