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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貨,你們快點穿上板甲衣。”
“把該死的鎖子甲扔掉,穿上板甲衣就夠了,我們沒時間磨蹭。”
“喂!不要不穿甲衣就上岸,時間還來得及。”
在號角聲中,于木筏、駁船上慌里慌張的羅斯軍戰士盡顯百態。
藍狐麾下的哥德堡軍拿到了一些正牌羅斯軍的板甲衣,阿斯卡德的部下則是準備了更齊全的裝甲。
按照最初的設想,奇襲部隊一旦發現默倫城有敵軍駐守,就該花一些時間將準備好的鎖子甲、板甲衣、裙甲都穿戴好。
然而當他們真的殺到了默倫城的碼頭,才發現的當地不僅有守軍,而且防備得有些過度強勁了。
還沒開始登陸作戰,當大家還在忙著穿甲衣、戴頭盔時候,戰士們看清楚默倫城除卻那些不足為奇的草垛房屋,在河岸的一片小土坡上居然屹立著一座木頭城堡。
沒有人說過默倫城居然有這種規格的城堡,就連自稱對該地區有所了解的烏鶇,在她的記憶檢索里也沒有默城堡壘的印象。
事實上,哪怕是被俘的裴平突然想開了,開始吐出一些真實情報,也是無法針對默倫城做正確描述。
可以說戰士們眼見的木頭城堡就是短時間內憑空建造,當地也的確駐扎有一支勁旅。
默倫城就是附近區域里唯一的平民定居點了,當地人都是巴黎伯爵的屬民。如若法蘭克國王進入楓丹白露森林打獵,當地人則要為國王與隨從們提供后勤方面的幫助。當國王從森林里獵獲一些野豬、野鹿,當地人也為國王進
行一些深加工。
皮革歸國王,那些隨從戰士吃不完的獸肉以及骨頭,就作為當地人的勞動報酬。
默倫即毗鄰塞納河,一條羅馬古道也穿城而過。它就是巴黎伯爵擁有的東部邊境市鎮,再向東就是皇家直轄地了。
原本城市就有著一些駐軍,但巴黎伯爵還不會瘋狂到在城中建立城堡。
城東與城南都是皇家轄地,建立城堡是打算防備“羅馬皇帝”么原本巴黎伯爵就是在默倫禮節性的駐軍,所謂駐軍也時常充當國王打獵時期的雜役仆從。
很難說那時候的默倫駐軍有什么戰斗力,他們恰恰一副慵懶模樣才最令皇帝滿意。
但是現在,一座木城堡拔地而起。
一批精干的軍隊離開巴黎城,替換了本地的一群歪瓜裂棗。
一位深受巴黎伯爵器重的將軍,奉命鎮守已經成為重鎮的默倫城。
他是洛特哈德二世,是這一代巴黎伯爵杰拉德二世的堂弟。
起初,法蘭克貴族老杰拉德,他迎娶查理曼的女兒后獲封巴黎伯爵,三個兒子陸續出生,意味著他干脆開創了一個新家族,爵位就在他的家族里流傳開來。
繼承爵位絕不等于盡享榮華富貴,成為伯爵就必須帶領貴族軍為加洛林王室效力。巴黎伯爵必須為國王沖鋒陷陣,使得每一次大規模戰爭,伯爵大人都可能以英雄的姿態戰死沙場。
于是在巴黎爵位的繼承權問題上,兒子繼承父親的爵位似乎順理成章,卻也要考慮現實因素,王室出于現實考慮,強制性要求巴黎爵位也要并行兄弟及。
因為凡是在在位的巴黎伯爵,必須是一位可以隨時上馬打仗的男人。他必須年富力強,必須堅韌不拔。
老杰拉德有三個兒子,斯蒂芬(有名埃蒂安)、貝貢以及洛特哈德一世。他們全都是查理曼的外孫。
斯蒂芬繼承爵位,他故去后,巴黎爵位就在“虔誠者路易”的命令下,在在貝貢與洛特哈德手里流傳。
起初是洛特哈德一世繼承爵位,他病故后,爵位流入了家族老二手里。
然而貝責運氣不好,他繼承爵位后僅僅一年就病故了,爵位又流入老三洛特哈德一世的后代流轉。于是一位勉強十七歲的青年繼承了巴黎爵位,他就是當今的杰拉德二世。
杰拉德二世是家中次子,他的大哥阿達哈德干脆就是“皇帝”洛泰爾的宮相。在和平的時期,阿達哈德享有崇高地位,奈何現在,老家伙與皇帝一起被困在斯特拉斯堡,形同囚籠中的狼罷了。
不僅僅是老二貝貢運氣差,他這一系的兩兒子運氣糟糕透頂。
彼時年幼的艾伯哈特根本無力掌控巴黎城,國王與小貴族需要一個強硬的首領,而非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孩管理。
可憐的艾伯哈特不得不離開巴黎城,他被“虔誠者”路易封在亞琛城附近的于利希高,是為于利希高伯爵是也。只是如今的艾伯哈特也已經一把年紀了,又經歷一系列離奇的事情,沒有成功救援亞琛城,又在盧森堡地區被殺得
全軍覆沒,最終恥辱地與羅斯人結盟,又混在留里克的隊伍里,心情復雜地參與到對巴黎城的作戰。
可以說年老的艾伯哈特一切舉措都是審時度勢,也可以說他是沒臉沒皮,如今他也萌生一些野望,因為他也有繼承巴黎爵位的資格,說不定.......
但艾伯哈特還有一位更年幼的弟弟,他就是因為太年幼了,連被老皇帝路易關注的資格都沒有。
當這個男孩長到二十歲,理應到了獲封貴族爵位,帶領一批忠臣去封地就封鎮守。他并沒有自己兄長的好運氣,因為帝國內戰突然爆發,王子們囚禁了他們的皇帝父親。
“虔誠者”路易被囚禁數年,男孩獲封爵位一事被無限期擱置。戰爭自832年“囚禁皇帝”一事就已經算是爆發了,如今已經持續了十二年。大王子洛泰爾宣布自己為新皇帝,削藩一事終于引爆帝國全面戰爭,貴族們罔顧親情徹
底撕破臉。
洛泰爾忙于以軍事手段擊敗他最危險的弟弟路德維希,其次是面對阿基坦貴族、紐斯特里亞貴族的反叛。他哪里有精力給某些未獲得頭銜的貴族封為伯爵,就算封了爵位,哪里可有實實在在的土地賜予呢
男孩封爵一事受戰爭影響持續擱置,他就是巴黎伯爵杰拉德二世的堂弟,如今帶著二百重步兵奉命守衛默倫城的洛特哈德二世是也。
假如杰拉德二世突然死去,巴黎爵位最有力的競爭者就是這位洛特哈德二世。
彼此是堂兄弟,他可不會盼著自己的堂兄突然暴斃,以令自己順利控制爵位。
家族內部并沒有窩里斗的資本,因為現在的巴黎伯國危機重重,縱使的伯爵杰拉德二世,他也必須如普通戰士一般親臨一線,與意想不到的惡敵死斗。
海量的難民從東方而來,他們逃向巴黎城祈求避難。同樣的窘況也在城市西方發生,塞納河下游的村民集體放棄村莊大規模逃亡,因為他們突然遭遇規模龐大的諾曼海盜襲擊,若是跑得晚了都要被殺。
兄弟二人一個在西一個在東,作為伯爵的杰拉德二世審時度勢,認為當務之急是抵御走海路而來的諾曼人。雖說東部出現了大量來自特魯瓦伯國的難民,連帶著裹挾起大量王室直轄地的平民跨越森林區逃亡,由于沒有見到東
方的敵人,可能意味著東方的麻煩并非很棘手。
特魯瓦伯爵連妻子、兒子、女兒,以及大量的當即教士,還有無數的財寶,全部運到巴黎城避難。在普羅萬城的王室鑄幣廠,當地官員也組織工匠對工廠進行緊急搬遷。
雖然看不到敵人,能讓擁有一支勁旅的特魯瓦伯爵十分恐懼,只怕那些敵人也不容小覷。特魯瓦伯爵勇敢的留下來與敵人戰斗,除非他戰死了,巴黎才會真的面臨來自東方的殺意。
巴黎方面判斷自己的敵人主要就是圖爾伯國以及那一票反叛的阿基坦貴族,敵人推舉“禿頭”查理為他們的首領,一群各懷鬼胎的叛徒組成一個龐然大物,開始向北方擴展了。
巴黎倒也不是沒有盟友,蘇瓦松與巴黎是軍事同盟,彼此又與蘭斯大主教保持親密關系。固然戰爭是血親貴族間的大混戰,真的打到殺人絕戶也是不太可能的吧!巴黎方面對戰爭烈度還有一些幻想。
因為巴黎伯爵杰拉德二世的妻子是貝爾塔(Bertha),她的父親是圖爾老伯爵雨果三世,她的大姐伊明加德是皇后(洛泰爾之妻),二姐艾德萊德是如今的圖爾伯爵夫人(羅貝爾之妻)。
杰拉德二世將自己的主要敵人定義為攻擊性過強的羅貝爾,就是此人屠滅了勒芒伯爵家族,難道此人還能罔顧妻子家族的親戚,進攻巴黎再謀殺自己的小姨子與外甥
羅貝爾不可不防,倒是突然出現的數千名諾曼海盜,一下子使得他的注意力盯上了塞納河下游的濱海地區,使得巴黎伯國的主要兵力干脆開赴西方。只有先把諾曼海盜趕走,才有資格談未來抵御羅貝爾的戰爭一事。
只是他一直活在自己的臆想中,殊不知他的敵人壓根不是羅貝爾,羅貝爾與其大軍干脆都故意待在盧瓦爾河以南。
這一切都是另一個男人的謀略羅斯王留里克的謀略。
就是洛特哈德二世帶兵于默倫城突擊修造了一座木頭堡壘,他手里有二百名甲士,可謂人人披著鎖子甲,外身又輔以皮甲,頭盔也得到了加固。
此乃二百名重步兵,構成巴黎東部防衛的核心。
除此之外,他又從陸續逃亡的難民里有意扣留一些看著年輕力壯的男人,哪怕是胡子有些花白,看著能充當兵的老者投被扣下。
他突擊召集了三百人,再加上堂兄給予的二百名重步兵,成功湊夠了五百人。
沒有爵位的洛特哈德平日里充當堂兄的親衛軍官,估計到弟弟一定會在未來獲封爵位離開巴黎,杰拉德二世也就不給弟弟培養親信的機會。后者為了避免堂兄的猜忌,無論是有意還是被迫的,他始終也沒有暗中結黨。
無論怎樣調查,弟弟是真的沒有黨羽,無論怎么看也是忠于家族的一員驍將。雖然杰拉德二世覺得對弟弟很虧欠,如今巴黎伯國面臨史無前例的巨大危機,無論是否對弟弟保有哪怕一絲猜忌,杰拉德就是分出一支精銳交給弟
弟指揮,于城市東部的戰略要沖默倫城防守。
第一次被特別重用,第一次統帥一支規模不小的軍隊。
快樂轉瞬即逝,洛特哈德二世冷靜下來,立刻就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駐守默倫城,就算木頭城堡火速建成,累得戰士們渾身難受,面對絡繹不絕的難民隊伍,就仿佛有無數地獄魔鬼追著難民殺戮不已。
難民可以自由逃亡,偏偏戰士們必須把默倫木堡修得固若金湯。他并不能確定敵人的具體身份,難民雖然都在逃亡,從其嘴里得到的信息也都非常含糊,休想從一群嚇壞的家伙嘴里獲得任何有價值情報。
為了避免敵襲突然發生導致的被動,他派出了一些斥候躲藏進森林。
奈何堂兄將最精銳的騎兵都調到了西部去攻擊諾曼海盜了,他手里的只是一群步兵。少了機動靈活的騎兵充當斥候,他駐守的默倫依舊非常被動。
還在僅有的預警措施立了大功!
就是......就算提前預警了,接下來的敵襲匪夷所思。
快到傍晚了,被扣留下來的村民強行充當民兵,帶著農具改裝的武器慵懶地待在木堡為的民居里,給洛特哈德大人當兵唯一的好處是不愁吃飯,至于要與未知的敵人拼命......戰斗最好永遠不要爆發。
結果銅號聲、鼓聲大作,平靜的木堡突然間像是暴烈油鍋。
起初就是躲在林地的哨兵瘋狂吹響刺耳銅號,奈何茂密樹林嚴重干擾了音波傳播,當默守軍聽到警告聲時,羅斯軍的強襲部隊也到了。
羅斯軍在穿甲衣的問題上耽擱了一些時間,而這恰恰就是洛特哈德二世準備防御的時間。
他沒有多少時間準備,木堡外優哉游哉的民兵,像是看戲一般地注意到一群怪人劃著小船、木筏沖擊小碼頭。
直到注意到在碼頭游蕩的兄弟突然被弓箭所殺,才真正意識到遭遇襲擊了。
畢竟他們都是些被迫當兵的農民,跟在重步兵身后打順風仗還好,突遭襲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逃跑。
有的人跑去了皮鞋,有的連武器脫手都不敢去撿。
他們慌慌張張地向木堡跑去,在其身后就是正陸續登陸的羅斯奇襲部隊,藍狐與阿斯卡德已經登岸,一時間就帶領一眾兄弟抓緊機會猛攻了。
先于士兵利劍的是箭矢,那是來自十字弓的精準狙擊。
端著輕型十字弓的戰士,嘴里含著箭,腳踩鐵環,雙手奮力拉弦扣上弩機,裝填箭矢瞄準射擊,一套動作行云流水,本來射藝不扎實的第七旗隊年輕戰士,拜手里的先進武器所賜,差不多人人都成了神射手。
輕型十字弓狙殺逃跑的民兵,感覺比射殺野鹿還要容易。
被射傷的民兵在地上蠕動身體也要逃,傷勢輕者來不及拔掉身上的箭,捂住傷口跌跌撞撞也要撤離。
凡是來不及逃走的人都被追上來的羅斯戰士砍死、刺死。
進攻太過于容易,好似只要全力沖擊,戰士們就能趁亂沖垮敵人無聊的木堡,將里面的家伙全部砍成肉醬!
急于勝利后發大財的哥德堡戰士,他們基本不受藍狐控制了。
畢竟藍狐頗為雞賊,他很清楚自己身邊那不足百名的老親信才是最值得信賴的,自己雖為哥德堡伯爵,目前也是與當地的土生貴族結盟。
所以讓這些土貴族的戰士發了瘋般猛沖,恰恰契合著他們對劫掠發財的渴望,自然如遇敵人頑強阻擊,在搏斗中陣亡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了。
藍狐本就擁有一筆不菲的個人財富,做了伯爵也犯不著對封地的那群家伙搜刮。他雞賊地與一小撮親信走在后面,比起進攻木頭堡壘,現在鎮守已經占領了的碼頭,看管好自己充當相當的夫人烏鶇,才是最重要的。
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一群民兵被揍得跑鞋,敵人仿佛在做一場陰謀。
他沒有認真思索,實則也用不著去思索了。
因為敵軍的陰謀已經成為現實。
看!一群渾身披著鎖子甲的狂人從木堡里沖出,敵軍帶著一種小的鳶形盾,手持寬刃法蘭克劍與戰俘,居然發動了反沖鋒!
說時遲那時快,一邊是一刻不敢停的金發哥德堡士兵,一邊是親率重步兵出堡壘反擊的洛特哈德二世。
雙方一時間都懶得了解對方身份,彼此都知對方是敵人,不妨砍殺一番再說。
下午,當太陽行將西下,默倫城外一場數百人的大亂斗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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